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二十八的时候,张晨他们大部队一起从杭城出发,飞抵重庆,还是张晨他们“半亩田”重庆物流基地的姚总,来江北机场接他们。
姚总领着一个车队来,给张晨他们送来了两辆SUV和三辆小车,这是他们在重庆期间,给他们使用的,接到张晨他们后,姚总带着开车过来的司机们走了,张晨他们自己,分乘几辆车,前往解放碑。
他们住在解放碑WFC环球金融中心里面的丽思瑞凯悦臻选酒店,办理好入住手续,把行李放了,张晨和小芳、小树他们一起下楼,小芳和小树,带着他们的父母,还有张向北、张向西,向南和阚向东一起,去小舅舅住的别墅,去看外婆,然后带她出来一起吃饭。
小芳的小舅舅,火锅的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已经在渝中买了一幢临街的大楼,开着他们的火锅酒楼,今天晚上,大家就在小舅舅的火锅酒楼里吃饭,明天也是在这里吃年夜饭。
小芳他们走了,张向北一个人走出了WFC环球金融中心,一直走到了解放碑前,下午的解放碑周围,没有中午热闹,加上明天又是年二十九,今年没有年三十,明天就是大家要赶回家吃年夜饭的日子,城里的很多人,在今天都已经走了。
这附近的人不多,只有一些看起来也要赶回家去的青年男女,在这附近买好了东西,顺便来这里拍照留念,还有几个老年人,坐在碑座四面的台阶上晒太阳。
张晨也坐了下去,呆呆地看着WFC环球金融中心,WFC环球金融中心的原址就是“会仙楼”,O九年的时候,这座高54米,曾经的重庆第一高楼被爆破拆除,接着兴建的是高399米的WFC环球金融中心,还是重庆第一高楼。
一四年大楼建成投入使用,这里如今已经成为了重庆的新坐标。
原来贺冬梅的“半亩田”重庆女性生活旗舰店就开在这里,正对着解放碑,就张晨现在坐着的位子,可以看到“会仙楼”一楼的“半亩田”服装专卖店,张晨至今还能想起自己设计的那店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几次来,店里热热闹闹的样子。
他甚至想起来当时站在店里朝外面看,看到这边解放碑的情景。
那个时候,重庆的“半亩田”专卖店,几乎是和他们杭城延安路的“半亩田”专卖店同时开始装修,差不多时间开始营业的,是他们“半亩田”最早的专卖店,如今,“半亩田”已经在这里失去了踪影,不仅是这里,在整个重庆,已经没有他们“半亩田”的专卖店。
他们的服装销售,都已经转到了网上,已经越来越少有人会光顾实体服装店。
张晨坐在这里浮想联翩,他自热而然地想起那些,曾经和这家店有交集的人,小昭已经不在了,贺红梅不知道去了日本的哪里,张晨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就是连贺冬梅,从她不做服装,改做了美容院之后,张晨也已经好久没有和她联系了。
物已不是,人也早非,留下来的,就只有张晨自己心里的念想,和脑海里的一帧帧涌现的画面了。
张晨坐在那里,他看到刘立杆和谭淑珍从环球金融中心的大门出来,朝这边走来,谭淑珍挽着刘立杆的胳膊,两个人看上去好像还很亲热,张晨不禁笑了一下。
两个人边走边聊天,走到离张晨三四十米,才发现了坐在台阶上的张晨,谭淑珍拉了一把刘立杆,两个人快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没和小芳他们一起去?”谭淑珍问张晨。
张晨说没去,反正等会吃饭就可以看到,外婆主要也是想看看他们东西南北四个小的。
刘立杆在张晨的边上坐了下来,谭淑珍还是站着,三个人继续聊天,刘立杆问:
“张晨,我记得原来四川妹他们家的‘半亩田’专卖店,是不是也在这一带?”
张晨苦笑,他说对:“就我们住的那幢楼里,看看这里,现在只有LV和DIOR的专卖店了,我们已经被完全打败。”
“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只是转换了战场而已。”谭淑珍说。
“对,从正规军变成了游击队。”张晨说,“谭淑珍,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那个时候,还言必称要让‘半亩田’成为世界名牌,现在,世界还在,只是我们已经到了边缘,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品牌。”
刘立杆盯着张晨看了看,叫道:“不对,这么伤感,你是不是想起四川妹了?”
“想了。”张晨老老实实地说,“我还想起了她姐姐,我还和她在他们店里,比过扳手腕,我还想起了小昭,他妈的坐在这里,往事就像放电影一样,我能够不想起吗。”
“那就别想,拍照拍照,我们来拍照。”
谭淑珍看到汉高祖刘邦和丁贵敏手挽手朝这边过来,汉高祖刘邦还背着一台佳能相机,好像从这周围大楼里出来的人,都会习惯性地朝解放碑走来,走到这里再踅向,去往其他地方,也有人会站着看看,然后走开。
谭淑珍转身朝汉高祖刘邦他们叫道:
“大哥,大嫂,这里。”
汉高祖刘邦和丁贵敏,看到了他们,老远就朝他们笑着。
刘立杆扭头看看背后的解放碑,和张晨说:
“看到没有,这碑还是老蒋立的,人家老蒋把江山都丢了,你就没有了专卖店,有什么好伤感的。”
“滚!”张晨骂了一声。
小舅舅的火锅店一共三层,今天人多,小舅舅干脆整个三楼都不对外营业,就留给他们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们吃饭,吃火锅,圆桌吃起来不是很方便,一定要方桌,小舅舅干脆把十几张方桌拼在一起,拼成了一长溜,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只火锅,人就坐在两边。
这样,虽然原来四面的方桌,只剩下了两面,一面要坐两个人,位子挤了一点,但热闹啊,这么多人,等于是坐在了同一桌。
小舅舅的儿子大兵,大学毕业后子承父业,接管了这家的火锅店,人家都在搞什么老火锅的时候,他另辟蹊径,搞起了新派重庆火锅,一时还很受年轻人的欢迎,变成了网红打卡地。
大兵和张晨他们说,自己还是受了姐夫你们土香园的“组庵湘菜”的启发,原来的重庆火锅包括川菜,在海鲜这方面很弱,以前是受交通和食材的制约,现在不一样,现在在重庆吃的海鲜,和在沿海城市是一样的新鲜,而海鲜又是深受大家欢迎的食材。
他们就想着法子,研究怎么把海鲜食材,和原来的重庆火锅结合起来,在这方面下足了功夫。
张晨和刘立杆他们几个,都夸他有想法,这个年头,穷不会逼死人,没有想象力,不会动脑筋才会逼死人。
刘芸带着她爸爸刘老师来了,刘老师一看到刘立杆和张晨,老远就和他们打招呼,他还把刘立杆拉去了一边,两个人窸窸窣窣,交头接耳,谭淑珍奇怪了,问张晨和刘芸,他们干嘛,怎么有这么多的悄悄话说?
刘芸说:“我也奇怪啊,我前面一回家,说晚上一起吃饭,他就问我杆子有没有来。”
张晨大笑,他说:“刘老师这是在汇报工作。”
“汇报什么工作?”刘芸和谭淑珍都疑惑了,问。
张晨没有说,而是笑着走开了。
小芳他们带着外婆来了,让张晨感到有点意外的是,贺红梅的爸妈也跟着一起来了,张晨赶紧迎了过去。
最后,小芳的舅舅和舅妈牛乡长,也从重庆下面的郊县,小芳他们家的隔壁县赶了过来,舅舅现在是那个县的县长,牛乡长还是老样子,大嗓门,说话像机关枪一样,她一到,整个三楼顿时就热闹起来,她一个人,足可以抵原来的二十多个人。
贺红梅爸爸看到她,就问:“牛乡长现在名气还好大?”
“莫得莫得,现在他名气大。”
牛乡长指了指舅舅,和大家说:
“人家现在都叫他表哥,皮带哥,名气火起喽,开大会,人家现在有好手表都不敢戴,他戴,小芳送他的,四十多万,他还在主席台上,老是这样,把袖子挽上去看手表。
“那一根皮带,小树送他的,三万多,他最喜欢这样叉着腰,摆出个官架子,把皮带露出来,怕人家看不到,他还老是故意去拍拍肚皮。”
大家都笑了起来,舅舅也笑了,他说:
“出名怕什么,我出的这个是好名,我那天到市里开会,老大看到我,还笑着问我,人家都叫你表哥、皮带哥,你怕不怕?不怕人家把你的照片,发到网上去?我说我不怕,手表是外甥女送的,皮带是外甥送的,我是故意戴起来给大家看的。”
“为啥子?”贺红梅爸爸问。
“老大也这么问我,我和他说,我就是要告诉下面坐着的那些人,不要想着给我送礼,我有人送,你们送的,我不稀罕,也看不上。老大说,好好,那就把你这个表哥、皮带哥发扬光大。”舅舅得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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