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为何在北凉化名吴疆?”
轩辕大磐低头思索一番,轻声道:“出自吴家剑冢。这是第一。另外,大楚王室姓姜。无,姜。姜家大楚已无疆。”
齐练华叹气一声,先是说了句无趣。
“什么你都懂,你这人说话的样子,太像当年那个黄龙士了。他一手定计,引得西楚大乱。我当年与他对垒棋道,被他二百一十六手彻底屠了盘。那之后西垒壁一战之前,我便知道大楚没救了。黄龙士认定大楚必亡国,大楚自再无回天的道理。”
轩辕大磐上前轻拍了拍齐练华的肩膀,倒是有些后悔抬起这老刀客的伤心往事。本是想回敬一下他之前与他辩论的大楚,西楚一句。不曾想戳了他的伤心往事。
拉着齐练华向墙角内再缩了缩,轩辕大磐轻笑一声道:“不必那么绝望。黄龙士春秋年间什么都算的对。但他老了。而且,他改的越多。很多东西就越难受他掌控。特别是,还有我。你信不信他黄龙士说过徐凤年日后会成一个纨绔藩王,最终被北莽乱杀尸骨无存,史书只不过区区几十字一笔带过?”
春秋被黄龙士伤的心境大跌的齐练华沉声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若是他真敢这么谋划,我拼了命也得去找他说道说道。离阳京城白衣案,我对不起素儿,至今没脸去见她,若是再容得那老东西出手算计我孙子,拼了这一身修为,我也要让他谋划一场空!”
轩辕大磐点头笑道:“不会的。我还说他黄龙士会算计一场空呢。事在人为。等风季过了,天庭大本营从徽山搬出来,我和陆诩去说。你还是去见见吴素的好。我还是喜欢团团圆圆的。喜庆。走了,我们出城。”
齐练华等轩辕大磐先行,之后才缓缓跟上。
一路两人一声不吭,倒是一片寂静。南道城只是偏远小城,出了城中大街,便再无什么来往行人。时至正午,不是那早晚进出城门的好时间,直到城门外除了几个闲散坐于城门洞前打着牌九娱乐的守城老兵,再无其他人。
离阳城门外皆是放着一张榜单,其上放着赵勾传首天下与离阳诸多通缉要犯的名单与黑白笔墨绘制的通缉素描图。
其上很多都在风吹日晒之下变得破烂不堪,只有最近一张,其上应该是沾了水,变得有些模糊,比之其他却是清晰许多。
其上画着一个看面相有四十余岁的面孔,旁边通缉文字之上写的甚少,只有四个偌大名字,轩辕大磐。外加一行细小已看不出写的什么的文字。
揉着眼睛仔细看出,隐隐绰绰是能看出写了八十,徽山等字。
轩辕大磐转身轻笑道:“这图就有些意思,按着这个图,只怕没人能抓得住要犯。”
齐练华瞟了一眼那通缉令,讥笑一声,轻声道:“这种东西,发了你以为就能抓得住?北凉那边年年张榜,有赵勾的,有离阳刑部的。十张纸里头,能有三张是通缉曹长卿。也没见谁给曹长卿缉拿归案。”
“不过也不怪那些画师。曹长卿的图,看了还有七八分神似。你这么大年纪,与你同辈还活着的几人,柳蒿师我还没见过,李淳罡他们年轻时甭管是多风流,如今各个都是尽显老态。哪个像你这般只是二十多岁的面貌?通缉令上写八十岁,画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不知道的升斗小民还以为乱命呢。议论多了,那帮风闻奏事的清流必然上贴子参赵勾两本。还是两下一折中便好。反正赵勾手里头的对就行。”
摆了摆手,轩辕大磐呵呵一声,打趣道:“若是通缉龙虎山赵宣素,画师岂不是头疼的要上吊?”
龙虎山上,呆坐满池空空荡荡,气运皆无的水池之中,赵宣素沮丧的打了个喷嚏。他骂骂咧咧起身,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番,只见手指之间电花闪烁,砰一声,倒是炸的龙虎山硕果仅存的这陆地神仙境界的老祖宗满脸焦黑。
闹得一片狼藉,确是什么都没能算得出。
“狗日的,老子猜得出是轩辕大磐你这老东西。除了你这被雷劈的因果都没了的老东西,道爷我算什么会被雷劈?狗日的,真真气死道爷了,龙虎山损失这么大,你还好意思骂你家道爷!狗日的,天杀的混账!”
顶着满头焦黑,赵宣素恨恨的咬了咬牙。怒气冲冲的望了江东那云雾缭绕的山头一眼,再看着满池空空荡荡的气运金莲,不禁悲从心来。
北武当,南龙虎,道教祖庭气运空空荡荡,甚至是还不如那江东独享陆地清福的徽山。而那武当山出了个一步登天的洪洗象,又是吕祖又是齐玄祯转世,只怕再过十年道教祖庭就得改换了门面。
“风水轮流转,过犹不及的道理。看来你齐玄祯还是没弄明白。北凉呐。一下冒出这么多明里暗里的高手,都快盖过了离阳的风头,若是真让离阳察觉到危险,真以为你武当能安安稳稳的坐北望,看那北凉以蟒吞龙?”
南道城城门口,见了有两人要出城,为首一名老兵放下手里的牌九,头顶贴着无数条子,也不只是输了多久,他睁眼看了看,一小一老,看样子都不是什么有过路税收的人,随手便是厌恶的挥了挥手。示意两人直接出门。
“二位要出门同行不妨等等老夫?齐半部还活着,倒是令老夫心头很是开心啊。”
身后一老一小自街角缓缓行来,老的两鬓斑白,面色沧桑。后面跟着一个头带小毡帽的小姑娘,肩上扛着一株枯萎的向日葵花,望了轩辕大磐一眼,呵呵一笑。
齐练华心中猛然一突,轩辕大磐倒是面色不变,先是对着小姑娘做了个鬼脸,再是轻咳嗽一声,望着那两鬓斑白的老者弯腰作揖道:“我还道你得跟我到出城,或者等着两大剑客剑抵着我脖子时候出来。倒是没想到。您老这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