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在地面使用的车辆并非是寻常的马车,更不可能是工业革命诞生的汽车,而是一辆辆由赤炎神牛作为牵引力的车辆,这种神牛和禁卫军的山焰战马一样,身上都会燃烧起来火焰。
只是赤炎神牛的火焰要更为可怕,它身上的牛毛可以变得刚硬,一个个毛囊底下又生长着独特胶体气囊,气囊可受皮肤肌肉挤压,就能够让牛毛带着烈火喷发而出,形成铺天盖地的火箭羽。
只是这样一头恐怖的妖兽坐骑,就具备着非比寻常的战斗力,也只有禁卫军这等级别的部队,才有配备的资格。
此刻三辆赤炎神牛车在数百位骑乘着山焰战马的禁卫军的拱卫中,来到了皇都飞鸢车场的后门,守卫森严的大门打开,浩浩荡荡的队伍便驶入了其中。
队伍径直停在了飞鸢车场的场坪上,一头头暂时卸下了车厢,正在休憩的飞鸢们纷纷都打起来精神,它们的智商程度都清楚,现在到达的,乃是这片土地里权高位重的人物。
几双军靴踏在平整的沥青地面,身穿禁卫军金色战装的人员从车辆中下来,除了禁卫军统帅刘国言和飞翼部队的都统秦林以外,另外还有禁卫军的是三位近卫军士,都是玄阶中品的修为,他们三位将随同二位将军,责任便是保卫两位大人的安全,提供助理。
此次出发去往西极边军,名曰审查,实际上则是拥有着边军出身的各位两大将领特意安排的幌子,他们只是需要让群众知道他们这段时间都不在皇都,以此来摆脱他们和唐纸之死的关系。
虽然他们不在皇都也能够派人杀死唐纸,但是在皇都和不在皇都这件事,仍然是影响群众判断的一个重要因素,尤其是他们还是最近的和唐纸之间有生死冲突的人。
“他的面子和胆子真是够大了,皇学院是太子殿下开设,也是太子殿下现如今能拿出手的最好成绩,唐纸却硬生生地把这个学院里最强的学生给摧毁,他难道连太子是他最后一道护身符都不清楚?”
想到如此隆重的出行只是为了对付一个黄品阶的毛头小子,再想到这个毛头小子和自己爆发冲突时那嚣张的嘴脸,秦林的讥讽之情就和天边已经渗出云层的天光一样显露而出。
“太子殿下或许不是他的护身符,二皇子殿下,才是他的亡命符。”刘国言冷冷地讥笑起来。
秦林脸上的讥讽之意也更为强盛,在他们这批支持二皇子殿下的人看来,太子殿下虽然已经是太子,但唯一的竞争优势,只是嫡长子而已,而这优势,只要陛下还在,就随时也可以荡然无存。
在一众飞鸢车场领导的躬身行礼中,他们走向了他们最终需要登上的飞鸢车前。
“参加刘统帅,秦都统。我是一九五五号飞鸢车车长,本次航行将由我负责驾驶。”国字脸的中年男人领着总共十多位乘务人员在飞鸢车边缘恭敬站地站成了一条长列,当五位禁卫军大人来到身前时立马行礼。
刘国言轻轻颔首,并未多看他们一眼,走向了侧边的飞鸢车。
而头上戴着工作人员帽子的唐纸,便在其中边角的位置,头和其他员工一样微垂着,角度和帽檐成为了掩盖面容的工具。
妆容上的改变只能带来很小程度的变装,玄阶品阶所能做到的气息的掩藏,但是却也没办法能够强大到足够隐瞒地阶上品修行者的地步,所以唐纸并没有隐藏自己的修为。
实际上能够在飞鸢车场工作,并且还是从事管控严格至极的飞行工作,无一例外都是修行者,所以唐纸是修行者的事情,并不会暴露自己,不是才异常。
真正会让他暴露的,反而可能是外形上漏洞。
幻形术和易容术来面对禁卫军属于自掘坟墓,强大的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异常,甚至别说是他们,自己就连大门处的安检都进不来。
而现有的伪装程度,和自己有过交道的秦林与刘国言若是仔细端详他,必定能够识别出来他的真实身份。
值得庆幸的事情是,和自己于黄雪所预料的一样,他们都没有多留意自己这位微不足道的乘务人员半点。
即将进入飞鸢车车厢,这场将要维持一天一夜的飞行即将正式开始的时候,刘国言忽然停下了脚步,乘务员们也纷纷抬头看向前方。
因为远处大门的地方有一位骑乘着山焰骏的身影飞驰而来,还呼喊着“刘统帅留步”。
刘国言不喜地回过头,示意秦林等人先进车厢,他则站在在原地,等待那位冒冒失失的军人赶来。
军人飞速地拉扯缰绳,浑身上下冒着滚滚热气的骏马前蹄猛扬,而马蹄还没有落下,这位军人就已经跃下了战马,跪倒在了升降阶梯前。
“报告将军,有要事禀报。”
唐纸能够见到,一滴滴汗珠从军人的金鳞甲中滴漟而出,在地面滴出团团水渍。
唐纸下意识地轻轻锁下了眼睛,什么事情会让这位军人如此紧急地赶过来,而不是使用通迅术器?
“什么事情?”刘国言的眉梢也蹙紧下来,不悦之情溢于言表。
军士站起身来,这个蹲身之间汗水已经湿透了全身,他从站成了一拍的乘务人员身边掠过,拾阶而上,来到了刘国言的耳边。
而听到他俯首帖耳传递的消息,刘国言这张威严的脸色骤然一边,一道罡风顷刻间撕扯,让安静匍匐在地的飞鸢都惊恐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军士满头大汗地退下,而刘国言本来应该进入车厢的身躯,却是彻底转过身来,朝着他们这群乘务人员走来。
如若芒刺在背,本来因为这场主动出击的风险而感到压抑的唐纸,感觉窒息之气在扑面而来。
天生的大心脏让他没有露出马脚,然而刘国言明显就是冲着他们而来的脚步,还有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却让他心中也惊恐地想到了一个不敢想象的可能。
我,败露了?!
……
……
乘务人员站成了一个长列,仿佛一只箭头一样侧指向远处的城市繁华,而最靠近飞鸢车位置的是飞鸢车长,所以首当其冲面对刘国言的,也是他。
怒气腾腾的刘国言脸上,似乎有火焰在燃烧,车长立马感觉到又灼热的温度拍上自己的身躯,他愕然地抬起头来,看着这张仿佛是洪荒猛兽一样,要将自己吞噬的脸。
“怎么了?”
问出这个问题的并非车长,而是从飞鸢车车门探出头来的秦林。
“得到可靠消息,这次飞行队伍中,有人想要谋害我们。”
刘国言的话音落下,站成了长排的所有乘务人员身躯纷纷一颤,纷纷惊恐而惘然地凝视向了这位权高位重的统帅。
“什么?!”
“刘统帅,这……”
而这句话,更是让唐纸的大心脏都为之一颤。
败露了?!我怎么败露的?!
“闭嘴!全部给我抱头蹲下!”秦林浑身汗毛都纷纷竖立起来,生死刺激还有后怕之情让他也勃然大怒。
秦林从飞鸢后背一跃而下,好像炮弹一样重重地落在了众人的身侧,所有的乘务人员纷纷在惊恐中遵命,抱头蹲下身来。
站在靠近角落位置,距离最边沿只差两人的唐纸,这身工作装下的身躯,也在这顷刻间被汗水打湿。
完了。
沉重的呼吸喷出鼻腔,余光轻轻上挑,越过低垂的帽檐看到,远处还驻扎在此没有离开一种禁卫军军人们,在秦林的一记手势之后,纷纷化为流光疾驰而来,刹那之间便组成了铜墙铁壁,将他们联合飞鸢车在内,团团包围。
唐纸这时候更加感到绝望,现在的包围状况,别说是玄阶,就算自己是地阶强者,也都无法逃出生天!更遑论飞鸢车场里还有安保部队此刻没有赶赴过来?!
怎么会败露?难道是黄雪阿姨败露了?!
不禁间,汗水湿透了他的长衫。
“冤枉啊刘统帅!我们都是在飞鸢车站工作了好多年的人了,这些同胞都是我们的班底,怎么可能会有人胆大到谋害您?我们又哪里来的实力谋害您?”
飞鸢车长哭诉起来,一群乘务员紧跟着纷纷附和。
“全部闭嘴,谁在说话就当谋害命官罪处理!”秦林炮弹一样的一声怒吼,场间刹那寂静,所有人纷纷重新抱头蹲下。
“胆子倒是够大,居然暗中破坏了本将军的通讯术器,让本将军没办法接受到情报,同时埋伏在乘务人员中……来一出灯下黑?再以猝不及防的手法完成高空谋杀?实在是高,居然敢用这样的方式来谋害本将军?!”
“要是消息再晚一些,等到飞鸢车起飞,本将军和秦都统,都将死路一条。”
刘国言死死地眯起了眼睛,实质性的怒气让他周围的空气蜿蜒,远处的风景变得极度扭曲。
他成了缝隙的双目显得格外地锋锐,从这一共十六位乘务人员的头顶上逐一掠过,如若弯刀把所有人都抽筋扒皮。
飞鸢车长最感到害怕的事情并不是他们中的谁是刺客,而是禁卫军统帅这么强悍的话语权下,他们所有人多可以被当做刺客来处理!
然而面对绝对的霸权,现在,他也只能沉默。
秦林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耳中的通讯术器,果不其然,他的术器也已经损坏。
脾气本就火爆的他将术器拔出一脚踩烂,嘶吼道:“谁?!现在站出来,本都统保证你可以死得稍微留一份体面,否则……本将军保证将你抽筋扒皮,凌迟处死,诛连满门!”
车长的身躯都是颤抖了起来。
秦林一把拉起来车长,几乎鼻尖都贴在了一起,用狰狞的眼神细地端详起来车长惊恐的双眼。
“是不是你?!”
“将军,不是我……不是我……”汗水仿佛暴雨一般布满了他的头发和脸颊,“我只是本能地害怕……我只是。”
“给我查!”
秦林将这位车长再一把扯向后方,强悍的身体让高大的车长好像棉花做成的一样飞出去老远,两位军士立马上前架起他来开始施行搜身检查。
而后秦林再揪起来第二位,仔细地注视对方的眼睛。
“将军,也不是我……也不是啊!”
唐纸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这场车间流水线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轮番检查,没有几个人就会轮到自己……
唐纸深深埋着头,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如不断推进而来的屠刀,缓缓咽了口唾沫。
怎么办?
现在,该怎么办?
……
……
刘国言背负着双手,目睹着秦林用他一贯火爆的手法进行审讯。若是一般人,只是他这样的怒吼,就会肝胆俱裂,屁滚尿流。
一位随从军士贴上身来,小声询问道:“将军,情报来源何处?需要属下再配合调查,追出幕后主使么?”
刘国言冷冽的眼角荡漾着初生的旭日,凶光粼粼,他摇摇头,冷声道:“不用。”
下属并不理解为什么不查,但是仍旧遵守命令,颔首退下。
秦林这火爆的调查方式已经只剩下最后几个人,而他似乎还是没有找出来所谓的刺客,进行身体搜查的禁卫军军士们也没有发现异常。
刘国言的目光,也聚集在了最后几个还抱头遁地的人身上。
……
……
啪嗒啪嗒地汗水不停地滴落,不只是唐纸,唐纸以及身侧的几位乘务人员,汗水都线条一样地向下流。
“是不是你?!”
秦林的怒吼已经近在耳畔,唐纸都能看到秦林鞋面上的褶皱,他调整着有些轻微失控的呼吸,余光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虽然怎么看都是无处可逃,但是,无论如何也必须尝试。
“是不是你?!”秦林一把抓起了唐纸身侧那位女乘务员。
“将军不是我,不是我……我在这里工作八年了,不是……”
秦林凝视着她的眼神,然后和对付之前的乘务员一样,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地将她抛往后方。
秦林的脚步站到了唐纸的面前。
“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