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战双林杨闯喋血（四）
轰轰轰……
炮声隆隆，炮火升腾，如一个个带血的钻头，戳破了顽军519旅旅长唐云辉在双林镇西设置的“坚固”防线。
“突击队，冲！”望着逐渐向镇内延伸的炮火，杨闯一跃而起，一马当先的冲向镇子。
“冲啊！”身后，突击队齐声大吼，象离弦的利箭，呼啸着一头扎向二三百米外，那道刚刚撕破的几十米宽的口子，向镇子中心扎去。
哒哒哒……啪啪啪……大虎等三挺机枪在前开道，数十支步枪紧随其后，子弹欢叫着向阵地倾泻。突击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奋力向前推进。
哒哒哒……啪啪啪……
二百来米，仅仅二百米，遭受炮火打击的顽军便从短暂的慌乱中清醒，机枪、步枪扯着嗓子嚎叫，子弹象蝗虫，密密麻麻的，从缺口两侧扑出，尖叫着交叉扑向突击队。一时间，子弹交错，尘土飞扬，封锁住了缺口，突击队被死死的拦在缺口外百十米处……
“王飞！迫击炮掩护！”李爽急吼。虽然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看着杨闯和突击队被顽军压制在阵地前，李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硝烟弥漫的阵地，搜寻那一个个令人牵肠挂肚的鲜活身影。
“到！”危急时刻，王飞腰插驳壳枪，亲自测量距离，调整炮口：“方向……”
“磨蹭什么呢？”李爽手握双枪，柳眉倒竖，死死盯着几百米外的突击队，盯着缺口两侧吐着火舌的火力点。
“放！”王飞一挥手。
嗵！嗵！嗵！
三发炮弹穿膛而出，拖着长长的尾音，钻进晨空，在半空一个展翅，紧接着再一个翻滚，一头扎向缺口两侧咆哮的火力点。
轰！轰！轰！
阵地缺口两侧，火光连闪，硝烟翻腾，泥土、碎砖块，夹杂着弹片，向四周扫荡而过，气浪掀翻了敌机枪，掀飞了隐藏在墙后的顽军，火力点立刻哑了火。
“好！”李爽大叫。
“放！”王飞再一挥手。
嗵！嗵！嗵！
三发炮弹欢叫着窜上天空，就象三只吵闹的麻雀，一头向阵地两侧。
轰！轰！轰！
尘烟四起，火光闪动之中，断肢残臂随泥土在空中翻飞起舞，再从半空狠狠的砸下，鲜血瞬间浸透泥土……前方阵地，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杀……”大虎一声虎吼，怀抱机枪当中开道，两挺机枪一左一右，吐着长长的火舌，成扇面向拦路的敌人扫射。刚从炮击中调整过来的顽军，刚一露头，便被子弹咬了一口，纷纷扑倒在工事里、矮墙后……
“杀……”突击队员手握长枪，鱼跃而起，冒着纷飞的子弹，一边开枪还击，一边扑向缺口。
身边，子弹尖叫，战友倒下，溅起阵阵烟尘，脚步却永不停止。耳边，吼声如雷，搅动晨风，搅动阴沉沉的天幕，双林镇发出阵阵颤抖。
啪！杨闯双手托着狙击步枪，身子微微弯曲，眼睛贴着瞄准镜，时刻保持射击姿势。大虎机枪照顾不到的地方，立刻果断补位射击，枪响毙命，一枪一个。在他身旁，是几名射击好手，主要清扫缺口两侧漏网之鱼……突击队势如破竹，就象一把利锥，刺破519旅的防线，一头从缺口扎进了镇子。
“冲！”李爽手握双枪，就如一只猎豹，从草丛窜出。
“冲啊！”
“杀啊！”
……
大龙率着七连，林志国带着九连，从两侧的草丛里窜了出来，端着枪，怒吼着扑向缺口。
“走，都跟上！”王飞扫了一眼身旁的迫击炮，拔出驳壳枪，领着八连缀在后面，向缺口冲去。
按照计划，突击队冲进镇子后，七连、九连、八连随后跟进，巩固撕开的缺口，掩护后续梯队一营占领缺口，尔后紧随突出队向519旅旅部插去。
519旅旅部。
听着镇子西面炒豆般的枪炮声，唐云辉预感不好，盯着墙上的地图，始终拿不定主意。
康永义目光略显焦急的站在一旁，没有打扰旅座的思考和决定。纪少君部是否按原计划增援，事关519旅的安危，事关整个方桥战役，需要唐云辉亲自决断。
“报告！”一名少尉慌慌张张的立在门外。
“进来！”康永义。
唐云辉脸色铁青，侧身盯着少尉。
“报告旅座，参谋长。”少尉神色紧张：“西侧……西侧的防线，已经被新四军撕开了一道口子……新四军……新四军已经冲进镇子……”
“什么？”唐云辉一惊：“新四军突破了防线？舒坦言……舒团长呢？这才几分钟，就让新四军窜进了镇子？”
“报告旅座……舒团长已经命令一营堵上去了。”少尉报告：“可是……可是新四军攻势很凶猛，一营……一营的弟兄拦不住……”
“拦不住？”唐云辉怒吼：“告诉舒团长，让他带人亲自阻击……如果拦不住，他这个团长就别干了……老子让能拦住新四军的人上！”
“是！”少尉转身欲出。
“等等！”唐云辉双眉一紧，想起什么：“新四军领头的是谁？有多少人冲进了镇子？”
“报告，好象……好象是7团三营……”少尉努力回忆：“前线报告，敌人大约有一个营……”
“什么？三营？”唐云辉预感实现，神色慌乱，双拳无力的砸在指挥桌上。
“旅座……”少尉。
“去吧……命令舒团长，必须把敌人赶出镇子！”康永义挥手：“如果守不住，叫他提头来见！”
“是！”少尉转身跑出指挥部。
“旅座……”康永义。
“三营……又是三营，又是杨闯……”唐云辉强迫自己镇定，咬着牙命令：“参谋长，命令纪团长，立即增援舒坦言……必须把三营，把杨闯给我……给我围歼在双林镇！”
“旅座……那陈家集……”康永义犹豫：“万一上峰怪罪下来……你我可是……”
“给杜参谋长发电：519旅遭遇敌猛烈攻击，双林镇危在旦夕……无法按时赶到陈家集……”唐云辉重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木然的盯着指挥部大门，听着镇子西侧和东南面传来的枪炮声。
“……是！”康永义欲言又止，转身拿起电话。
此刻，方桥，顽军临时总指挥部。
“参座！”上校参谋急步走到杜参谋长跟前：“713旅报告，新四军已经突破第二道防线，正向纵深挺进，旅长吴永甫请求援兵……”
“报告！”中校参谋笔挺的立在面前：“参座，35旅请求援军，新四军已经突破防线，距方桥只有二千余米……”
“报告参谋长！”中校参谋拿着电报：“181师蒋师长来电，新四军攻势凶猛，第二道防张岌岌可危，请求增援！”
“增援……增援……”杜参谋长站在沙盘前，双手拍着桌沿：“我也希望增援能早点赶到……可必竟需要时间，需要时间……一帮饭桶，区区7000人的新四军就拦不住？”
几位上校、中校参谋不言不语的挺在沙盘前，静静的等候命令。这个时候，如何决断，只能由杜参谋长拿主意。
“援军……援军……”杜参谋长面目阴郁，双眼死死的盯着沙盘上的陈家集和方桥，嘴里焦急的嘟囔。
“报告！”通信参谋拿着电报夹。
“念！”杜参谋长停下脚步，眼神急切。
“519旅来电，遭到新四军主力攻击，无法按计划赶到陈家集。”通信参谋继续报告：“422旅来电，援军遭到新四军阻击，无法按时赶到……146师回电，遭到不明武装袭击，无法按时赶到……289旅……”
“够了！”杜参谋长一声断喝，既而无力的盯着眼前的沙盘：“你就告诉我……谁能按时赶到……有没有谁能增援陈家集，增援方桥……”
“报……报告……”通信参谋结结巴巴：“没……没有……”
“没有？去电催促，命令各部，必须按时赶到，贻误军机者……军法无情！”杜参谋长语气格外严厉。如果援军无法按时赶到，陈家集、方桥不保，数万国军，也将陷于绝境。
通信参谋转身欲离。
“等等！”杜参谋长一咬牙，目光冷峻：“告诉713旅吴旅长，35旅温旅长，181师蒋师长，坚守等援，就说……就说援军正奉命赶到……去吧……”
“是！”通信参谋转身急步离去。
“参座……”上校参谋。
“危急时刻，就看出来了……”杜参谋长无奈摇头：“将贪生，士不前；将重利，战无力。如此派系林立，各打各的算盘，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委员长的宏愿？什么时候才能消灭新四军、共产党？”
“参座……”上校。
“都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杜参谋长微微摇头，茫然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双眼微闭，悲凉阵阵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