第一章 最后一场剑术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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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历557年

  联省共和国

  圭土城

  这是一个盛夏的午后,万里无云。烈日将整座城市变成了一具蒸笼,所有生灵都失去了活力,连恼人的蝉鸣都停了下来。

  “再坚持一下就赢了。”陆军军官学院的三年级军官生温特斯这样告诉自己。他正咬紧嘴唇,拼命克制自己想要用嘴巴呼吸的本能。

  他竭力保持腹式呼吸,主动控制着节奏,让每一次呼吸都尽可能的绵长。带着体温的空气从鼻腔中呼出,撞到全包裹式头盔的内壁上,返回时带着一点臭烘烘的汗味。

  以现在的气温,应该是洗个澡在树下乘凉的时候。可正是在这个坐着不动都会全身出汗的酷暑天气里,温特斯却是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

  他贴身穿着一整套棉质武装衣,武装衣的外面又披挂了一套训练甲。他用的训练甲,是在三十多年前的主权战争中。从贵族的尸体上扒下来的骑兵铠。

  因为陆军部希望能尽可能地节省教学经费,所以学员们只好使用这些二手货。

  温特斯用的当然不是高级贵族们的盔甲,那些装饰华丽的奢侈品盔甲都被将军们拿回家当成摆设了。学员们使用的是那些真正冲杀在第一线的骑士们的盔甲,

  这些底层小贵族们变卖祖产换来了战马和盔甲,带着家传的骑矛宝剑,跟随着他们的封君来到弗斯兰德发财,他们以为敌人不过是一群商贩、农夫和手艺人。

  但却是商贩、农夫和手艺人们笑到了最后,骑士们只能埋骨他乡。没人记得他们是谁了,只流传下来这一套套带着弹孔和划痕的盔甲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这些盔甲外观朴素,没什么装饰。但用料扎实,因为关乎使用者的身家性命。陆军军械局的人把这些盔甲裙甲以下的配件全都拿走,当成全新的腿部铠甲重新配发给骑兵部队。

  又从其他缴获的铠甲上拆下来一批左肩甲,替换掉了这些盔甲的原装右肩甲——因为这些盔甲右肩部分为了方便夹持骑枪都在腋下位置留了一个缺口,而军械局不想多费事单独再打造一批右肩甲。“反正肩甲也不分前后嘛!”

  随后军械局把这批二手组装货登记为“新造优质四分之三甲”,送到了陆军军官学院供学员们使用,其中不少盔甲上被火枪打出的缺口都没补。

  不过几个枪眼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军官生们也不会穿着这些盔甲去上战场。折磨军官生们的不是这些盔甲上的弹孔,也不是这些盔甲的重量,而是铁质盔甲优异的热传导性能。

  冬天时会飞速带走你的体温,夏天时又会把外界热量高效传递的到盔甲内部。

  温特斯现在浑身上下就和刚洗完澡一样湿透了,铁甲下面的棉质武装衣已经吸饱了汗水,紧紧黏住了后背。汗液从额头上留下来,时不时还会流进眼睛里,辣的眼睛生疼,他戴着头盔也没法揉眼睛,只能强忍着。

  每次在夏天穿上这些比自己年纪还大的训练甲时,温特斯都会发自内心地感谢军械局没有把这些盔甲上的破洞补上,毕竟有了这些缺口通风性能还更好一些。

  事实上每逢上剑术课,破洞多的训练甲在学员中都是紧俏的抢手货。二十年前负责处理这批盔甲的军官大概也不会想到,他的懒惰反倒办了好事。

  这些盔甲从陆军军官学院建校之日起一直用到了今天,一直用了二十多年,在可以预测到的未来还会继续折磨温特斯的学弟们。

  不过现在,温特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可怜自己的学弟们,他现在只想脱了这套累赘,坐到场边石凳上喝凉水。

  三十多个回合的较量之后,他只觉得自己肩膀处的肌肉就像烧红的铁块一样滚烫,更像几十年没有上油的门轴一样僵硬。

  温特斯的大臂肌肉正在不自觉地带动整个胳膊发抖,他的两只手都快握不住剑柄了——是的,他手中的这把剑就是他必须要在酷热的夏天穿着一身铁甲的原因。

  同样都起源于灰狼,同样在生物学上被划分为家犬亚种,狗的形态差异能大到让你怀疑“它们真的没有生殖隔离吗?”的程度,剑也是一样。

  千年来伴随着战术技法和金属加工工艺的改变,剑这个分类衍生出了成百上千种形制各异的亚种。而温特斯手中握持的这把剑比起那些老前辈,是在族谱中是写在后面几页的年轻后生。

  这把剑全长1.3米,可以用另一个方式来描述这个长度:对于一个身高1.8米的成年人类男性,当他用剑尖顶到地面上时,剑尾配重球的位置在他的腋下四指处。

  剑的刃长则达到了95厘米,没有剑樋。除了长,这把剑的另一个特色就是和剑身垂直的棍状剑格,这个剑格的尺寸也远超普通的剑的剑格,长度接近于成年男性小臂,这个大号剑格是这把武器的灵魂,许多技术没有这个剑格就没法施展。

  相较于这柄剑的长度,它的重量则出人意料的低。温特斯正在使用的这把剑全重只有1.4公斤,也就是几个土豆的重量。

  赞美金属加工工艺的进步,让刀剑匠们能够制造出这种轻巧但却硬韧兼备的剑条。

  这把剑柄很长,需要双手握持才能发挥出最佳的威力,但因为“双手剑”这个分类已经被前辈抢注了,所以一般不会称其为双手剑。虽然单手也能凑合使用,但它也明显不配让“手半剑”的家庭领养。

  大多数情况下军官生们只称呼它为“剑”,如果谈话中出现了其他种类剑导致词义混淆,军官生们则会称它为“我们练习的剑”;或者单纯因为它比一般的剑都要长,称呼它为“长剑”。

  不要小瞧这1.4公斤,大力挥舞下即使只有1.4公斤也足以轻松击碎头骨,或者把无甲敌人开膛破肚。这也是为什么温特斯在炎炎夏日冒着中暑的危险,也要穿着半套骑兵甲训练的原因。

  温特斯,以及温特斯的对手,他们手中的长剑全部都是没有开刃的真家伙。

  温特斯现在已经快被自己的汗水煮熟了,他只想尽快赢下这场比试,赢下那个他六年来都没战胜过的对手,现在正是他最接近胜利的一次。

  透过头盔上的栅格观察窗,温特斯看了一眼场边的记分板,他自己17分,对手12分,他从来没领先过对面的家伙5分之多。

  陆军军官学院剑术课上的练习的规则是谁先拿20分谁赢,而温特斯现在正手握赛点。他反复叮嘱自己:“冷静,冷静,只要三分。”

  他的大脑正飞速思考:“我手握赛点,他想要追上比分就必须要主动进攻,我可以等一个破绽。”心意已定,温特斯从等待区进入了比赛场地。

  他右脚探出半步,下身扎稳丁字步,腰板挺的直直的。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握住剑柄,双手下沉到了肚脐的高度,剑尖则朝上指向对手的咽喉。

  温特斯和他的同学们从剑术课上学到的剑术源自开国元帅内德.史密斯,这套剑术的重要内容之一便是“架势”。温特斯现在使用的架势被称为“犁式”,攻防兼备。而且他偏爱保持自己的强侧手和强侧腿同时在前。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体力已经见底,自己现在僵硬的姿势在围观的同学们看来肯定很滑稽,不过他也顾不得丢脸了,他自我安慰:“这是个比烂的游戏,对面也很累,能赢就行。”

  脑海中的时间流逝的总是快一些,脑子里面想了一大堆东西,但在现实世界中实际上只过去了几秒。温特斯的对手正保持着一个和温特斯差不多的姿势朝温特斯接近。正如温特斯同学所预料到的那样,他手握赛点,他的对手决定打的更激进更主动,否则温特斯一次偷袭都可能结束比赛。

  温特斯的对手同样保持着剑尖指向温特斯头部,脚下却大步朝着温特斯右手边绕试图占据温特斯的侧身位,温特斯自然不会让他如愿,也跟着调整脚步。

  两个人转了几步圈圈,而距离则越拉越近,他们手中长剑的剑梢开始发生磕碰。温特斯现在连眼睛都不敢眨,当使用犁式的两个人的剑尖开始磕碰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同时进入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温特斯的对手信心十足地主动控制长剑和温特斯长剑磕碰,像是在挑衅。剑身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种小磕碰并不会产生优势,却是一种有效心理战术,用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势给对手心理压力。

  温特斯自己其实没有发现,当他决定打防守反击的时候,他的气势已经矮了一截。他自以为稳健合理的决策其实是一种缺乏自信的外在体现。

  因为温特斯清楚地知道对方的硬实力强过自己,而且他想不通自己怎么能领先5分,所以他想求稳。如果现在是他的对手领先5分,早就劈头盖脸打过来了。

  见温特斯严守着中线,他的对手开始调整进攻方向。他的对手以配重球为轴转动剑身,把原本指向温特斯右侧的剑尖转到了左侧。

  温特斯立刻意识对方要进攻了,他的对手是个“力王”,经常能依靠超强的膂力把对手的长剑硬生生打离中线。

  紧接着他的对手会快速前进一步,用剑格卡住敌人剑身,一记自上而下的高位刺击直插胸膛。这是对方的拿手好戏。

  温特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见对手的剑转到了自己右侧,他也改变姿势提前向右挥击。这将是一次正面碰撞,谁能在随后的缠剑中取得优势谁就能得分。

  但对方的剑尖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圆圈,又回到原本的位置,这竟然是一个假动作,温特斯心口一凉,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好!”

  从来没有什么“大战三百回合”。

  无甲剑术,一招就能分出胜负。

  吃了假动作,那就全完了。

  不过虽然温特斯的大脑停止了工作,但他的剑术本能还在。本能代替了思考做出了反应,他再改向右挥剑为向左挥剑,试图把姿势调整回来。

  但已经晚了,对手从温特斯左侧发动了进攻。他没有直取温特斯躯干,而是先用自己强剑身猛磕了一下温特斯的弱剑身,将温特斯的长剑打的失了位。与此同时,他像弹簧一样的左腿爆发出了强劲的推力,右脚则大踏步向前。

  手中的长剑快速绕了一圈回到了顶势,发动了一次自上而下的凶狠挥砍。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速度快到发出了风声,这次他的长剑可是冲着温特斯脖子去的了。

  没有丝毫怜悯,这一剑结结实实地砸到了温特斯左侧锁骨位置的颈甲上,哨响!温特斯的对手却没有丝毫大意,他快速抽回长剑,用一个横剑的姿势封住温特斯可能的还击方向,不给温特斯任何“后击”的机会。

  后击,即军校认可的同归于尽情形。一旦发生这种情况,视为同归于尽,双方都不得分。温特斯的对手绝对不会给温特斯留下这种的机会。

  不过温特斯的对手其实多虑了,吃了他这样一记全力“晴天霹雳”,温特斯根本没可能反击,他现在已经痛得已经快要窒息了。

  虽然他的颈甲和胸甲将这股力量分摊到了整个躯干上,但他锁骨上被击中的位置依然像被门狠狠挤到的脚趾头那样疼。

  剧烈的疼痛让温特斯全身麻痹,他一时间几乎动弹不得。他的中枢神经对这股强烈的刺激做出了反馈,在他的体内快速释放了大量的肾上腺素和内啡肽。

  所以在短暂的剧烈疼痛过后,温特斯感觉自己缓过来一些。他忍着疼痛指了指自己左侧颈甲,示意这里被命中。主裁判毫不犹豫给出了判定“3分”,记分员把分数改成了17:15。

  训练室响起了一阵掌声,这掌声并不是对温特斯的羞辱,这是军官学校的传统,大家会为了漂亮的战斗鼓掌。

  事实上,就连温特斯都想为了对方的这次进攻鼓掌。真的是太漂亮了:简单有效假动作,干净利落的劈砍,滴水不漏的回放,整套动作简直帅气的不像话。

  虽然这一回合用了九百字描述,但实际上从两人剑尖碰撞到温特斯被击中,一共只花了不到两秒钟。

  一个呼吸间就分出了胜负,很多在场边观看的同学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看到温特斯吃了一记狠的,被砸的人都站不稳了。

  除了疼痛,温特斯脑海中更多的是沮丧,他的脸火辣辣地痛。因为他吃了假动作。

  内德元帅的这套剑术理论强调先手,鼓励简单直接的进攻、赞美压制对手的抢攻、反对华而不实的剑招、并且批判一切不必要的假动作。

  因为这套剑术理论认为合格的剑手绝不会轻易被假动作所欺骗,当对阵高明的剑手时,胡乱使用假动作等于白白送给对手出手时机。吃了假动作,他温特斯看来比站着不动挨打还丢人。

  “没事吧?歇会再打?”温特斯的对手没有回到比赛场地角落的等待区,见温特斯不是很好受,关切地对温特斯说。他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又传进另一个头盔里,听起来闷声闷气的。

  温特斯现在已经度过了最疼的那个阶段,他试探性的活动了几下肩膀,确定骨头没事。

  于是年轻人热血好斗的天性战胜了疼痛,虽然他现在想坐到场边休息一会,但他实在无法割舍下一只成年雄性动物的自尊心,他活动着肩膀,咬着牙说:“没事,继续”。

  “要不让他们先打,我们等会再打。”他的对手还是放心不下。

  温特斯更加不可能答应他,他复读了一遍:“没事,继续。”说完,温特斯就走回了等待区。

  他的对手叹了口气,也走回了自己的等待区。

  哨声再次响起,一个新的回合开始,两人又一次走向场地中央。温特斯现在憋了一股子火,他现在只想抽三十秒前的自己狠狠两个大嘴巴,防守就会处于被动,被动就会吃假动作,吃了假动作后被暴击,太丢脸了,一定要进攻!进攻!进攻!只要对着脑袋来一记刺击就赢了。

  所以在这一回合,双方刚一交剑,温特斯就发动了偷袭。他上来就是一记大跨步高位平刺直取对方面门。这记突刺的剑理是交剑后抬高剑身,用剑格阻挡敌人的进攻路线,同时威胁对方头部。

  倒还别说,这一手咸鱼突刺确实把温特斯的对手吓了一跳,他一时间脑筋也有些没转过弯来:“这家伙上一回合还打的那么稳健怎么突然莽起来了?”

  但是顶级剑手的本能反应压倒了这记咸鱼突刺带来的慌乱。温特斯踏步向前的时候他也敏捷地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在剑刃交错时将自己的强剑身转移到了温特斯剑梢处,一用力把温特斯的剑身压低。拧转长剑用剑格挡住温特斯朝自己可能的挥砍路线,保持剑尖指向温特斯的腹部。下一瞬间温特斯自己就撞了上来。

  哨响!又是一次精彩的表演,这一回合还是不到两秒钟,温特斯的对手又轻轻松松命中温特斯的躯干得到两分,训练室再次响起了零零散散的掌声。

  温特斯指了指自己练习甲上被戳中的位置,急不可耐地跑回了等待区。比分现在变成了17:17平,主裁判和温特斯的对手对视了一眼,担任裁判的同学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都看出温特斯心态已经崩了。

  但比赛还得继续,当二人站回起始位置时,温特斯的对手开始认真的思考一个问题:“我这次要不要干脆放水让他赢了算了?”

  又是一个新的回合,这一次温特斯进入场地时就保持着“怒式”。怒式是一种蓄能的架势,剑手会将剑柄收到肩部。正如收回拳头能更有力的打出去,剑术也是一样。怒式劈砍力量惊人,挥砍行程长,但缺点在于攻击的意图和方向实在太过明显。

  此时此刻,温特斯的脑海已经被一个念头所占据:“硬实力的比拼我确实不如他,但我还有一个赛点,取胜的机会就是依靠抢攻,出其不意拿下三分”,这是心态崩坏的温特斯说服自己的理由,的确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当大家都觉得某人失了智的时候,他其实也有说服自己的歪理,而且或许还真的很有说服力。

  偷袭的想法没什么错,但温特斯现在没意识到的问题是:他现在想要进攻的意图明显到无法让人假装看不见的程度,也已经不存在能够出其不意抢三分的可能性,所谓抢分战术自然也只是在自欺欺人。

  但当下一秒,温特斯看到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摆出了怒式的架势,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想法:怒式是他们两人还在军官预科学校初识时演练的架势,六年的剑术课上他们两个每次也都是先演练怒式的几个套路。

  他可以选择一击平刺拿三分,因为直刺永远比大力挥砍快。他的对手兼朋友现在明显是想要让他赢一次。不过温特斯现在也不想赢了,他倒不是生了气,他意识到刚才自己的态度很像输不起。

  这是两个人最后一次在剑术课上较量,甚至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比试。因为所谓毕业就是朝夕相处的伙伴们意识到了以后再也不会相见的可能。输赢无所谓了,他也想开了。

  所以这一回合两个人都没玩什么花样,这一次,温特斯的对手凭借自己更强的力量强行打开中线,一记直刺,命中。

  这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结果,温特斯默默安慰自己:“人家比你高,比你壮,练习的还比你多,不赢还有天理嘛?输了不是很正常拿17分够吹了。”

  温特斯被击中后提着剑朝对手走去,哨响,温特斯突然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原来是2分,对方没有对着头部攻击,命中的是胸口,现在的比分是17:19,对方还得再拿一分才能结束这场比赛。

  温特斯感觉一口老血涌上了自己喉头,因为他本来是想用一次温馨的拥抱体面地结束比赛。结果现在发现自己再打一回合,他的尴尬程度堪比去了隔壁的葬礼嚎啕大哭。

  幸好还没有抱上去,不然可就丢大脸了。他觉得真是浪费了他刚才那么充沛的情感,原本情绪刚刚好,再酝酿一回合就没那个感觉了。

  于是温特斯在头盔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骂骂咧咧地扛着长剑走回了等待区,又是一个新回合,还是怒式起手。

  对方斜砍,温特斯用剑身格挡;

  对方抽剑换边,温特斯也换了个方向格挡;

  对方再次抽剑换边,他下意识继续用剑身格挡。

  时间过去了一秒钟左右,这一轮看起来还是电光石火的打法。温特斯虽然是靠着本能反应在打剑,但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有些事情不对劲。

  所以当温特斯意识到对方和他的距离正在快速缩短时,他陷入了极大的惊慌中。他一下全明白了,他急得破口大骂:“!你要…………”

  但已经晚了,他的人身攻击根本没有好好传达给对手。对方能听到的只有从他头盔中传出的听不清楚的悲号声。

  温特斯的对手改换为单手持剑控制住温特斯的剑身,另一只手抓住了温特斯肩膀,脚下使了一个绊子,一记简单的别腿摔外加一记泰山压顶,把可怜的温特斯连人带甲重重放倒再压在身下,训练室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是的,既然是比试剑术,那么打拳当然是不能得分,摔跤更不能得分。但将对方摔倒控制住后再使用剑身伤害目标,有效!得一分。

  摔跤也是剑术的一部分,不爽不要玩。

  哨响,裁判大声宣布:“胜利者,奥兰治的阿克塞尔!”

  温特斯躺在地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刚才没刺他那剑,我可真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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