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
南斗门筑基笑了笑，竖起三根手指。
“狮域出产丹药的家族门派不少，可称得上【大家】的，三家而已。”
说着，朝前方的包厢努努嘴。
“哦？请道友教我，在下愿闻其详。”
杨寒将身子略凑近老者，作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南斗门筑基已知他是一派掌门，修为又高过自己，也有意结交与他，不厌其烦地将各种掌故说了。
所谓“三大家”，如意阁自不必说，作为枢机殿三大商盟之一，是狮域丹药市场主宰。不过他家发卖的丹药大多出自孤瓷城炼丹坡，手头的炼丹师反倒十分有限。个中内情，去过孤瓷城的杨寒反倒比那南斗门筑基知道的多。
其次是【丹霞山】，据说是化神势力，但也只是商盟。说起来丹霞山的丹师大多来自北域，不过是被孤瓷城挑剩下淘汰的，修为、丹术普遍不高，但人数众多，出产中低阶丹药为主。
最后一家是【茱萸山】邬家，澹町土著，元婴修真家族。他家就在南部，挨着几个出产灵草的坊市，因此占个地利。
“他家炼丹厉害是因为女主人韩蜚零，金丹后期前辈，听说是她是北域白山人，嗯，出身好像是个叫【丹盟】的门派。”
“那不是咱老乡嘛。”
郭泽低声插了句嘴，被南斗门筑基听到，眼睛一亮，撺掇杨寒道：
“你们有这关系，何不去拜望她？我听说韩前辈为人不错，也肯提携后辈。你们若能入她法眼，说不定能沾些光不是？”
“这个，合适嘛？”
“有啥不合适，我们这些小角色，平时想巴结人家都找不到门路，你若肯去，小弟愿代为引荐。”
南斗门筑基的处事手段颇灵活，澹町修士像他这么肯钻营的并不多见，杨寒对他不免另眼相看，真心与他攀谈起来。
此人名叫宋量侃，其实还没杨寒大。澹町修士寿元也长些，筑基活个二百大几应是不难。他是以前与人斗法时伤了本源，修为停留在筑基初期不说，寿数也因此大损，所以看起来老态。
宋量侃也是干一行爱一行，转做庶务之后也弄得有声有色，颇得他家掌门器重，将这一路买办事全托付与他。
杨寒与他聊得火热，倒不怎么关注场中事，不过那株【绝域之耳】到底还是被如意阁得了去。
“三大家之间龃龉不少，像这种超过四阶的灵药，那两家其实不怎么敢炼制，万一炼坏了赔不起啊。不过，嘿嘿，暗中使绊子抬抬价，那是免不了的。”
“这么说，他三家也有竞争？”
杨寒明知故问，宋量侃笑答：“怎么没有，不过炼丹师嘛，争斗起来都是暗戳戳那种，动手的事倒是很少，不过……”
说到此，他有些兴奋，板直身子道：“十年一次的【论丹大会】好玩的很，杨兄听说过没？”
“没，”杨寒摇头。“我跟你说……”宋量侃又凑了过来。
郭泽却扯了扯杨寒衣角，贴着他另一只耳朵，“师兄，咱们要不要举牌？”
杨寒一愣，这才注意到台上拍卖奉行拿着的牌子写着“三阶灵草，地心火龙芝！”
正想要举牌，稍微抬起的手被郭泽猛地拉住，杨寒这才注意到，同样十株一组的三阶灵药，地心火龙芝的起价比洗骨活气草足足高出一倍，竟要4万枚三阶，而且，已经冲到78000的高位！
“师兄，咱们钱带的够不够？”
郭泽传音问，杨寒没好气翻个白眼，这已经不是够不够的问题了！闭目沉思，心中飞快拨起小算盘。
多罗森给的清单上，三阶地心火龙芝需要两株，这是100瓶欢喜丹需要的总量。哦，就算年份不用这么老，打个折罢，那也要……
最后的成交价是88000枚三阶，还是被如意阁买走。杨寒也得出结论：单是地心火龙芝的成本，差不多要10000-15000枚三阶。
“那还赚个屁的钱！”
任他再怎么机智，一时竟也转不过弯来。要知道，炼制欢喜丹的另外两种主药价格或许比地心火龙芝还要高！就算都一样，凑齐主药还不得3，5万个三？可炼出的丹药却只值2万呀！
手托下巴，杨寒眼珠子乱转，瞄一眼旁边坐的宋量侃，却不好打听这事，其实问也是白问。
“难道如意阁是傻的？会做赔本买卖？这不合理啊！”
所谓隔行如隔山，生活中有很多事让你看不懂，但真相往往也没那么复杂。
杨寒首先漏算了一点，那就是多罗森的报酬。
这世上的炼丹师没有白白炼丹的，也没啥道理好讲，行规就是如此。最起码，炼丹的时候是不能修炼的，但凡大道有望的丹师，哪个肯为你浪费这时间？
即便是在门内，像多罗森这样的丹师也是要抽取丹药价值的三成，这次他只抽了不到两成，已经是良心价了。
当然，这个酬劳是含在原料里的。换言之，多罗森要的分量其实是可以炼出115-120瓶欢喜丹的。这又和炼丹师的丹道技艺有关，同样的药份，水平稍低的丹师可能只能炼制80-100瓶，要这么算，又可以说多罗森根本是给他打白工。
这里的潜规则没有丹师会主动给你讲，所以杨寒死也不会想到。他更不会想到的是，狮域欢喜丹生意的的确确是赔钱的买卖！
炼丹坡出产的欢喜丹数量很大，因此成本没他算的那么高，市面上200三阶一瓶的欢喜丹，成本差不多也这么多。算上中间环节的费用，肯定是要赔一些的。
不过那又怎样？对狮域而言，提升澹町修士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这点儿补贴，狮王还掏得起，当然灵石是枢机殿出的。
欢喜丹其实算是一种战略级的修真资源，虽说品阶不算太高，但重要性不言而喻。只要一出狮域，那又是另一套价格机制。所以说如意阁做的是赔本买卖，可人家并不傻，算账的角度不同罢咧。
这些门道还需要花费杨寒不少时间才搞得明白，此时他能问宋量侃的只有一个问题：
“同样是三阶灵药，那个地心火龙芝怎么比洗骨活气草贵那许多？”
“呵呵，杨兄有所不知，咱们澹町修士天生有寿元优势，所以洗骨活气草算是三阶灵草中较便宜的一种。”
“竟是这样！”
杨寒与郭泽对视一眼，唯有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