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其实不用问,因为余长啸最想去的地方就是迷雾外面,他要去救人。
仇柔的下落还不明,子栖也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了。最让他自责的是,跟随他一起进来的莫紫,是否还安然无恙,他都一直牵挂在心。
想到了这里,余长啸的内心就禁不住地躁动。看到近在咫尺的迷雾,他真有种有力使不出,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不管他做什么,这迷雾始终不能破开,也无法穿过。
那么意外地学了大贤良师和军师的两大术法,又能有什么用呢?
想着想着,余长啸就对着外面的迷雾发起呆来。
可当他从这种状态中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他发现自己又处在另外一个地方了。这里难道还会一直不停地变化不成?
“怎么回事?我不是没有挪地方吗?”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可前面两次的经验告诉他,这可能是真的!
余长啸看了看四周,这哪里是荒无一物的旷野,分明是到了楼台、殿阁林立的城市。
这个城市也有些奇怪,不像是现代的城市,倒有几分像古装剧里的城池了。飞檐青瓦,全部都是大青石、木柱的房子。
“不对不对,观风师弟,他不应该死的,二十年后还有一番造化——”
此时,突兀的讲话声不知道从哪里传到了耳边。余长啸左右一看,并没有发现有人。因为四周只有房子、高台和不尽的连廊,却没有人影。
这么多的房子,却没有人。有的只是余长啸这个突然到此的外人,这场景无不让余长啸浑身汗毛直竖。
可刚刚明明听见了有人在讲话,怎么会没人呢。却在此时,又听得有人说话了,
“据我推测,十年后,这人就必死无疑,怎么可能还活到二十年,是这件事的主谋呢——”
余长啸顺着声音找过去,发现就在他身边的高台之上,有人影在晃动。
“原来在上面!”
余长啸找准了地方,原来是在高台之上。他举目一望就看到了可以上得高台的石阶。
并不是余长啸好奇上面的人在干嘛,而是他觉得一个人待在下面,有些瘆得慌。有人的地方自然是更让人觉得安全。
余长啸踏着宽大的石板台阶而上,触手处皆是一阵冰凉。从感觉上说,不像在幻觉中,而是真真实实地存在的。
他越往上走,听得越是清楚。只听上面的人争辩道。
“观风师弟,现在有些乱了,你让我从始皇帝那里开始捋捋——”
“黄冠子师兄,不用吧,这千八百年,不是已经由我俩勘定过了吗?用不着费那个功夫了吧。”
“况且,我观风推知,这图恐怕演算不了多久了。”
“真有此事?”对面之人点头。
“那还费什么话,赶紧写出来吧,再晚,可能就迟了。”
余长啸踏上最后一个石阶,就看到了高台之上出现一个奇怪的建筑——四四方方的小房子,却没有盖顶,朝四面八方各挑出了一个飞檐,像一个刺猬。也不知道这房子是用来干嘛的。
在小房子的正中间站着两个人。一个边抬头看看天,边写。
另一个只干一件事情——那就是弯腰挺直了背,变成一张桌子相仿。写字的人就在这人的背上写。
余长啸感到好奇,也抬头观天。
他这一看不要紧,看了之后就挪不开眼睛了。因为他的头顶上的苍穹,仿佛戴了一顶镶满宝石的琉璃碗,闪闪夺目。他从没觉得,夜空也会这么干净漂亮。
“哇——”
余长啸禁不住一声感叹,谁知,这就闯祸了。
只见对面的两个人,本来在聚精会神地讨论,争得面红耳赤。或许是太过于安静了,余长的声音一下就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你是何人,怎到了司天台?”一人抬头呵问道。
余长啸看过去,只见他圆脸卧蚕眼,眉毛不及眼长,下颚上胡须还挺多。
板起脸来,样子特别的严肃。看到了他,余长啸就想到了学校里的年级组长,也是一样的刻板脸。
“我也不知道怎么到这里了,见四下里无人,只有这里有动静,所以我才上来看看的。”
“你们在下面也没人把守”,余长啸小声嘀咕道。
“大胆,我司天台,就算没有人看守,你不识字的吗?下面明明写了天机重地,闲人免入的字。”
余长啸回想了一下,这才记起,应该是在石阶的墙上写的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他还以为是装饰符号呢,没想到居然是警示的字。
“我也不认识啊。”
“你你你——”圆脸的这人,气得胡须都瞪起来了,想要再呵斥,旁边躬身的那人站直了身子,说道,
“你,是外面来的人?”
余长啸再看这人,只见他长脸瘪嘴,生有蒜头鼻子小眼睛,眉毛还比眼睛短。下颚上也留有胡须,不多但是挺长。
“嗯。”
余长啸点了点头。两人正在谈话的时候,旁边突然响起圆脸严肃之人的惊叫声,
“我的图!”
“啊——”
长脸之人也看了过去,只见在圆脸之人的手上拿着一副长卷。上面隐隐有墨迹闪现,可无论圆脸之人再怎么书写,这上面再也无法落下一笔了。
“这就是定数了,黄冠子师兄,你也不要太强求。”
“怎么是强求呢,这图如果继续推演下去,说不定就能预见到多少天机呢!”
圆脸的黄冠子争辩,他还想争取一线希望。哪怕是一丁点,他也要抓住。
毕竟这是唐皇交给他的第一个重要任务,不能有失,他要给那些老吏们看看,他黄冠子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试了好一会,这图还是始终不能继续推演下去了。黄冠子也只好作罢,他看向了余长啸,眼神就不善了。指着余长啸就骂道,
“小子,这下你惹麻烦了!这天大的干系,你脱不了身了!”
黄冠子说着话就朝余长啸走过来。
余长啸也不傻,自然是急忙躲闪。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迷雾外进来之后,余长啸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正常普通的人魂。一切幻化和鬼术好像都不能使用了。
这时,余长啸才有些惊觉,这到底是不是在梦中呢?
余长啸在迷糊之中,给了黄冠子一个绝妙的机会,一把就抓住了余长啸的手,龇牙咧嘴地说道,
“走,跟我到唐皇那里去认罪去。”
“我不去,又不是我坏了你们的事,是你们自己做不好的,不要怪我。”
面对这种推卸责任的说法,余长啸是极度敏感和反抗的。以为他在学校里就经常受到这种待遇。
所以随着在学校里待得时间长了,余长啸也知道有些时候是需要抵抗的。
黄冠子一听更是不干了,肝火一下就腾腾地升了上来。嚷得几条街以外的人也听得到,
“你敢在太史局的司天台这么跟我说话!你好大的胆!”
黄冠子作势就要打人。这时旁边有个幽幽的声音道,
“黄冠子师兄,且慢。”
黄冠子一脸郑重地看着眼前之人,也就是观风先生。他很尊重观风先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唐皇特意找来配合他的。平日里二人以师兄师弟称呼。
更重要的是,观风先生对于天文、阴阳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这种良师益友实在是难得,难以预见。
特别是在这唐都之内,都是些酒囊饭袋之徒。
“观风师弟,还有什么要说的。这小子破坏了我们的大事,让我如今怎么去跟唐皇交代。为今之计,只有拿他去顶包了。”
“不然不然,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那我们永远也出不去了。”
“哦,那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