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夕阳西下,冷月煞方才赶到魔仙城。
“有没有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这么高,长得很俊。”他一路上逢人就询问,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路人都说没见过那个姑娘。
冷月煞徘徊在街上,东张西望,暮色苍茫,人群涌动。
妙言和素媛闲逛了好半天,觉得有些累了,于是,打道回府。
人群中,他们又相遇了。冷月煞东张西望的时候,一回头,妙言那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目光相接之处,眼里只有对方的身影。很显然,素媛成了多余的陪衬。
冷月煞一下子把所有烦心和不快的情绪都抛到九霄云外。激动地看着妙言的眼睛,那是有如黑宝石一般黑亮的眸子,冷月煞脸上的满心欢喜倒映在她的眸子上,清晰可见,一尘不染。
“姑娘,再次遇到你,真好!”冷月煞无法压制住心底的激动不已。
妙言见他额头上有汗水蒸发后留下的痕迹,只觉得他傻乎乎的,浅笑道:“公子,近来可好?”
“好,好得很。”毋庸置疑,冷月煞见到妙言后,那些莫名其妙的烦躁都一扫而光了。
冷月煞太兴奋,太激动了,以至于不知说点什么好,他忽然想起她的发簪还在自己手里。
“姑娘,你的发簪还在我这儿呢!我这就把它还给你,物归原主。”
“多谢公子!”
冷月煞在身上摸了一遍,没有摸到簪子。他出门走的急,哪还顾得上发簪。妙言见他浑身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搜到,体贴地给他找了一个台阶下,“公子,你可能是忘记带在身上了。那簪子,我也不急着用,劳烦公子好生保管即可。”
妙言说完就要走,“素媛,我们走吧!公子,后会有期!”
冷月煞听见她要走,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呆呆地立在原地,像根干枯的木头。
当妙言和素媛从他面前走过时,他终于鼓足勇气,轻声地问道:“姑娘,下一次遇见你时,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芳名!”
妙言低头不语,文静有加,真不愧是名门之后,足斤足两的大家闺秀。
“把我家小姐的发簪据为己有,还想知道我家小姐的芳名?门都没有。”素媛调侃冷月煞。素媛对冷月煞也有好感,试问英俊的小哥哥哪个女人不爱?正如美女对英俊的男子都会情不自禁地犯花痴一样,素媛这是在犯花痴。
“素媛!”妙言赶忙制止素媛,生怕素媛有口无心的话语伤到冷月煞,“公子,别介意。她就是这么个脾气。”
“无妨无妨!素媛姑娘长得也好看。”冷月煞也没搞懂自己为什么要夸素媛。
“哼!”素媛听了冷月煞的话竟不好意思再往下说,她一甩头,哼了一声,居然偷偷笑了。
情到深处人自醉。素媛也想知道眼前的英俊少年叫什么名字,便用激将法,说:“你这个公子好不懂礼貌,自己不做介绍,倒是一心想知道我家小姐的方面。你说你害臊不害臊?”
冷月煞听了素媛的这番话,恍然大悟,“素媛姑娘教训的是,我叫冷月煞,来自冷月部落。初到贵宝地,人生地不熟,也曾碰上许多不如意的事,好在你家小姐慷慨解囊,不求回报地帮了我大忙。”
“冷月部落?你不是本地人?”妙言小姐抓住了冷月煞说话的重点。
“是的,我不是本地人,我来自冷月部落。”
“难怪你在街上游来游去。”素媛插嘴说。
“公子,今晚可还要返回冷月部落?”妙言关切地问。
“不瞒小姐,我来魔仙城是来找人的,一日找不到她,我便一日不回去。”
“那么,冷月公子,今晚可有歇脚之处?”
“魔仙城这么大,自有我的容身之所。”冷月煞吹嘘的毛病似乎又开始犯了。
“冷月公子魔仙城有亲戚?还是有朋友?”妙言问道。
“既没亲戚,也没朋友。形单影只,我孤身一人。”
“身上可有银两?”
“不瞒小姐,我出门走的急,什么都没带。”冷月煞略显尴尬地说。
“冷月公子,若不介意,就叫我妙言。”妙言又对素媛说,“素媛,身上可还有银两?”
素媛掏出绸缎质地的钱袋,打开袋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朝钱袋里看了看,“小姐,没多少了。”
“全都给冷月公子花销吧!”妙言吩咐道。
“给,冷月公子。”素媛笑眯眯地把钱袋递给冷月煞,“现在你已经知道我家小姐的名字了,你可要好好表现哦。要知道,她可从不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就连我也不能轻易告诉别人。”
“妙言小姐,我不能要你的银两。”冷月煞拒绝道。
“小姐,他居然拒绝你的好心。”
妙言没理会素媛的装腔作势,看着冷月煞的眼睛说,“冷月公子,你就收下吧。不管是谁,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而我们有缘,恰巧我又能帮你,你莫要再推脱,银两虽不多,但足够你今晚之用。”
“这……”冷月煞一时词穷。
“拿着吧!”妙言从素媛的手上拿过钱袋子来,拉起冷月煞的右手,塞给他,“天快黑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你自己晚上小心点!”
冷月煞的右手僵在半空中,“她刚刚拉我的手呢,好温暖,好光滑,像一条光滑细腻的绸布,我可能被电到了,不然,右手怎么不听使唤了?”
妙言和素媛从他身旁走过,脚步轻盈地走进了深深深几许的暮色。
冷月煞陷入了深沉的胡思乱想中,天地宇宙间,似乎只剩他一个人。而他的周围是无边荒野,妙言的出现,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强大勇气。
在不远处的饭馆楼上,正有人默默地欣赏着冷月煞的表演。彼岸婉儿和红桃仙姑手上拿着筷子,对坐着,两人中间的饭桌上盛放着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
“你的心上人似乎有了心上人!”红桃仙姑的这句话,一半讽刺,一半事实。
原来,事实就是讽刺,讽刺的往往就是事实。
“天底下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彼岸婉儿狠狠地说。
红桃仙姑觉得彼岸婉儿很可笑,“他是男人吗?”
“不是。”彼岸婉儿觉得红桃仙姑这是明知故问。
“既然不是,你为什么大动肝火?”
“我也不知道,心里一股无名火在上窜下跳。我现在就想飞出窗去,一刀杀死那个渣男!”
“淡定淡定!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火,原因很简单:你爱上他了。爱情,不仅有你情我愿的完美模式,更多的是一厢情愿的自我牺牲。你属于后者。”红桃仙姑一边夹菜,一边慢吞吞地说。
“你是说我爱上他了?”彼岸婉儿不相信红桃仙姑的话,这从深层来说,彼岸婉儿与红桃仙姑不是同一口热锅上的两只蚂蚁,她们各为其主。
“你还有更好的解释吗?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你是当局者,我是旁观者,我站在局外看到的比你置身局内看到的要全面。爱情虽浪漫,虽美妙,但是也会带给你痛苦。现在的你就是痛苦的,不是吗?”
红桃仙姑的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深入浅出,彼岸婉儿没理由不信服,除非,彼岸婉儿就是一大傻货。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彼岸婉儿身子向前倾,焦急地问。
“你坠入爱河的初衷是什么?”红桃仙姑问的这个问题,很玄乎。
“我是妖,我不是人,我哪知道什么初衷?这个问题,恐怕连那些七情六欲健全的凡人也说不上来吧?”
“这么说吧,你选择爱上他,是为了坚贞的爱情,还是享受爱情带来的激情与快活?”红桃仙姑见彼岸婉儿一问三不知,只好重新换个问法。
“坚贞的爱情是什么东西?爱情能带来什么激情和快活吗?我现在很难受,很痛苦,爱情给我带来的只有痛苦。”
“我的好妹妹,爱情,是一个伤脑筋的问题。我们还是先把它搁在一边,改日再聊,可好?”面对一个爱情小白,再怎么有智慧的人也会变成一个修为不够的初学者。
“也好,我第一次尝到痛苦的滋味,估计好长时间也恢复不了。”
红桃仙姑举起酒杯,“来,为你的痛苦,干一杯。”
“干!”
窗外,使彼岸婉儿尝到痛苦的冷月煞已经被一波又一波的人潮淹没了,不知去向。
“那该死的男人,不见了。”彼岸婉儿扭头看向窗外,醉眼迷离地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