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参谋要债的事件结束之后,谁也没有想到,在当天晚上的自省大会中黄世成会拿这件事情说事。
自省大会一开始,还是按照原有的轨迹走,干部们,战士们一个个上台自省,说的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谁偷了谁家的狗,摸了谁家的鸡,或者是偷看了哪家黄花大闺女洗澡,除了惹得战士们一阵哄笑之外,这自省大会似乎更像是笑话大会。
黄世成再也看不下去了,大步走到会场中央喊道:
“同志们,自省大会可不是让大家说这些可有可无的丑事儿,重要的是对自己过往犯下的一些较大的错误做出悔悟和改正,若是没有这方面倾向的错误,就不用一个一个说了。”
“黄事员,那我们该怎么自省呢?”
黄世成望向韩烽,“很简单,比如团长就应该向大家伙交代一下他和晋绥军227团,还有358团的关系问题。”
霎时间大会一片死寂,谁能想到,黄世成会在这个关头直接向韩烽发难。
“还有咱们团长同志的履历问题,如果我记得不错,咱们的团长从入伍开始到现在的位置,也不过两年多而已,这期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可以让韩烽同志的职位晋升的如此之快?
还有,我听说团长同志不仅识字,还会写字,一身武艺更是高强,枪法过人不说,就连作战指挥也颇有章法。
团长一没上过学堂私塾,二没去过军校讲武堂,这些从何而来?
据说还会日语,这些问题疑点重重,大家就不觉得好奇吗?”
整支队伍更加的安静了,黄世成自以为将众人问得哑口无言,他没有去看韩烽的脸色,径自继续说道:
“还有咱们队伍的组成问题,这段时间我已经打听清楚,果军、伪军、土匪、民兵、百姓,简直是五花八门,杂乱的让人惊叹。
咱们的队伍是纯洁的,需要高度的凝聚力,这样一支五花八门的队伍在一起,人心难免涣散,团长同志难道就没有责任好好排查整理你的队伍吗?这一点韩烽同志同样需要自省。”
战士们鸦雀无声,无人回应,黄世成大手一挥:“我是总部派来的事员,我有权调查这件事情,现在我需要咱们的团长同志配合调查,接下来一段时期,我认为团长韩烽同志必须接受我的监察,至于团内的工作,无论是军事还是生活,就暂时由我和徐政委接管。
至于现在,来人,把团长同志请回团部休息。”
半晌,无人回应,原本围着坐着的战士们甚至没有一人起身,所有战士就这样直愣愣地望着黄事员,直看的黄事员心里有些发毛。
“你们愣着做什么?服从命令。”
还是无人搭理。
黄世成有些恼羞成怒,他望向孙德胜,“孙营长,我现在命令你,立马将韩烽同志送往团部。”
孙德胜却连正眼都没有瞧黄世成一眼。
“你……一连长,你去!”
然而今晚的黄世成从刁难韩烽开始,就注定了成为场上的跳梁小丑,堂堂一个事员,从营长到士兵,居然连一人也指挥不动,在这新三团根本就没有他耀武扬威之地。
“孙德胜,你是要反叛gm吗?”黄世成最终还是将突破点放在了孙德胜的身上,他这段时期也多多少少感受到孙德胜的性格,是那种绝对服从上级命令的真正的军人。
可哪怕是正直铁血的孙德胜的表现,也令黄世成大为意外。
孙德胜只是侧过头来望着黄世成,郑重道:“黄事员,我孙德胜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我亲眼所见,没有哪个人比我们团长打仗还厉害了,也没有哪个人比我们团长对百姓还好的,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就在这临汾一带十几座县城里,哪个百姓不说我们团长的好话?
我孙德胜不是不知道好赖的人,我这辈子从来都是听长官的命令,长官让我打谁,老子二话不说,就打谁。
可是团长说的对,人总是进步的,我孙德胜虽然脑袋不灵光,可是好人坏人还是分得清的,对还是错还是知道的。
我孙德胜愿意拿人头担保,团长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话音落下,所有的战士们都于激愤中站起身来,冲着黄世成吼道:“对,我们都愿意用脑袋担保,团长没有任何问题。”
常年浴血沙场的战士们激愤起来,身上那股看不见摸不着的杀气冲着黄世成便扑面而去。
黄世成毕竟只是个文官,别说是杀鬼子,就是战场都没有上过几回,嘴巴里说的倒好,为了革命不怕牺牲,真是刀枪架在脑袋上的时候,什么民族大义,什么牺牲精神,都见鬼去了。
黄世成还从来没有见过一支队伍能够向眼前这支队伍这般的团结。
这新三团有的时候,在他看来,倒不像是一支抗日的队伍,而像是一个凝聚一体的大家庭,他不知道这样五花大门的队伍组成,韩烽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黄世成的心底已经惶恐,只是在面色上强装镇定。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反了不成?我看这自省大会是开不下去了,今天这里的情况,我必须得向总部如实汇报。”
黄世成说着就想往人群外走,却被战士们用胸膛给顶了回来。
“你们……”
徐梓琳走了出来,“黄事员,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如果你没有真凭实据,就故意的栽赃陷害,这可是对抗日将领的污蔑。
现在我来说给你听,不是给你解释,只是想让某些人能擦亮眼睛,不要妄图栽赃他人。
晋绥军358团楚云飞曾经和我们并肩作战,拿下过河源县城,算是友军,之前团长只是去应楚云飞的邀请,赴一次宴会罢了。
至于晋绥军227团,也大致是同样的道理,临汾战役开始的时候,就是他们在帮着驻守沁水县城。
这些都并不是像你黄事员凭空猜想的那般,有什么私下的勾当。
团长的文化知识是我教的,团长天资过人,自然学的也快,日语是之前在新一团的时候,团里的翻译老刀教的,除此之外,我们新三团也有从伪军那方面过来的,里边也有不少懂日语的,团长会日语这件事情,有什么值得你黄事员深究的吗?
枪法身手讲究个人天赋,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不行。
团长一路走来战功累累,特殊时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两年多成为团长你觉得不正常?
还有你说我们新三团的队伍杂乱,这就更是大错特错。
现在正是民族存亡的关键时期,凡是中国人,只要是愿意抗战的,都是志同道合的同志,保家卫国难道还要区分什么身份吗?
你可以看一看我们这支队伍,就算像你口中说的那样五花八门,我们的心却是齐的,齐的甚至像一个大家庭。
难道你黄事员一来,三言两语之下,就可以给我们的团长定罪吗?你把自己当什么人了?就是老总也得根据事实说话,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吧!
黄事员,我希望你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任,我是可以去总部质问你黄事员的所作所为的。”
徐梓琳的话语铿锵,黄世成一时之间被逼问的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