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丹公子斗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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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丹宫门口的【留影牌】来回寻摸,萨野芝果然见到陶四柳的名号,忙也挂个号,带着柳、佘二人入了场。

  找到丹公子所在的玉石围子,那二人不能入内,便去了观众席。那玉石围子没有顶棚,只有四面镂空的巨大玉石屏风,从观众席往下看,场内一目了然。

  此时丹师都在旁边的休息室,尚未入场,场中只有一位小丹宫执事,唾沫横飞地介绍参与斗丹的修士情况,这个时候看客们开始陆续投注。佘秋砚从没玩过赌,向柳光打问清楚怎么回事,立刻来了兴致,要跑去投注点兑换赌资。只是她没有存钱的习惯,身上连一百块三阶都无,只得向柳光借。

  柳光可是知道这位跟脚,这种事哪敢劳动她?小老头腿脚勤快的很,出去一趟,换来五百个三的筹码,外加一大包零食,果然得到女子一句“小柳,你很懂事”的评语,柳光便像吃了蜜似的,老脸笑成一朵花。

  萨野芝在休息室见到丹公子,同时还有一位身着黑袍的炼丹师,两人如同关在一个笼子里的斗鸡,谁也不说话,可彼此眼神已经不知交火了多少回,小屋里的空气都快要烧起来。

  “小萨来了呀,不好意思,这位排在你前头,等我料理完手尾,咱们再做过一场。”

  丹公子笑着冲他打招呼,口气淡然随意,可萨野芝还是看出来他其实有些紧张。不过他的到来令屋内气氛稍稍缓和,两人嘴皮微动,传音交流几句,萨野芝大概弄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丹公子这回遇上个大麻烦,那位黑袍丹师来自【斯凉窟】蔡家,是【茱萸山】的附庸家族。丹公子与这家之间有人命官司,这位叫蔡薪的丹师是寻仇来的。

  丹师间的仇怨,不好找做黑的下手,只因大家手里有类似免死牌的【丹师令牌】,就连杀手也不愿意接此类业务。不过斗丹场的公平决斗是另一回事,签下【生死契约】,那就是以命相搏。倒不是说斗丹失败的一方就要去死,实际上斗丹的玩法很多,其中一项是硬耗本源,一直可以拼到本源耗尽,谁先倒下就算输。败者不至于立刻身死道消,不过抬回去之后通常熬不过三个月。

  蔡家那位丹师当初就是这么被丹公子斗死的,不过那人是五阶丹师,又自恃修为深厚,玩的是一挑三,丹公子是最后一个出场的。事后才知道是有人做了局,要玩死蔡家丹师,丹公子不过做了回枪。但大家为了抢生意,这样的事也常见,他没怎么放在心上,不过,眼下是到了要还的时候。

  看样子这事另有隐情,丹公子不愿多说,萨野芝不由暗暗替他捏了把汗。

  一会儿又进来几人,都是小丹宫的管事、奉行,蔡薪早就备好契约,只是斗丹双方与中人还需要沟通、修改。萨野芝踱着步子凑到跟前偷瞧,心中又一惊,“难怪丹公子脸色难看,这回玩大了呀!”

  斗丹内容倒是中规中矩:双方各提出一种丹药,中人出一种,三场定输赢,只看成丹数量,其余不论。

  三种丹药:真源丹、兰梦丹、塑形丹。都是双方会炼制的二阶丹药,其余两种很常见,不过蔡薪提出的【兰梦丹】萨野芝只是听说过,却从没炼过,心头不由升起个疑问。

  失败的代价就有些血腥了,就一个字:彘!

  意思是胜者可以砍去败者的四肢,这种野蛮之事在斗丹场中也不多见,不过却也是规则允许的,为了泄私仇,更为了取悦观众,丹宫方面乐不得如此。狮域毕竟还没完全开化,在澹町修士眼中,这也没什么大不了。

  包括萨野芝,心里也这么想,偷眼望去,丹公子却好像一下放松下来似的,脸上竟有些笑意。这种事只有自己清楚,看来对方不是来要命的,那还好,四肢没了反正可以长回来,受些活罪罢咧。

  这样的比斗你是不可能直接认输的,澹町修士的仇怨若是化解不了,他会无休止与你纠缠;一旦你不应战做了缩头乌龟,在狮域这种地方,那名声就算倒了,以后人人唾弃不说,生意也没人跟你做,根本生不如死。

  比斗细则一发出去,丹公子所在的斗丹场立刻便吸引来更多看客,一会儿功夫就爆满。看台上的柳光不禁暗暗皱眉:“这丹公子万一斗败了,搞的断手断脚,自家谋划的事恐怕要泡汤。”

  佘秋砚根本不操心这些,只管将小零嘴往嘴里丢,她这辈子数千年修炼生涯中,生吞掉的活兽不知有多少,这种小场面在她眼中只是等闲,她才不关心那什么丹公子的死活,只对炼丹本身有兴趣。

  就在前排一间包房里,母女三人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姚红早哭成个泪人。杨花不满地斥责道:“你好歹也是筑基修士,怎连这点儿定力也无?”

  “是啊,姐姐你不是说姐夫是炼丹天才,他怎么会输?”

  姚绿的附和之语更令姚红感到烦闷,自己这妹子修炼是厉害,可人情世故根本天真的可以。

  “行了,都别吵了,最不济,咱们也不缺上好的疗伤丹药,看看再说罢!”

  杨花宽慰女儿的话,倒令她哭得更厉害些。金丹女修脸色铁青,心中暗骂:“好你个刘盆,都是你搞出来的事,倒把屎盆子扣在我家女婿头上,这事我,我跟你没完!”

  ……

  斗丹场中,两位丹师各据一火口,闭目而坐,各自调息运功。几位俏丽女子手捧盛着【灵药萃乳】的冰盘,置于二人身侧。听得小丹宫执事一声高唱:

  四阶炼丹师陶四柳对——四阶炼丹师蔡薪,斗丹开始……

  尾音还未落下,两个炼丹师四目同时睁开,“呼~呼~”火龙从各自身前的火口窜起老高。两人各自玩个花活,连掐法诀,那丹公子身边约么上百只火鸟飞舞,欢欣雀跃,取得是“百鸟朝凤”之意;蔡薪没他玩的花哨,只是将火化作一道河流,缓缓在身周流淌,他这招在内行眼里就是大巧若拙,关键在于压制火花,既要看到火焰流动,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溅逸,是谓“流水不争先”。

  都是精妙之极的控火术,致敬观众的开场白,顿时引得一片喝彩。

  当对方祭出那只三阶【青松偃尽丹炉】的时候,早有心理准备的丹公子心中还是微微一惊,作为炼丹师,他自是知道这种丹炉,具有【幻日】、【真火】、【极低需】等属性,顿时将自己那尊园不溜秋的二阶【元宝炉】比了下去。尽管贵为炼丹师,想添置一件三阶丹炉也非易事,他攒了好些年的灵石,本想买这么一件,就因为结婚之事花销太大给耽搁了。

  虽说丹炉好未必炼丹厉害,可随便玩玩就算了,如今日这般的搏命之争,哪怕是半分的加成,也足以左右胜负的天平。

  “呵呵,陶道友,你的气息有些乱了。”

  他细微的情绪波动也没逃过近在咫尺的对手法眼,因为对手对你控制的火元素同样敏感,蔡薪不失时机地揶揄,有意打乱丹公子心神。这种盘外招也许某些正道修士不稀得用,可是在狮域,大多数人只能算是外道,根本不在乎什么荣誉和面子。

  知道自己落了下乘,丹公子不急不恼,小心御使灵力,将一份灵药萃乳投入丹炉之中。懒得与这种人面对,索性闭上眼睛,用运神识专注丹炉之内,心中却暗自盘算起来:

  这第一场炼制真源丹是自己提的,【龟龄阁】的招牌,自己没理由赢不下来;至于蔡小子提的【兰梦丹】,这却有些奇了。当初丹霞系和茱萸系抢【龛影山】的丹药生意,明明是自己这边赢了,这些年经他手炼制的【兰梦丹】不知道有多少,对方却偏偏在自己擅长的丹药上血拼,那岂不是找死?至于【塑形丹】那种大路货,大家顶多是半斤八两,自己何惧来哉?

  这么想着,心便渐渐定了下来。

  可惜事情并没有按照丹公子的预计发展,整整一个昼夜才分出胜负,丹公子只赢了第一场。当第二场炼制【兰梦丹】的时候,蔡薪竟然炼制出六颗的满丹,而丹公子却只成了四颗丹药,从那个时刻开始,他便道心大乱,满脑子胡思乱想,到第三场根本脆败。

  躲在休息室偷看的萨野芝瞧得分明,斗败的丹公子脸色灰败,额头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滴落,加之这种长时间的炼丹消耗极大,根本像是一只待宰羔羊。

  那边厢早有小丹宫修士捧来戒刀,交给蔡薪。黑袍修士赢得并不轻松,可苍白的面色泛着红晕,一把接过戒刀,握刀的手都有些颤抖,明显是没怎么经过厮杀搏斗之人。可那又怎样?用刀指着丹公子,厉声喝道:

  “陶四柳,你们合伙害死我师兄,如今血债血偿,可有话说?”

  丹公子嘴皮抖了抖,目光躲闪,却什么也没说。

  手起,刀落。

  蔡薪也光棍的很,大概是曾经练过,这并不用于杀生的戒刀刀口没那么锋利,可还是干净利落地卸去了丹公子手脚。看着不远处的残肢,萨野芝只觉恶心欲呕,受到血腥气的刺激,蔡薪反倒突然兴奋起来,高举带血的刀冲观众席狂吼,引起一波更大的声浪。

  已经被削成人棍的丹公子还在大口大口呕着鲜血,由于剧痛浑身抽搐不已,失去手脚的他甚至无法取出丹药自疗,不过他还有股子狠劲,整个过程一声没吭。观众们没什么人在乎失败者的死活,除了鲜血带来的刺激感,更多是关心自己的赌资。

  萨野芝再也看不下去,从休息室冲了出去,在丹公子残体上连点数下,略止住些血,又取了颗上好疗伤丹药给他喂下,用力在他脸上拍打几下:

  “陶兄,你先别昏过去!我这丹药先替你稳住伤势,一会儿你家人来了后,再,再商量是用【断续膏】给你续接,还是用【涅槃丹】重塑四肢,你知道……”

  “谢,谢谢……等,等我养好伤……呕呕……咱们……再做一场……”

  断断续续吐出含混不清一句话,期间又连呕几口血,丹公子终于不支,头一歪昏死过去。

  萨野芝沾了一身鲜血,干脆把道袍一脱,将丹公子那几条还在动弹的断肢收起来,用袍子裹了一包。他原本也是想找丹公子出口气的,只是眼下这人惨成这样,他还哪里有半点心情?正想在观众席寻找丹公子家人,就见那边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大声吆喝:

  “五刑峰拿人,无关人等速速退散!”

  斗丹台冲进来几个身着枢机殿道袍的筑基修士,咋咋呼呼地道:“哪个是陶四柳?哪个是陶四柳?”

  “呃。”见没人应声,萨野芝只得冲领头那人一抱拳,陪着笑道:“这位道友,这就是陶四柳,不过他已经昏死过去,你看是不是等他伤养好了再……”

  “你是哪个?是不是跟他一伙的?带走,都带走!”

  谁知对方根本不买账,手一挥,身后修士挥舞锁链将萨野芝与丹公子捆成一堆,就要拖走。

  “不!你们凭什么抓人,凭什么……”

  一声尖利嘶喊,又冲进来个红衣女子,冲着那群执法修士又抓又挠。自然是丹公子的妻子姚红,那也不傻,知道不能与枢机殿人硬拼,只用凡俗女人打架的法子纠缠,一点儿法力不用。

  “怎么,你敢暴力抗法?”

  枢机殿修士却哪里肯吃这套,一人将她踹倒,另一人扯着头发将她拖出去老远,可怜她一头乌云似的秀发,竟被扯掉几绺,搞的满脸鲜血,惨不忍睹。

  “你们莫要欺人太甚!”

  杨花迟来一步,见女儿受此凌辱,那肯干休,将几人定住,使劲拿大耳刮子抽。有些被枢机殿欺负过的修士见此一幕,暗暗拍手称快。

  其实五刑峰邢座主初来乍到,可手底下没人,只能临时从枢机殿抽调。可枢机殿那些真心捞钱的老爷兵遇上真心执法的五刑峰,难免阳奉阴违,那边派来的差事根本没人爱接,接了活的也不好好干,结果就落实成这样。

  “哼!什么人胆敢在小丹宫闹事?当我【茱萸山】没人么?”

  终于这边动静引来小丹宫值守的元婴,一声闷哼,元婴威压将场中低阶修士压得服服帖帖。

  “前辈,前辈容禀。”

  枢机殿筑基抢在杨花前头,又亮出五刑峰的手令。小丹宫元婴冷哼一声,他可懒得管这种闲事,索性丢脱,任枢机殿将丹公子和萨野芝带走。

  佘秋砚本来就恨着枢机殿,见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捉了萨野芝,当时就要冲上去救人,不过身边有个老成的柳光,将她拦了下来。

  不过也不能不管萨野芝,两人只好跟着那群枢机殿修士。柳光一路上又是套近乎,又是塞灵石,总算问清楚怎么回事。

  原来出了件大案子,丹公子的【龟龄阁】涉了案,他们只是拿人去审问,详情一概不知,只是隐约听说,这案子是五刑峰的化神老祖亲自过问的,可见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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