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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南和丁友松殷桃三个人,把张向北送到公司,转身就回永城,马琳和吴越,已经在公司等张向北,两个人在外面大办公区域坐着,看到张向北来了就站起来,吴欢也在,她已经下班,是听吴越说张向北要来公司,也过来等他的。

  看到张向北,还没等他说话,吴欢就说:

  “我就是来看看,什么也不问。”

  张向北笑道:“也没有那么神秘。”

  三个人跟着张向北往走廊里面走,跟进了张向北的办公室,吴欢去沙发那里坐下,真摆出一副你们谈你们的,我就听听的架势。

  张向北看看吴欢,笑了一下,他走去办公桌后面坐下,马琳和吴越,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张向北问吴越这两天的情况,吴越说:“应该是已经见底了,今天没有再掉,我们就还有百分之十七八的个人客户。”

  “已经够惨了,单位客户呢?”张向北问。

  “通过这几天拜访大客户,看样子是见效了,大客户都还在继续下单,变化大的是小客户,小客户大概流失了百分之七十左右,比个人客户还是要好一些。”吴越说。

  张向北让马琳和吴越,根据最新的数据,算出“每日鲜”在杭城和上海两地,一天亏损的金额会是多少,再算出自己公司,就算维持目前的订单量,杭城和上海不裁减人员的话,是不是还能够盈利。

  马琳说:“‘每日鲜’那里的亏损,你上次交待过之后,我们每天都根据他们订单大概变化的情况,结合他们的优惠措施在做统计,如果按今天来说,他们应该是亏损七千五百到八百万一天。

  “因为大客户还在,杭城和上海这里,我们还能保持盈利水平,能盈利多少,我需要再仔细算。”

  张向北说好,他问吴越:“参加‘随手帮’活动的客户怎么样?”

  “坚如磐石,我就说过,他们是我们的死忠粉。”吴越说。

  “不光是这样。”张向北说,“还有一个原因是,参加‘随手帮’活动的客户,他们已经提前预付了钱,还要等着我们给他们配送,离开我们,他们结对帮助的农户家的产品,可到不了他们家里,也没有办法确认结算,‘每日鲜’没有这个业务。”

  “有道理。”吴越点点头。

  “你们再给我一个数据,那就是像这样的客户,他们参加‘随手帮’的活动,除了帮助困难农户之外,每月在我们这里另外的采购大概多少,扣除掉我们免费帮他们配送的结对农户的配送费,我们公司是不是在他们日常的消费中,算总账还有盈利。

  “另外,已经报名申请参加‘随手帮’活动,但还没有结对到困难农户的客户有多少,这部分人的流失情况,给我一个数据。”

  张向北和吴越马琳说,两个人都说好,站起来出去。

  张向北站起来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逗吴欢:

  “你真的不想听听我的想法?”

  吴欢说:“我要是不想听,就不会赖在你这里了。”

  张向北大笑。

  张向北和吴欢说完自己的想法,吴欢说:“这是一步险棋。”

  张向北说对,“也是精神战和消耗战,马琳那里的数据出来,要是我们还有资本和他们耗,我们就耗着,其实,我是今天上午才想明白一个道理,‘每日鲜’其实从一开始,不是把我们逼到墙角,他们把自己也逼到了墙角,我们退无可退,他们也同样退无可退。”

  吴欢点了点头。

  等到张向北需要的数据都出来,两个人看看,都松了口气,吴欢说:“那就这样,干吧。”

  张向北说好。

  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吴欢和吴越马琳回去了,张向北说,我还要再想想,今晚就在这里沙发上对付了。

  张向北一直到了外面天蒙蒙亮,才倒下睡着,八点半,吴欢来敲门,张向北走过去打开门,吴欢带着张向北的早餐进来,她看到张向北眼里都是血丝,和他说:

  “洗漱一下,吃点东西,他们差不多也快到了。”

  “小虎呢?”张向北问。

  “我让胖子来的时候去接他,现在应该已经接上。”吴欢说。

  吴欢走去自己的办公室,张向北看到茶几上的早餐,感觉肚子确实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完之后,再去卫生间洗漱。

  还没到九点,张晨和小芳、刘芸,孙向阳和小虎,先后都到了,大家去会议室,大家坐下,小曹还在帮着大家倒水,刘芸开门见山问张向北:

  “北北,你想好了?”

  “想好了。”张向北说,“我觉得我们把初中课本里学的课文都已经忘了。”

  小芳笑道:“我记得很牢啊,北北,你说我们忘了什么?”

  “田忌赛马。”张向北说。

  “田忌赛马?我们国中的时候也学过,没忘。”小虎说,“不就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吗?”

  “对,课文没忘,孙膑的‘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大家可能都还记得。”张向北说,“但其中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精髓和思想,大概已经忘了,至少今天上午之前,我已经忘了。”

  “说具体点,北北。”刘芸笑着说。

  “具体的说,就是,‘每日鲜’一开始挑起价格战,我们就慌了,也想跟进,如果我们跟进,还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吗?完全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掏宝不差钱,我们还去和他比烧钱,这不正中了他们下怀?

  “当然,谢谢干妈、小虎、小芳阿姨和老爸,你们也为我们准备了两百四十亿,我们看上去也不差钱,但如果两百亿不是他们的极限,马爸爸发了疯,他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两百亿烧完,他接着再烧四百亿八百亿呢?我们也跟着烧?

  “这可能是极端的说法,但不能说极端的事情就不可能发生,真的要和每年上万亿规模的生鲜市场相比,如果想清楚了,就是烧一千亿,拿到了王座,也是划算的,不能说绝对没有这种可能,更不要忽略马爸爸忽悠的能力,他有办法说服股东的。

  “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很可能会落入一个陷阱,最后钱烧完了,同时把我们公司所有的一切都搭了进去,两方面都开始对着干,都开始疯狂烧钱的时候,谁的嘴脸也不会好看,在大众看来,都是面目狰狞的,我们也一样把‘宅鲜送’的声誉押进去了。

  “这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最后会得到的下场。”

  几个人互相看看,暗暗点了点头,觉得张向北说的有道理,这种可能性还真的会发生。

  刘芸和小芳想到了,真到那一步,“宅鲜送”也不是没有办法,办法还是有的,那就是不得不马上进入融资通道,进行一轮轮的融资,来获得更多和“每日鲜”抗衡的资源,而高频率的融资,肯定是需要付出很多你不想轻易付出的东西。

  “北北,说你的想法。”刘芸说。

  “我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回到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张向北看了看大家,语气坚定地说:

  “既然战火已经起来,我们肯定不能畏战,也不能避战,但战场不是由他们来开辟,战事的发展,也不是由他们决定,我们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相反,我们要变被动为主动,把战争的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听上去是一句很空洞的话,但要是我们以我们有的,去打对方没有的,这话就不空洞了,等于是对方发起了价格战,我们闪开了,但同时另外开辟一个战场,逼对方跳下来和我们打,他想不进来都不行。”

  会议室里的大家都看着张向北,小芳本来想问张向北,什么是我们有的,对方没有的,小芳想想没问,还是让张向北沿着他的思路,继续说下去。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也看出来了,这个时候,张向北的思绪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想拉都拉不住。

  挺好,那就这样,因此大家都没有吭声,等着张向北继续。

  “什么是我们有的,对方没有的?”张向北继续说,“接下来,我想做几件事,我要做的事,就是我们有的,对方没有的,对方只有应战的份,根本没有发起挑战的可能。

  “第一件,我想起诉掏宝和马老师……”

  会议室里的人都大吃一惊,刘芸实在是忍不住了,问:

  “起诉掏宝?北北,你起诉他们什么?还是商业贿赂的事?那事不还没有证据,而且他们要挖的人,实际还在我们公司……”

  “不是的,干妈,我想起诉他们的,不是这个,而是另外的事情。”张向北说,“别忘了我们的保鲜柜和生产线,都是有专利的,我要起诉他们专利侵权,剽窃了我们的专利产品。”

  “可是北北,那些都是实用新型专利,实用新型专利,有几乎等于没有,人家稍作改动,就不算是侵权,这种官司,要打赢的可能性很低。”小芳说。

  “我知道,但是我的目的,并不是想赢官司啊。”张向北笑道。

  连张晨也忍不住了,问:“那你想干嘛?”

  “带风向。”张向北说,“我们‘宅鲜送’起诉掏宝网,肯定会是一个大新闻,不是大新闻,要把它炒成大新闻,应该也不难吧?事实是,流水线和保鲜柜,确实是我们独创的,‘每日鲜’的保鲜柜和流水线,模仿了我们,这个肯定没错。

  “从时间上,我们在前,他们在后,这个他们是抵赖不了的,只要我们起诉,法院就肯定会受理,到时候,我们只要把专利证书在法庭一出示就可以。

  “反过来,掏宝要说他没有剽窃,就需要举证,不管他怎么举证,怎么替自己辩护,事情一摊开,哪怕我们官司没有赢,大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谁剽窃了谁,他们很清楚,掏宝就是赢了官司,也百口莫辩,很难洗去自己剽窃的嫌疑,可以说,我们虽然没有赢得官司……”

  “但已经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掏宝‘恶人’的形象去不掉了。”刘芸说。

  张向北点点头:“就是我们起诉掏宝本身,按一般老百姓朴素的观念,总是认为起诉的那方是有理的,被起诉的那方是丢脸的,其实都一样。

  “美国的陪审团制度,为什么要排斥专业的精英,而挑选普通的民众当陪审员,不会有法学教授和专业律师出现在陪审员席上的情况,就是要利用普通民众的直觉和情感,而不是专业的法律知识,来做有罪没罪的推定。

  “我们也是,要知道不管是‘宅鲜送’还是‘每日鲜’,我们的客户,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普通的民众,他们用直觉和朴素的情感,认定‘每日鲜’是恶人,他们有罪的时候,是会让这些客户,在选择去哪家网站下订单,变得犹豫起来的。”

  “可以,我觉得这个值得做,起诉本身也花不了多少钱。”小虎说,其他的几个股东也点点头。

  “我们还会事先声明,如果官司赢了,所有获得的赔偿,我们都会转入‘随手帮’的专用账户,去帮助更多的贫困农民,‘宅鲜送’一分也不会留,还会拿出同样的金额,一起捐助。”张向北说。

  会议室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觉得张向北之心,就是司马昭之心。

  “这是一件,还有吗,北北?”刘芸问。

  张向北点点头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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