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除异己狼狈为奸
清林茶楼，二楼的一个雅间里，徐世宝身着便衣，静静的立在窗前，冷眼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城市，就如看着自己的人生，吉凶难辨，前程未卜。
为了日本娘们，从抗日英雄，沦落为叛徒汉奸卖国贼，从最初的逼上梁山，到后来小心谨慎的躲避军统的暗杀，再到如今的死心塌地，徐世宝一步步走向了万劫不复。
熟读历史，特别喜好野史的徐世宝心里明镜似的，如今的中国，与历史上很多时候没有多少区别。侵略者，永远都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自己头上的这顶乌纱，还能戴多久？这个看似风光无限的警察局副局长，背负着多少骂名，死后还能面见祖宗爹娘吗？
一步错，步步错啊！
徐世宝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栽在女人脚下，并且还是个日本娘们儿。说什么都晚了，死在自己手上的军统同仁、共党分子有多少，他已经懒得去数了……上船容易下船难，这个道理，他心里清楚。
好死不如赖活着！徐世宝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自己，现在的他特别怕死。正因为如此，当接到军统行动队副队长左建的联络请求后，徐世宝决定冒险相见。他想看看，这位一直想除掉自己的军统杀手，究竟想说什么。
当然，作为军统出身的徐世宝，熟悉军统做派的他，也是有备而来。
“局座，您等的客人到了。”一名汉子小心的走进房间。
“哦……请他进来。”徐世宝慢慢转身，背负着双手，站在桌前，面无表情的盯着房门。
“徐局长，幸会，幸会。”左建满面春风的跨进屋子，双手抱拳，就如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热情的打着招呼。
“幸会……请坐。”徐世宝微微点头，态度冷淡。
“局座，您请。”左建很是见机。
“……”徐世宝斜眼瞅了瞅汉子，没在说话，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首。
待徐世宝坐定，左建才稳稳当当的坐在下首。
“请喝茶。”左建招呼。
徐世宝淡淡的点点头。汉子提起茶杯，倒上两杯茶水，随后立在徐世宝身后，眼睛死死的盯着左建，没了动作。
“左先生，今天约徐某出来，不会是想与徐某喝喝茶，聊聊天这么简单吧？”与其猜测左建的来意，不如开门见山。
“……”左建面带笑意，端起茶杯，很有耐性的吹了吹，然后小心的呷了一口。徐世宝，哼，今天你能赴约，足以说明你早已不是当年的硬汉，你也怕死……若不是为了借日本人之手，消灭共产党，老子今天也不会空手约你见面。
“徐局长……很忙？”左建慢慢放下茶杯，一脸微笑的望着正襟危坐的徐世宝。
“左先生，我没心思与你闲扯。”徐世宝表情略有不耐。
“在忙着抓共产党，还是军统同仁？”左建自顾自的接着往下说。
军统同仁？精明的徐世宝听出了味道，压抑住心头上窜的火苗，脸上挤出少有的笑容：“如果左先生是想聊这些，徐某公务繁忙，恕不奉陪……”说完，起身欲走。
哼，想套老子的话，摸老子的底，你还嫩了点。既然你能说出“军统同仁”四个字，说明你他娘的有事相求，或者是准备策反老子……让你牵着鼻子走？想得美！
“徐局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左建端坐下首，脸上始终保持淡淡的微笑。这狗东西，还敢跟老子装腔作势，铲除共党之后，下一个就是你……
“徐某公务繁忙，可没时间在这里闲耗！”徐世宝挺直了身板，没打算落坐。
“徐局长，请坐……既然已经来了，何不静下心来好好聊聊？”左建心里一阵冷笑：“左某今天前来，有要事相求。当然，也带来了重庆方面的意思……”
为了借日本人之手，消灭共党，左建决定扯一回大旗，做一件虎袍。
“哦……”徐世宝朝汉子一摆头，坐回上首。汉子稍有迟疑，大步走出房间，返身关上房门，满脸杀气的立在门前，一动也不动。
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可为了活命，徐世宝，这位昔日的硬汉，抗日英雄，不得不选择耐住性子，听左建把来意说完。如果真有可能，只要能保住性命，“回回头”又如何呢？
“左先生请讲！”徐世宝情绪稍有波动。
“不知徐先生在警局干得是否顺心？准备长期干下去，还是……”左建决定不再试探。
“此话何意，请左先生明言。”徐世宝瞳孔微缩，眼神一亮，又很好的掩饰下去。
“徐先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左建微微一笑：“你我都是明白人，用不着打哑迷。”
“哦……”徐世宝继续装傻。
“兄弟此番，是奉重庆之命，给徐先生送礼来了。”左建脸上挂满笑容，双眼盯着徐世宝。
“哦……送礼？”徐世宝不解，感觉风向不对，不是一直想暗杀老子吗？怎么又说是送礼：“还请左先生明言。”
“如果左某有办法让徐副局长摘了头上这个‘副’字，不如徐先生有何感想？”左建。
“哦……左先生不会这么好心，专程从重庆来给徐某送乌纱帽的吧？”徐世宝端起茶杯，微微低首，眼神闪烁。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暗暗鄙夷，老子还真不是为了当官才当这个汉奸，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你们逼的。至于警察局长，如果能够再进一步，换顶帽子，也不妨戴戴……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左建一脸高深莫测：“重庆方面有意与徐局长合作，条件……我想局座应该清楚……”
“呵呵……”徐世宝干笑两声：“那要看送的什么礼？”
“如果……是共产党，新四军特别行动队呢？”左建一脸阴险，目光炯炯。
“哦……”徐世宝来了兴致：“特别行动队？不会……”
“正是。”左建肯定的点点头。
“好，成交。”徐世宝兴奋不已，端起茶杯：“左先生，咱们以茶代酒，预祝合作成功！”送上门的礼，哪有不收的道理。
重庆某些人还是老样子，为了铲除异己，不惜借日本人之手，也要消灭共党分子。既然如此，老子就帮你这一把，权当为自己“回头”搭桥铺路。最主要的，这礼物里，有新四军特别行动队，还有杨闯！
“合作成功！”左建端起茶杯，会心的笑了，笑容实在阴险。
……
从军统联络站出来，何明湘心神不宁，绕了几个圈子，总感觉身后有个影子，一路跟着自己。待回头查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奇怪……肯定有尾巴！”多少年了，何明湘坚信自己的直觉，这种直觉让他多次躲过日军的追捕。今天是给新四军特别行动队送武器弹药的日子，云梦居茶楼是新四军的秘密联络站，军统内部只有自己知道，绝不能把危险带过去。
到底是什么人？日本人，还是军统的人？难道是那位一直深藏不露的人？云梦居的秘密要守住，可军统联络站呢？此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自己的？难道联络站已经暴露，还是路上不小心，哪里露出了马脚？
“必须把跟踪的人揪出来，决不能把危险带到过去！”何明湘不着痕迹的左右瞥了瞥，若无其事的拐进左侧小巷。心底暗想，敢跟踪我，看老子揪出来不宰了你。快步穿行在巷子深处，左右瞧了瞧，身子一闪不见人影。
阿勇很奇怪，前两次跟踪，何队长在这里都是直行的，今天为何拐进左侧的巷子。难道是发现身后有人跟踪，还是更换了联络地点？凭直觉，阿勇相信是后者，因为他更相信自己的跟踪技术。在行动队，阿勇的跟踪技术是最好的。多年来，跟踪目标，从未有过失手！
跟，还是不跟？阿勇拿不定主意。
万一被何队长发现怎么办？何明湘的本事，作为属下的阿勇很清楚，对敌人心狠手辣，对战友稍有情面，且枪法格斗样样不差。如果被发现了，也许还能想办法胡弄过去，必竟都是一个锅里吃饭，都端着党国的饭碗。
如果不跟，左队长那里无法交代。左建此人，无论对敌对己，手段更阴狠毒辣……
跟！稍有迟疑，阿勇一咬牙，压低帽子，快步向巷子深处奔去。
果然不出所料，身后真有尾巴。
听着巷子深处传出的脚步声，何明湘目露凶光，手腕轻轻一抖，一把短刀贴在小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脊背紧紧的贴在墙壁，两只耳朵上下耸动，做好了一击必中的准备。
阿勇步履匆匆，唯恐跟丢了何明湘，再次受到左建副队长的责罚。
至于为什么要跟踪何明湘，阿勇没有多问。既然左副队长怀疑队长与共党有联络，作为军人，执行命令是天职。从加入军统第一天起，除了背诵“三民主义”，就是蒋委员长的《剿共手册》。这些年在北平，阿勇执行的也大多都是剿杀共党组织的行动……
瞧着眼前的交叉口，阿勇略有迟疑，左右随意望了望，选择右边的一条巷子，快步跟了下去。右侧，是何明湘以前行进的方向。
阿勇没有想到，何明湘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左侧巷子的墙角，将他的行动看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认出了阿勇，寒光闪闪的短刀，早已从背后割断他的脖子。
“阿勇……”何明湘感到无比的震惊。怎么会是阿勇？谁给他的权力跟踪自己？难道是重庆，不对……阿勇还联系不上重庆，会是谁？左建？对，一定是副队长左建。可联络杨闯和特别行动队，不是左副队长提出的建议吗？
左建此举，用意何在？难道……何明湘一阵恐慌，四下瞅了瞅，见再无人跟踪，转身一头扎进巷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