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年纪虽小,一身武功着实了得,才与白须老者拆了二十余招便占稳了上风,压得后者连连倒退,眼看就要掉落台下,东门夜雨见势不妙,拿了一条小鱼干,掐下鱼头,瞅准时机,嗖的弹了出去,正中芍药左臂曲池穴,芍药突觉左臂一麻,该发的招数没有发出,心知有人暗算。
白须老者也发现了芍药的异状,顾不得多想,连忙发招反攻,芍药本在攻势,突然受了暗算,一时失神,被白须老者抓住机会,一掌击退。
东门夜雨不想给芍药反攻的机会,又掐了一块鱼肉,正要弹出,突然身旁一人伸出两指,将他手腕缓缓压下,又冲他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说不要偷施暗手。
东门夜雨见这人不过二十岁出头,虽然衣着朴素,但身上却散发出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气质,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是那样的深邃且澄净,仿佛眼睛里藏着一个纯净的世界。他突然对这个年轻人起了兴趣,笑问道:“怎么称呼?”
那人道:“小云。”
东门夜雨点了点头,道:“小云,如果你早几天遇上我,也许我们能够成为很好的朋友。”
小云问道:“为什么是早几天,不是现在?”
东门夜雨道:“因为几天前,有一个姓云的坏了我一桩好事,现在我对名字里带‘云’字的人心存芥蒂。”
小云道:“对不起。”
东门夜雨道:“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小云道:“因为我的名字里恰好有一个‘云’字。”
东门夜雨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为此道歉。”
小云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东门夜雨微笑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巴蜀第一剑?”
小云一怔,道:“你是东门夜雨?”
东门夜雨点了点头。
小云低下头,若有所思。
东门夜雨发现了他的异状,道:“小云,你怎么了?”
小云摇了摇头,道:“没……没怎么,我只是有点意外,难得出来走一趟,居然遇到了巴蜀第一剑,到底是这个世界太小,还是老天在故意捉弄我。”
东门夜雨道:“小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小云道:“你现在不明白,以后一定会明白的。”
东门夜雨搔了搔头,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小云笑而不语。
原来小云就是云天行,他此番远来青城山,原是为了视察新接手的茶园,听园里的茶农们介绍说,这青城山纵横八百里,有峰三十六,是天下第五名山,不来瞧瞧就可惜了,因此特来游览,与他同行的还有红漪、白茉莉、茶叔和王二狗等四人。
一行五人均入乡随俗地乔装打扮了一番,看起来与当地人并无二致,但红漪与白茉莉天生丽质,即便衣着朴素,仍不免会惹来艳羡的目光。
且说那白须老者没了东门夜雨的暗中相助,又被芍药扳回局势,压得连连败退,眼看就要跌落台下,忙喊道:“老夫认输了!”
芍药收招向后跃开,抱拳道:“承让了。”
白须老者也抱了抱拳,道:“芍药姑娘如此年纪便有这等身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老夫输得不冤,哈哈!”他嘴上说输得不冤,但一张老脸通红,任谁看了,也知他夸芍药是在为自己开脱。
白须老者下台后,芍药环视台下众人,最后将目光投在东门夜雨身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懦夫,我叫你上台你不敢,却在背地里偷施暗算,丢人不丢!”
云天行斜了东门夜雨一眼,暗暗好笑。
东门夜雨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芍药弯腰在地上找了一圈,捡起一个小鱼头,拿到东门夜雨面前,道:“你听不懂?那我倒要问问你,这是什么?”
东门夜雨忙将手里咬得只剩半截的小鱼干丢到嘴里,嚼了嚼,说道:“这我哪知道啊。”给小菊使了个眼色,小菊会意,忙用衣袖将破碗盖住。
芍药瞪了小菊一眼,道:“不用藏了,我都看见啦!”
小菊一脸委屈地望向东门夜雨。
东门夜雨没事人一样,仰起头来望着湛蓝的天空,悠然道:“今天天气真好,阳光明媚,咦,那里有只鸟诶……”话未说完,一个小鱼头迎面砸来,东门夜雨嘴一张,将小鱼头含住,嚼了嚼,吞下肚去,笑道:“多谢芍药姑娘投喂,这小鱼头味道很好。”
芍药见他把鱼头吃了,又是羞又是气,红着脸跑到父亲那里,带着哭腔说道:“爹,他轻薄我!”
芍药的父亲站起身来,走到擂台中央,向众人抱拳道:“诸位,我们父女二人路经贵地,不为其他,只因小女已至婚嫁年岁,尚未寻得良缘,所以在此设下比武擂台,凡三十岁以下,为人忠厚,相貌端正,能在拳脚上胜过小女一招两式的,不论贫贱富贵,即可成为小女佳婿。”话锋一转,又道:“在下虽然粗鄙,但尚学得一些傍身的本领,如有人执意作伪,在下只好得罪,万望各位英雄好汉多多襄助,莫要叫一些闲杂人等坏了小女的终身大事,多谢,多谢!”说完,特意看了东门夜雨一眼,然后回去椅子上坐下。
云天行见此人龙行虎步,气态沉稳,若非有惊人业艺傍身,必然不会有这样的气度,当下对父女二人留了神。
芍药瞪了东门夜雨一眼,走回擂台中央,做了个四方揖,抱拳道:“还有哪位好汉要挑战,请上台来吧。”
王二狗翻身上台,道:“芍药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跟天上的仙女似的,我要是能把你娶回家,做梦都要笑醒了。”
芍药见来人是个小光头,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你这小和尚,不在寺里敲木鱼,念佛经,跑这里来做什么,当心戒律院的师父罚你面壁抄经文!”
王二狗摸了摸光头,比着手指头说道:“第一,我是光头,不是和尚;第二,我只是个头矮,年纪并不小;第三,我师父就在下面,他也不是和尚,不会罚我面壁抄经文,顶多给我一个暴栗,嘿嘿。”
茶叔跳上去,抬手就是一个暴栗,然后揪住后领,把王二狗倒拖下台,道:“你给为师安分一点!”
王二狗双手抱头,眼角含泪,道:“知道啦!”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