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运河边上的人生思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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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一直数着字数,今早才惊神时代已经三十九万字,马上四十万,超过我想要的三十八万字了,因为两年前的卡焰,就是三十八万字上架的。唉,人生真是一个小小的仪式感,都不让我满足。

  今天和以一个朋友剧透式聊了书的大致脉络和伏笔,这位平时喜欢看耽美的读者表示叹为闻止,是的,这个故事,真的超牛啤的!比卡焰牛啤得多呢。

  所以,敬请期待,绝不让人失望。)

  ……

  ……

  雷雨之神与日神赤公仿佛是轮班的工人,轮流掌管着夏日的天气,连续多日的放晴之后,终于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狂暴而下。

  皇都那条波澜壮阔的京杭运河大浪滔滔,鲜黄色的浊浪翻涌,整条运河上下都是此等昏黄大浪,没来得及离开海面的过往小船,在河面以几乎直角的角度来回倾斜,似乎随时都会被这条怒江掀翻,触目惊心的画面引得过往群众担忧大叫。

  皇都那高耸入云的城墙以南十里地,放目而去乃是崇山峻岭,这条波澜壮阔一去江南不回头的运河,便是雄踞了这片盎然之地的怒龙,夏日的碧翠野草齐腰般高,在大雨当中被淋得下压了挺拔之躯,大股浊浪不断地沿着河床拍上两岸,似乎随时都可能将这两岸边黄土和顽石青山一并吞没。

  如此暴雨天气,加上皇都最近乃至于后面很长时间里都处于高度戒严状态,高度限制人员的进出,这皇都边的运河畔自然更看不到人,就连距离运河一公里的公路上都车辆稀少。

  而在这危险至极,随时可能被昏黄大浪卷入河中的岸边,一位顶着黑色假发的男人撑着大黑伞,正在用破竹竿做的鱼竿钓鱼。

  在这位男人的旁边,是一个圆脸微胖的少年,他也做了根稍微小一些的竹竿,坐在这足够冲走大象,遑论几只破鱼的怒河边。

  王朝内里现在还在四处调查林剑云死去的那一夜,那位在楼中爆发出力量的僧侣是来自哪国,究竟是不是天竺佛国的人,而今又躲到了哪里……谁能够想到在如此多事件之中,依然引起了王朝高层重大关注的僧人,就在这条王朝血管边上,望浪垂钓。

  “脑袋都是你,心里都是,小小的爱在大城里甜蜜……我恋的都是你,全部都是你,小小的爱在大城里倾心……”

  哗哗啦啦冲击在伞面的暴雨还有怒涛翻滚声中,马河圆的歌声显得分外微弱,似乎声音也都被这暴雨给冲刷小了下来,在皇都里学到的某位王朝歌手的歌调,从来自天竺佛国的嗓门中唱出。

  “能不能别唱了,你一个出家之人,当着为师的面唱情歌,你觉得合适么?这让主持知道了我怎么好交代?”身边这位假发男一巴掌拍在他的头顶,马河圆吃痛,脚下一滑险些滚到这江河中去,连忙抓住身边满是黄泥的野草,才免遭了坠入这湍急江水中的命运。

  “师父,皇都很久都没下这么大的雨了。”马河圆挪了挪压在自己鱼竿末端,防止鱼竿被河水带走的石头,不管自己满是黄泥污水的手,在狂风暴雨之中扯着嗓子说道。

  男人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自己打他而吃痛的手掌,道:“雨能洗走罪孽,这罪恶之都本来就该好好洗一洗。”

  马河圆没去听师父说的些什么,蹲在湿滑的岸边上,两手撑着脑袋,看着河中无数条舔舐着空气又缩回去的水舌头,以及那沸腾般的水泡,回忆起了救唐纸的那个夜晚。

  那天皇都里也在下暴雨,不过没有今天的大,也不知道这个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是却总想和对方交朋友的少年,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镇安司给查到,然后抓起来?

  很多事情马河圆都并不明白,比如自己们来皇都到底是为了什么?师父救唐纸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还有,师父干嘛要这大雨天的带着自己在这河边钓鱼,这真的能钓到鱼吗?

  马河圆抓起一块石头丢到了水里,这奔涌大浪当中石头所激起来的浪花微不足道,顿时便在千叠浪里消失了踪影。

  立马又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顶,“你把鱼都吓跑了!”

  马河圆委屈地瘪嘴,他看着这浪涛夸张的江河,心想自己丢不丢石头都不可能有鱼这时候钻出来让自己们钓啊。

  今天皇都内里的小船只都停止了出行,原本的水路航线统统取消。虽然说术器的加持可以让绝大多数的船只克服这等天气和湍急的流水,但因为近日皇都接二连三地发生负面事件,加上太子成人礼将近,为了以防万一,皇都水利局还是要求了禁止出行,原本在水面的船只也要立即停港。所以整个河面除了亿万凄黄大浪和一些顺河而走的生活垃圾以外,便没有了别的颜色。

  然而远处山峡之间,河水弯折之处传来的的动静,立马就吸引了马河圆的目光。

  数艘漂亮的船舫从青山掩映间,自大河的转角露出磅礴瑰丽的身躯,逆江而上,淡黄的漆色,还有高高的彩色桅杆,仿佛是果冻一样色彩饱满且鲜艳的船厢顿时让这片暴雨中压抑且凄厉的景色多了亮丽色彩。

  在船只上面,有许许多多穿着华贵的乘客撑着雨伞,看着这倾盆大雨才能造就的凄美和壮阔语境,心感崇高。

  船只从身侧经过时,庞大的船体将整个视线都为之占据,湍流的河水拍打在钢铁之躯上,壮阔的河流则被船身所穿破,向着上流的皇都驶去。而涨起来的河水浪涛,也都够到了他们的脚底。

  马河圆看着他们身上的服饰,这种装扮和皇都人很不同,大量的银饰品挂在他们的脖子还有耳朵上,厚重的棉布雕花与皇都现代追求的潮流截然相反,他的过人的视力穿过雨幕还能见到,这些乘客的相貌和王朝有极大的不同,他们鼻梁更高,眼窝更深,嘴中所说的词汇,更和汉唐人有很大的区别。

  “天池国的人。”雄壮的船只一艘艘地从身侧游过,男人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

  汉唐王朝驱除各族各界之后,也有周边小国受其福泽,得以安稳千年,天池国便是王朝西边的一个小国家,土地面积还不及王朝随便一州,每年也都要向王朝纳税,是王朝属国。

  马河圆问道:“天池国的使者?”

  “嗯,看样子是。”

  “来皇都是参加太子殿下成人礼的么?祝贺太子殿下?”马河圆挠挠头,这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一个带着问号的推测。

  “皇都这最近几个月太热闹了,这么多事情,刚刚才结束一波,第二波又起。”男人有些讽刺地笑了笑,“太子已经成年了,老皇帝就又老了一岁,王朝帝位更替的日子便又近了一分,这个世界总是要慢慢变化的,从熟悉变得陌生,再从陌生变得熟悉。”

  马河圆不明白师父干嘛突然说这些话,若是打机锋,这些话也不像是他们天竺佛国的禅语。

  “你知道为什么是我们来到皇都么?”似乎是看破了自己这徒弟所想,男人忽然问道。

  马河圆看着远去的船只,缓声道:“因为我们优秀?”

  “你可真是聪明啊。”男人也不知道是真诚感叹还是阴阳怪气地嘲讽,马河圆有些害羞地挠了挠头,男人接着说道:“因为我们俩最不像和尚,你看你地坤师叔,每天南无阿弥陀佛,每天对着佛祖像三扣四拜的,听不得别人说一句违背佛门宗旨的话,我去找个小姐他硬生生三个月不和我讲一句话……这样子的人在皇都,一天都活不过去,所以只能呆在天竺啊。”

  马河圆觉得有道理,虽然这不像是什么夸人的话,但不知怎么心里有了点淡淡的自豪感,他好奇地问道:“那师父,我们在皇都活得久,目的到底是什么啊?”

  活得久还需要理由吗?马河圆的问题要是问唐纸,就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但是在男人看来是需要理由的,至少徒弟这个意有所指的问题需要。

  打了个哈欠,胃里面的韭菜饺子味道翻腾而出,看着巍然船只远去,面前重新回归雨中翻腾之景的河面,缓声道:“活得久,才能看到别国的太子成人,才能看到,别人出生。”

  马河圆不理解这句话,而水面上另外的一番景象,很快又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也让他没有去仔细思考,师父这句话中所透露出来的,他们远来他乡,潜藏于皇都的真正目的。

  水面上又出现一叶扁舟,扁舟上有一位身材挺拔,模样和人类相差无几的少年,正逆河而上,在这个制造业早已经蓬勃发展,工业与修行之力同时驱动着时代运转的纪元,他身上还穿着一身在几百年前就淘汰的蓑衣和兜里,啪嗒啪嗒的暴雨溅射在竹编的帽檐,溅射起来朵朵凄厉的水花。

  这能够倾吞一切的怒江却是没办法让他的竹筏有丝毫的倾斜迹象,少年的身躯像是一杆标枪一样动也不动,双足钉死在了船只上一般,驱动竹筏的动力也并非是船桨,而是从他穿着草鞋的双足之下,所喷射出来的无法察觉的气流。

  男人极为罕见地咦了一声,见过这个世界上无数市面的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少年。

  少年也缓缓转过了他好像是机械一样僵硬的脑袋,同样如机械一样冷漠的脸庞,看着河畔这两位仿佛神经病一样,在这等天气和河流旁钓鱼的男人和少年。

  转首才能看到,他眉心当中有两道鲜红色的纹路,交叉在一起,如同一道火焰,雨滴无法落到上面,但是似乎落到之后,也会立马蒸发。

  男人眉头下意识地上挑,嘴角这才慢慢地露出一丝笑意。

  而马河圆则感到自己本来在这暴雨寒风当中没有丝毫冰寒的身体,感到了强烈的冷意,让他不禁想要裹紧身上的臭袍子。

  这蓑衣少年目光之中划过一丝困惑,只是对他来说这两位的情况不值得他去深究,且那位黑伞下的男人,也远非他能够触碰龙鳞,蓑衣少年便回过头,又接着驾着竹筏接着乘着这条怒江,驶向了北方。

  “这人也是异族?”等到这位少年也远去,马河圆偏过头问道,“师父,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吓人。”

  男人裂开嘴笑了笑,牙齿上的韭菜皮便在暴露在了雨下的冷空气中,“不是好像,是真的有点吓人。”

  能让师父都给这么高的评价,马河圆的目光变得更为好奇,望着那位少年在暴风雨中渐渐缥缈,眼看着便要消失的背影,心想他也是来给太子殿下祝贺的?

  “这些异国人都来了,那显然皇都现在已经可以外进了。”男人站起身来,看着这被水流拉弯的鱼竿,困顿得直打哈欠,道:“走吧,回天桥,去睡个觉。”

  他说得清风云淡,就像是皇都内里对他们展开的搜索,还有那高耸入云的高墙和高墙下检查严苛,对他来说,就是无物。

  “师父……危险……”

  “老子在水边钓鱼的目的就是找不到事干,你找的破山洞一股熊的尿骚味,我宁愿来钓鱼都不愿意呆,必须回去睡桥洞,而且,我们本来就不能离开皇都。”

  两师徒结伴走向皇都。

  “师父,这也是佛祖的意思吗?”

  “当然,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我们要干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师父,您怎么就是不说啊?跟那个叫唐纸的少年有关系吗?”

  “你干嘛提起那小子?”

  “我就问问。”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师父你在说啥呢?那是不是威胁到了这王朝皇帝的生死?”

  “王朝皇帝算什么,比这严重一万倍……”

  “一万倍……”

  两师徒的身影在雨幕中越来越淡,很快便随之消失,话音也在暴雨啪嗒和泥坑的黄泥溅射当中,随着深深浅浅的脚步而缥缈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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