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这拿命换伤的搏命打发,刘管家依旧是一步不退。无论怎么说,他的剑都比轩辕大磐要快上一寸。
轩辕大磐伤到他之前,他一手剑绝对能先破入心脏,取了这位今日令他丢脸至极的八品江湖人的姓命。
剑尖破入轩辕大磐紫袍衣领,再向内,软剑用力之下再度变得弯曲,确是怎么都不再向前推进半分,刘管家面色涨红,瞠目结舌。
他如今全力自空门插入削铁如泥的一剑,便是二品小宗师都抵不住,面前这人怎能安然无恙的给他挡在肌肤之外!
刘管家进不得,轩辕大磐进得。眼中寒光一闪,胸口硬抵着那逐渐弯曲的软剑,手中仿制木马牛直直刺入刘管家肋下。
嘴中沉声再斥出一声死字。那柄仿制木马牛自肋下,横着一剑扫过刘管家整个身躯。
刘管家身躯上下分离,喷涌而出的鲜血奔涌,沾染整个紫袍。这仿制的木马牛用的终究不是什么好材料,没那滴血不沾的本事,其上尽是粘稠血水。
风波亭内,鲁沉目眦尽裂,一掌重重拍在栏杆扶手之上,口中急促轻呼一声:“刘当!”
只剩三根支柱的风波亭摇摇欲坠,亭顶土灰碎石细细抖落。
半截身子坠地,刘管家双眸黯淡,面朝天倒地。倒是上半身一只手,死死握着手中软剑,体内生机随着鲜血迅速流逝,剑依旧不曾脱手。
一个剑客没了剑,那便再不是剑客。当年那个白衣一剑江水倒流,引得江湖十万人齐齐学剑的人说过这么一句,其后江湖剑客无论境界高低,都将这一句当做名言至理。
面色缓缓发白,刘管家望着那一身带血,胸前紫袍被划开一道拉痕的轩辕大磐,轻张了张嘴道:“南疆龙宫的剑,不会破不开一身横练的肉身。当年我走江湖的时候,那名龙宫赠剑的前辈,不用气机,只一剑破了一个肉身仅次于金刚境界三品高手的体魄。”
轩辕大磐欣然点头,手中木马牛抖了抖,将其上粘稠血液尽数甩去,随后看着他,面带遗憾道:“原来如此。你要是还和之前一样拿气机硬耗着,说不定真能给我耗没力气了。直接活捉。可是我空门开了,你是太自负于自己的剑了。”
刘管家眼神闪烁,口中虚弱,轻声再问道,“金刚?”
轩辕大磐嘴角轻抬,头先是点了点,再摇了摇头。手中仿制木马牛抬起,体内一直存着的气机鼓动,再摆出一式起剑。
刘管家闻那第一言先是眼中激动,见轩辕大磐再摇头又再度暗淡下去。
“应该比正常金刚强一线,记得没错是佛门金刚境的体魄。刚刚那是两袖青蛇。还有点余力,大抵是还能一年仙人跪。”
后腿略弯,身形倒退一步,轩辕大磐低声一句说完,手中仿制木马牛于手中直刺而下,一身刚刚激荡的气机瞬间不复存在,尽数汇聚剑尖之上。
他脑海中那前任轩辕大磐记忆之中与李淳罡一战最后的执念,扛过了两袖青蛇,顶住了剑气滚龙壁,在这一剑仙人跪之下憋屈至极的倒退认输。
剑上流光闪烁,那仿制木马牛准确无误盯进了刘管家眉心。自面门而入,穿透头骨,走后脑一穿而出。
这名与轩辕大磐数面之缘,致死才被鲁沉一声呼喊让轩辕大磐知道名字的南道城第一人,横死鲁府大灰石之上。
死状有些凄惨,但一剑过眉心,他依旧不曾闭眼,双目之中竟是还有一丝安然。
亮白的木马牛穿过眉心,天地在他眼中逐渐变白,那一身紫袍带血的身影,在他眼中逐渐变白,有如当年与自家主人游历至广陵江畔,看那一身白衣仗剑踏浪,一剑开天门令江水倒流之时。
自家主人看的起神,仰慕那白衣踏江的风流潇洒,想要日后如那位剑道宗师一般振兴整个鲁家。
他只是看着那开天门一剑,暗暗记下了那人的身影。当年十余万人,要么弃文,要么丢了手中各式兵器。因那白衣一人走上用剑的坎坷大道,谁说他南疆刘当不是其中之一?
回府之后,他跪于中门之外,整整四天四夜不吃不喝,磕头磕的头破血流,只求老家主能赏赐一把像样的剑,能让他走上与那白衣同样的路。
最终虽只是求来了一柄与那木马牛半点不似的软剑,他依旧练得如痴如醉,直到这南道城第一人的地步,再无敌手。
与他对敌,最终一剑送他入黄泉的人,他不认识。但能喊出两袖青蛇与一剑仙人跪送他最后一程,他死而无憾。
轩辕大磐轻呼出一口气,弯腰抹去刘管家依旧睁着的眼神。体内气机再为之一空,再起身之时难免身形微晃,好在最后一剑撑住。没丢了这刚刚将这南道城第一高手腰斩的气势。
他倒是真想装出那独臂羊皮裘老头儿一人仗剑出江湖,令人感觉整个江湖都老了的气势,但无论是怎么摆,总是觉得不太对。
那李老头儿装着高手风范的本事,当真是技术活,当赏。
左手抽出那柄仿制木马牛,脚下一踩刘管家尸体的右手前后在地上蹭了蹭,轻轻一跺,再握住刚刚刘管家手心紧紧不放软剑,他神情平静,再望向风波亭。
那里,鲁家家主似欲杀人,两手撑着栏杆,死死盯着他所在。有些人,平日里丝毫不在乎,但真的突然走了,着实令人难受。
跟着那个鲁府奴隶家的孩子从小一道长大,拼着命掩护他出门,与他一道逃出府邸之中行走江湖数年,再一道回府替他抗住了老家主的责罚,之后他成了鲁家家主,那人依旧与他寸步不离,为鲁府最大的管家。
今日就在他眼前,因为他自己的过失,横尸当场。尸骨都断成两节。
鲁沉看着望过来的轩辕大磐,双手不住颤抖,他一字一句道:“杀人,得偿命。”
“随便。”
轩辕大磐双手握剑,平淡的耸了耸肩。大灰石外,手持水火棍的无数鲁府灰衣家丁得了主子一句话,向着大灰石纷涌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