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自家师叔的话,小道士当时便有些不高兴,他很生气,自家师叔才见人第一面,就要叫别人贱种,要是到了后头,是不是还得有更难听的话要骂?
只是在想要开口的同时,小道士看到了那年轻人身上的伤口。
他躺在地上,鲜血已经涌了出来,将不少地方都染红。
小道士短暂的慌乱之后,手忙脚乱的就伸手去按住那年轻人身上的伤口,他要是不按着,那鲜血就会一直往外面涌,要不了多久,眼前的人,就会死的。
小道士一边用力的按住伤口,一边仰头问道:“师叔……怎么办?”
道人却不怎么在意,而是笑眯眯的问道:“你这一上来便救人,要是这小家伙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什么恶事都做过,你算不算是在助纣为虐?”
小道士这会儿本来整个人都很紧张,听着自家师叔又这么一说,啊的一声,就要松手。
好在道人赶紧开口,“别急着松手啊,要是这小子真是个好人,你这样一松手,他不就命都没了吗?”
小道士闻言,又只能悻悻然的用力压住这个年轻人的胸口,只是太过用力,让那年轻人又吐出了几口鲜血。
“啊,对不起啊!”
年轻人虽然受了重伤,虽然很痛苦,此刻虽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是眼睛却是睁得很大,他手臂用力,很想站起来。
道人在一侧,看到这一幕,啧啧笑道:“都这样了,还想着站起来,你这不死都烧高香了,别说杀人了。”
道人蹲下来,扒拉开这年轻人的衣衫,露出他的小腹,眼见那边并无伤口,这才说道:“山穷水尽,还没动那最后一剑,倒是运气好。”
年轻人眼里明显多出了一抹疑惑,他努力张口,只是还没说出话,就又吐出不少鲜血。
道人啧啧道:“想说话?把血吐完估摸着就可以了,不过血吐完了,你这小命也没了。”
年轻人听了这番话,果不其然的便不挣扎,而是就这样默默的看着眼前的道人。
“追兵在后头,我知道,不过一群结发繁星,来了又怎么样?老子要是愿意,一个个都给杀了。”
道人聪慧,从这年轻人的眼里读到了很多东西,之前他看向自己,就是提醒他后面有追兵,不想让道人卷进去。
有这么个心思,道人之前说他是十恶不赦这种事情,大概就可以排除了。
不过这还没到道人可以主动出手搭救的地步。
“现在人要来了,我不救你,你肯定就死了,我要是救你,倒不是什么难事,可我为什么要救你这这个和我没有半点关系的家伙?”
道人坐在年轻人身前,一脸不在意的在这里信口胡诌。
不过这些话可是被他的小师侄听得一清二楚,小家伙脸都黑了,“师叔,见死不救不好的啊!”
道人没有转头,只是自顾自说道:“招惹是非才不好,平日里咱们劫富济贫也就算了,那都是找的一些狗大户,这家伙的来头不一般,要是招惹了之后,咱们被追杀怎么办?”
眼看着小道士要开口,道人很快便打断道:“要是我打不过,怎么办?”
小道士愣了愣,但还是很快说道:“试试嘛。”
道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自己眼前的小家伙,从那破道观出来之后,便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满心都是正义和纯真,他这些日子,想着用自己伟大的思想改变对方的想法,可努力了很久,也只是能让那小子去偷点狗大户之类的,再过分的事情,想要对方做,对方也是不愿意。
不过后来想想,道人也就放弃了,天底下的人,未必都要像他一样,像是小道士这样的很少,但少也少得有意思。
不过有件事情,目前很麻烦。
道人看向那个年轻人,忽然说道:“我可以救你的小命,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要不然我凭什么救你。”
那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眨了眨眼。
道人很高兴,然后拍了拍对方的脸,“很好,以后你可以叫我驴道人,要是觉得生分,叫一声爹也是可以的。”
年轻人吐出了二两血,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拍的。
……
……
破道观外,三十里处。
一行数人,人人负剑,为首一人,身形枯瘦,面容枯槁,不仅背负长剑,手里更有一罗盘,上面有灵气溢出,为他们指明方向。
众人站立在原地,看着那灵气飘去的方向,确定了方向之后,就要再度前行,可就在此刻,一道气机忽然从天而降,落在罗盘上,直接了当的就把罗盘轰碎。
众人惊骇之外,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块青石上,出现了一个邋遢道人。
那人抠着鼻孔,看着这边众人,满脸都是不屑。
众人一怔,长剑出鞘,已然是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从远处而来的驴道人眯眼道:“想清楚了,要是你们先动手,我本来就不多的仁慈就不用在你们身上了,到时候死了,可没地儿哭去。”
这一番话说出来,那一众剑修倒是没有立即动手,毕竟之前罗盘轰然碎裂,他们都并无感知,不是说罗盘碎裂有什么了不起,而是那道气机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们都未感知,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那枯槁老人皱眉道:“道友师出何门,何故招惹万剑山?”
一句话里包含了三个意思,足以说明眼前的老人行走世间的经验之丰富。
老话说得好,江湖从来都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而把这句话放在修行界里,也是一样的适用。
“万剑山?老子没听过,老子一向不喜欢废话,就一个事儿,你们追杀的那个剑种,我保了,要想杀他,先来杀我。”
驴道人说话的时候,气机外泄,杀机弥漫。
他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很不正经,可不意味着他没有动怒的时候,他自己也是个金阙境的强大修行者,他其实自己一旦动怒起来,杀人不难,尤其是杀不是金阙的这帮人。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原本还想搏一搏,此刻却什么心思都没了,那老人躬身问道:“不知前辈名讳?在哪座仙山修行,晚辈回到万剑山,也好改日登门赔罪。”
驴道人似笑非笑的看向那个老剑修,只是一瞬,一道气机突兀而生,然后穿胸而过,老剑修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倒了下去。
驴道人冷笑道:“真当我是个傻子?还有想死的吗?要是想死,就都站着。”
他环顾四周,一众剑修顿时离去,没有一个人敢在这里继续逗留。
现如今的他们,哪里还去管这个道人是什么身份,又和徐承寒那个剑种有什么关系,现如今的头等大事,除去逃命之外,别无他物。
等到驴道人优哉游哉的回到道观里的时候,已经满身鲜血的小道士怔怔看着前方。
驴道人问道:“死了?”
小道士茫然的点点头。
驴道人低头看去,果不其然,之前睁着眼睛的那个年轻人,这会儿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赶紧靠过去,伸手在身上揉搓了几下,拿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掰开那年轻人的嘴里,给他喂了进去。
然后驴道人自顾自的说道:“这小子可别死了啊……”
——
那个未知世界里,有修行者。
这是顾泯最近得到的答案。
只是这个地方太小,百姓太少,修行者更少,竟然从未听过有繁星境之上的修行者的存在,甚至于就连这繁星境的说法,也不是一直有的,好像才兴起没多久。
然后顾泯还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这边的语言最开始和他们所说的根本不同,只是后来因为某人的强烈要求下,所有人才不得不改用如今的语言。
而一切的源头,便在于那海边的军伍。
于是最后不打算再游走这“世间”的顾泯,转而前往海岸边。
三日之后,顾泯和阿桑两人,临近海岸,在一座山上,遥遥看着远处的雄城,以及城外的营寨和沟壑。
即便是隔着这么远,两人都能够清楚的感知到,那城前的营寨里,有人数不少于数万的军卒,军容整齐,气息雄浑,这是有足够数量的修行者堆在一起才会有的景象。
而一面面上书宁字的军旗,就飘荡在那些营寨之中。
阿桑感慨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这支军伍,竟然真的还存在。”
来之时已然不抱希望,后来希望渐渐生起,如今看到了结果,即便是阿桑,也难免要感慨一番。
顾泯也是点头,很是激动。
“还有许多事情,还没有答案,希望能在这里,有个分晓。”
顾泯换上一袭雪白帝袍,朝着那座雄城而去。
南楚帝袍和大宁帝袍虽然有些不同,但是他身为大宁后裔,这件事做不得假,大宁皇族血脉,其实很好辨认,因为隔着一些年,顾氏一族便出过金阙强者,这种特殊的皇族血脉,自然便没有淡化下去,没有淡化下去,便意味着可以分辨。
尤其是顾泯如今的境界越发强大,让他的血脉已经显化出来,更加不凡。
其实作为庚辛剑主,顾泯已然拥有力压同代剑修的资本,再加上他身上的这皇族血脉,便更强一些,再加上他的那些奇遇和磨难,他现在要不是年轻一代第一人,只怕那祖宗们都要从地下爬起来给他几拳。
临近巨城,顾泯就要展现自身血脉,却被阿桑制止。
阿桑说道:“天下已无大宁,数百年之后,和数百年之前,到底是什么光景,谁也说不清楚。”
当然,师姐的想法自然没错,做人最应该的便是谨慎两个字,若是不够谨慎,吃亏自然便多了。
只是顾泯却是摇头,一反常态的拒绝道:“师姐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觉得若是他们早有了变化,这里便不可能再立起大宁军旗,这是为大宁驻守了数百年边境的背景,如何不可相信?”
顾泯说着话,已经催动身上气机,手掌处用剑气割开口子,鲜血洒落,在融入气机之后,熠熠生辉。
然后一种古老和尊贵的气息,在这里传出来。
世间不知道诞生了多少王朝,随便抓个百姓去推演他的祖上,说不定都和皇室有些关系,但是他们的血脉里,绝对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异象。
因为想要保证血脉不退化,除去要有传承之外,就是每隔上几代,便要出一个金阙境的强者,才能保证血脉的纯粹和强大。
强如大祁王朝的皇室血脉,便没有如此特质,要不然大祁先帝当初找寻自己的皇子,也不会如此麻烦了。
世间只有大宁皇族这一脉,才会如此了。
强大的气息传了出来,半片天空,都已经变成了白玉一般的颜色。
隐约可见,在云层里还有紫光。
天地之间,气息变幻,雄城这边,人人可见。
营寨之中,诸多兵卒,看着这一幕,都怔住了。
他们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些大宁军卒,不知道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但碍于军纪,即便是看到如此景象,也无人做些什么。
如果有什么异动,营中和城里自然会有人示警。
下一刻,毫无征兆,城头上,一道雄壮身影掠过长空,卷起狂风,袭向悬停半空的顾泯。
另外城头上,还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翘首以盼。
“是军侯!”
“军侯不是有百年不曾出手了,怎么回事?!”
“难道此人是海外大敌?!”
“可为何无人示警?”
顷刻间,一道道声音响起,只是在这阵狂风下,都显得微不可闻。
雄壮身影撞来,顾泯没有退却,哪怕感知到对方的境界强大,在顷刻间,他还是选择了撞上去。
他的身躯经历过洗礼,一般的修行者,可无法对他造成伤害,即便对方是一个金阙境的强者,在顾泯面前,也不一定能够一击便将其击杀。
更何况,他并未感知到杀意。
还有师姐阿桑在一侧。
顾泯撞向那道身影,两人一撞之间,天地之间,如同被谁敲动了大鼓,剧烈响声传遍天地!
身为结发境的顾泯被撞着出去足足三百步,两人撞碎一座山头,然后立于山石之中,但之后,顾泯,再不后退。
而这个时候,顾泯也看清楚了眼前的雄壮身影,那是一个身材高大,足足将近一丈,就只是比尚元龙矮半个头而已。
他面容刚毅,冷硬如石,鬓发已经有了霜白,这也是在说,他其实已经不再年轻。他穿了一身红色侯服,看向顾泯的时候,并未有半点感情波动。
而后得知顾泯只是结发境之后,他才露出些惊异的神色。
之前感知到这天地异象,他便感到无比熟悉,作为大宁王朝军功赫赫的军侯,他对皇族鲜血,无比的熟悉,只是数百年过去了,外头是什么景象他不清楚,这是否伪装他也不知晓,所以先判定真伪。
直到此刻,对方身体里的气息,在经受住自己探查之后,仍旧没有什么问题,这位坚守此地数百年的军侯,这才收手,负手而立。
看向对方的这袭雪白帝袍,已然数百年未曾见过帝袍的男人皱起了眉头,虽说已经数百年,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不该忘记的事情。
这并非大宁王朝的帝袍。
但眼前的年轻人,却又是货真价实的大宁皇族。
难道是藩王?或者是想要反出大宁的不肖子弟?
反正不管如何,对于眼前的男人来说,都不会接受。
他贺无疾,这一生,只会忠于大宁王朝,只会忠于大宁君王。
两两无言。
直到下一刻,顾泯试探问道:“贺侯爷?”
大宁王朝历史上并无多少位冠军侯,最后一个军侯,便该是眼前的这人,大宁王朝最后的冠军侯,便是贺无疾。
旁人或许在数百年的历史中早已经化作尘土,但是眼前这人,境界高深,战力强悍,血气旺盛,只怕在金阙里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路。
活到如今,倒也不是不可能。
“你是谁?”
贺无疾平淡开口,他所问的,也是最重要的。
“朕是大宁皇族血脉后裔,是如今南楚的国君。”
贺无疾皱起眉头,冷声道:“大宁王朝治下,何来南楚?”
事到如今,一味隐瞒没有必要,顾泯直白道:“数百年前大宁已然灭国,皇室后人在南海畔,建立了南楚。”
就是这一句话,让贺无疾那雄壮的身躯,一下子有些摇晃,顾泯眼前的这个高大男人,在这一刻,似乎苍老了许多。
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念想,念想还在的时候,自然还能坚持,一旦念想没了,那天就塌下来了。
人站不住了,自然便看着有了变化。
顾泯看着眼前的男人,缓慢说起了这些年的历史。
不管现实如何残酷,顾泯也要全部告诉对方。
讲述外面发生的事情,顾泯用了半个时辰。
然后他有些不忍的说道:“照天城一直在等侯爷的御北军南下驰援,却一直都没等到。”
那是顾泯第一次进入大祁皇帝的大能洞府里,所知道的一些辛秘,虽然有可能是假的,但是在历史上,那座照天城的百姓也好,还是整个大宁的百姓也好,肯定都是想着要等着御北军回援的。
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执念很深。
贺无疾皱眉道:“当初末将领着御北军北上抵御乱匪,却是在千丈山发现了北海蛮夷,就此交战,而后便被卷入了此地,而对方也是如此,两方在此交战百年,才堪堪将其全数斩杀。”
进入此地,别说是照天城的令旨,就是他们的战报,也无法再传回去了。
双方在这里鏖战百年,除去无法离去之外,当初御北军其实也是为了护卫大宁河山而留下来的。
这样的一支军伍,怎么能不叫人尊重?
最后顾泯总结道:“如今大宁没了,只有南楚,未来朕也不会改南楚为大宁,若是一统天下,便叫大楚,侯爷若是愿意相助,那便相助,若是不愿,等会打开通道,要离去便离去就是。”
刚才还有些憔悴的贺无疾,忽然之间又来了些精神,这位大宁王朝历史上的最后一个冠军侯,洒然道:“既然坐在皇位上的还是陛下的后人,那叫南楚和大宁有什么区别?陛下既然有心再统河山,臣自然跟随,御北军二十万儿郎,虽说已然不是当年的那批老兄弟,但都是忠于大宁的,有贼人图我河山,世间大乱如此久,正该此刻由陛下领着我们一统河山。”
顾泯转头,忽然问道:“侯爷为何这么便相信了朕?”
贺无疾站在原地,洒然道:“末将一向如此,虽说关系这二十万御北边军,理应再谨慎一些,可是看过陛下几眼,便好似看到了陛下当年,要知道,在陛下你们看来,臣的那位先帝,只是个亡国皇帝,但是才登帝位的时候,其实也写过‘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这样的词句,只是朝局如此,人心浮动,到了后来,也只能随波逐流,终将骂名留下了。”
做亡国之君,骂名加身。
顾泯喃喃道:“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当真是好气魄。”
贺无疾笑道:“只是如今,天底下的人,即便是得知这词句是先帝所写,也不会相信了。”
顾泯对此,很是赞同。
世事如流水,而真相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愿意怎么去想,他们只要愿意去想,哪怕和真相再偏离的故事,似乎都能够流传下去,成为人们心里的真相。
人间故事,有清白好看的,也有肮脏无耻的。
两者共存,方为人间。
贺无疾开口说道:“陛下年轻,有大志向,以后做了天下共主,或许心态也会变化,到了那个时候,臣很有可能会后悔今日之决定。”
“二十万御北军,也是如此。”
贺无疾轻声道:“但愿陛下,从一而终。”
……
……
简单交谈之后,顾泯和阿桑跟着贺无疾入城,见过了几位老将军,这些也都不是当年的第一拨将士了。
其实除去贺无疾之外,这现在所有人,其实都不是当年进来的那批人了。
大多都是后代。
贺无疾交代完毕之后,他和顾泯两人来到海岸。
海上还有战船遗骸。
“百年之战,旷日持久,臣大获全胜,死去的袍泽却回不来了,只是没有人后悔,没有人觉得不该在此地血战,毕竟我们护卫的,是整个大宁。”
顾泯问道:“这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情况?”
贺无疾开门见山道:“当初交战,误入此地,便发现这里的原住民和我们所在的那边,有很大区别,不光是语言,还有许多习俗也是如此,但总有共通之处,我们寻了地方驻扎下来,一边和北戎作战,另外一边,便是在打探这个世界。”
贺无疾深深的看着海面,“后来我们知道了,这个世界其实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类似于大宁王朝治下的一个郡县,给割让给了蛮夷,这个世界依靠在我们的世界里,他们之间一定会有一个屏障,但臣试过很多办法,却始终打不开,后来一想,或许只能进入此地,却不能离去。”
其实见到顾泯之后,他就有些担忧这个问题,顾泯能进来,不代表着他一定能出去。
“后来打败北戎之后,臣便将原住民的风俗彻底改为了大宁的风俗,语言一并改了,而后让麾下军卒和原住民通婚,这才有了数百年还能保持建制。”
通俗一点来说,那就是后来贺无疾成为了这个地方实际意义上的皇帝,至于改文字和语言的事情,实际上顾泯也很能理解,毕竟要做成他想做的事情,便要这么去干。
贺无疾说道:“陛下若是有办法离开,这里的原住民也可以直接带走。”
顾泯摇头道:“虽说他们与我们之间已经没了隔阂,但是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朕会想办法打开一条通道,让此地和咱们的世界连接起来,从此来去自由。”
打开一条通道,其实没那么容易。
但对如今的顾泯来说,他还的确有些把握。
贺无疾犹豫片刻,问道:“陛下,离开此地,定然要和大应的军伍交锋,如何南下,也得有个章程。”
作为统兵多年的将领,贺无疾对行军打仗,十分娴熟,若是没有顾泯在,他自己便会下命令了。
但是如今有顾泯在,还是得和眼前的这位陛下商谈。
顾泯笑道:“侯爷是行家,你觉得怎么办?”
贺无疾看着顾泯绘出的简易地图,上面有大应的全部州县。
“陛下的意思,现在就掀翻脸,还是就借道?”
顾泯眯着眼笑道:“有便宜占?”
贺无疾点头。
世间的情形他已经知道一些,大应精锐的兵卒,都在大祁前线。
后方早就不知道空虚到什么样子去了。
从千丈山一路南下,其实不费力,只是单纯的回到南边和南下,是两个概念。
他憋了很久,也的确是想要打上一场大仗了。
“那就让世人都看看,让他们知道,南楚不是软柿子,至于这御北军,理应还是当世第一军伍!”
顾泯指着大应的都城,大声笑道:“打到这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