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衣都做好以后,还是按照原来的流程,杰西卡一件件自己试样试过之后,把所有的样衣都签字封样,接着吩咐杰瑞落实订单。
四十六个款式,杰西卡他们一共下了三十八万件的订单,但时间放到了九十天,他们也知道,对一个以前没做过他们单子的公司来说,一下子下两个单,需要有一点调整和适应的时间,他们因此把时间放宽了,虽然这个时间,已经超过他们每年上秋冬装的时间。
但杰西卡有下这个决定的权利,不然怎么会是重要人物。
为了能赶上卖场的时间,杰西卡把订单做了调整,其中,单衣单裤和单裙的部分,六十天之内发货,棉衣大衣和棉袍,可以放到九十天发货。
这让赵志刚松了口气,一个月增加十几万的产量,对他们这样规模的厂来说,还可以应付。
特别是这种大批量的货,工人特别做得出来活。
第二天就要走了,杰西卡和张晨他们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她和张晨说,我特别看中你的设计能力,不知道你对我们公司熟不熟悉,我们公司,可以买断一个设计师的作品。
也就是说,张先生你不仅仅是服装,要是你能设计出其他很特别的作品,比如一只杯子或一个烟灰缸,只要我们看中,都可以买断。
张晨笑道,那我们工厂,也做不了杯子或烟灰缸啊。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张先生你误解了。
那个买断,是不一样的,我们买断的是设计,不是产品,买断以后,我们会委托专门的工厂生产,在欧洲,有很多设计师和设计公司,和我们进行的就是这样的合作,他们自己都没有工厂,你可以做做这方面的尝试。
对我们公司来说,特别需要有创意和多元的设计,你有东方的视角,这会和欧洲的设计师不一样,这就是我们需要的。
张晨明白了,他觉得这个倒确实有意思,就是说,你可以天马行空地设计什么,只要他们看中,就可以购买,这比生产具体的产品,有意思多了。
贺红梅也说:“师父,我觉得你有这个能力,可以试试。”
“好。”张晨和杰西卡说,“我尝试一下。”
杰西卡写了一个电子邮箱,还有一个MSN的账号给张晨,和他说,你要是有设计图出来,可以直接发电子邮件给我,也可以加我的MSN账户,我们可以在上面讨论,在公司里,我可以直接决定用还是不用。
张晨悄悄问林淑婉,这MSN是什么?
“你没有这个账号?”林淑婉问。
张晨摇了摇头。
“就是可以在网上,直接聊天的,我帮你装一个,装了以后,你加杰西卡就可以了。”
张晨点点头,他和杰西卡说好,谢谢!
……
林淑婉和徐巧芯送杰西卡和杰瑞去上海,张晨和小昭送贺红梅去笕桥机场,张晨和贺红梅说,谢谢你,这一次来了这么好几天,还帮助改了那么多衣服。
“谢什么。”贺红梅笑道,“我倒是觉得很开心,这几天,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可以一起做事了,是不是小昭?”
小昭笑道:“是你们在做,我什么都没有做。”
贺红梅办完登机手续,张晨和小昭要送她去安检口,贺红梅不要他们送,把他们往外面赶。
贺红梅说:“你们越郑重其事,我心里就越难过,好像我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似的。”
张晨和小昭大笑,张晨说,那我们应该怎样最好?
贺红梅说:“最好是你说,滚,机场这么点路,自己不会去,或者说,我没时间,让二货送你去。”
张晨笑道:“好,滚,安检口这么点路,你自己不会去。”
贺红梅叫道,好好,我滚,再见了。
她转身就走,背朝着他们,举起右手挥了挥。
张晨和小昭站在那里,看着贺红梅的背影,小昭说,奇怪。
“奇怪什么?”张晨问。
“我每次去北京,回来的时候,都是红梅去机场送我,我就一点也不会觉得难过,但在杭城,我送红梅的时候,怎么总感觉心里酸酸的?”
张晨说:“你回杭城,那是回家,你怎么会难过,红梅送你回家,她当然也不会难过,但你现在,是送她去北京,她在北京又没有家,还是漂泊,当然会难过了,她现在要是回重庆,你会不会还感到难过?”
小昭想了一想说:“还真的会好一点。”
两个人站在那里,看着贺红梅过了安检,直到转过去从他们视线消失,都没有回过头来。
“她故意的。”小昭说,“我看得出来,她知道我们在看着她,她故意不看我们,要是转头,她可能会哭。”
张晨不响,只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往外面走,小昭问张晨,你会不会难过?
“什么?”张晨问。
“我说你送红梅,心里会不会难过?”
张晨老老实实地说:“会,可是……”
“不要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难过,就算是,我也不会吃红梅的醋的。”
“我是感觉,她就像我们的亲人。”张晨说。
小昭点点头说:“我明白,我明白那种感觉。”
……
张晨和小昭,回到了动感地带,两个人上楼,看到花园的花坛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胸前挂着一个书包,她的双手,紧紧地捂着那个书包,好像那书包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张晨看着,依稀觉得这女孩有些面熟,又想不起来她是谁。
小女孩看到他们两个上来,站了起来,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等他们走近,小女孩涨红了脸,看着张晨问:
“请问,你是不是张晨张总?”
张晨点点头说是,请问你是谁?
“我是,我是武兆强的妹妹。”小女孩说。
张晨“啊”了一声,小昭看了看他,问:“小武?”
张晨点了点头。
两个人赶紧把小女孩让进张晨的办公室,张晨说:
“怪不得我看着你觉得脸熟,以前你去剧团,我见过你,不过那时候你才这么点点大,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我记得你叫……”
“武兆梅。”小女孩说。
“对对,武兆梅,小梅,快请坐。”张晨说。
武兆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小昭倒了杯水,放在了武兆梅的面前,武兆梅说:“你是小昭嫂子吧,我听我哥说起过你,说你很漂亮,可看到你,我觉得你比我想象的还漂亮。”
小昭赶紧说谢谢,她在武兆梅的身边坐了下来,拉着她的手。
“小梅,我记得小武就是叫你小梅,对吗?”张晨问。
武兆梅点了点头。
“小梅,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张晨问。
“我到了剧团里,老贵哥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就找过来了。”武兆梅说。
张晨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你找我有事吗?”
武兆梅把书包放在茶几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报纸包,和张晨说:“我是来还钱的。”
“还什么钱?”张晨问。
“我哥出事以后,每个月,就有人往我家里寄钱,那时候,我妈瘫痪在床,每个月都要花钱,我和我弟弟,都还在上学,我爸爸身体又不好,我哥在的时候,他每个月会拿钱回家,我哥不在了……谢谢张晨哥,要是没有这钱,我们家肯定就撑不下来。”
小梅说着,张晨赶紧摇头,他说,这可不是我寄的。
“肯定是你,老贵哥也说一定是你,我哥出事之后,他的那些兄弟,都逃得影子都不见了,我知道我哥的命能保下来,也是你们和杆子哥在后面努力的结果。
“我哥出事以后,只有永城派出所的政委老铁去我家看过,他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了,我爸要不是身体不好,他这次就跟我来了,要来谢谢你们。
“张晨哥,我们现在不缺钱了,所以,我来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再给我们寄钱,还有,这是没花完的,我都带过来了,还有一些,我们已经花掉了。”
“小梅,我们先不管这个钱,你说你们家现在不缺钱,是什么意思?”张晨问。
“我现在已经不上学,我每个月打工,可以赚钱了。”
“你在哪里打工?”
“在一家做万用插座的厂里。”
“永城?”
小梅点点头。
“你高中毕业了?”
小梅摇了摇头:“读到高二,不读了。”
“为什么?”
“我成绩不好,反正读下去也考不上大学,干脆就不读了,不如早点出来打工。”小梅说。
“就你一个人打工,你家里还有父母和弟弟,你父母还要看病,小梅你一个月,有多少工资?”小昭说,“这个钱,你还是拿回去,每个月,我们还是会寄,小武虽然人不在这里,但他还是我们公司的人,这个是他的工资。”
“不要不要,真的嫂子,家里面,现在也没有那么缺钱,我妈妈,我妈妈她,已经不在了。”
“啊!”张晨和小昭吃了一惊,张晨问:“什么时候的事?”
“正月里。”小梅看着他们,凄然地一笑:“放心吧,幸亏有你们的这个钱,我妈的丧事,办得很体面。”
张晨和小昭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武兆梅站了起来,和张晨、小昭说:“我要回去了,要赶晚班车回永城。”
小昭赶紧拉她坐了下来,小昭说,不要急,先住一个晚上再说。
“可是嫂子,我明天还要上班。”小梅有点急了。
“上什么班,不要上了,要上到我这里来上。”张晨说,“我就是没有拉住你哥,让他去上什么班,我到现在还后悔。”
他们正说着,刘立杆和谭淑珍回来了,两个人走了进来。
“小梅,怎么是你?”谭淑珍是认识武兆梅的,看到她就叫道。
“淑珍姐,我是来找张……张晨哥的。”武兆梅说。
张晨把她来的事,和他们两个说了,两个人一听说她要走,也不同意,谭淑珍和她说:
“小梅,到了这里就放下心,什么上不上班,张晨说的对,要上班,那也是在他这里,或者去我们那里,你还想学你哥乱跑啊?晚上和我睡,不许走。”
武兆梅知道自己,今天走是肯定走不了了,她只能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