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挑事端栽赃陷害
杨家坝,谢光仁临时团部。
“败了?”看着权志有和四连长扶着的祁连城,谢光仁阴着脸询问:“堂堂一个正规营,一趟功夫就败了?你还有脸回来?”
“是……团……团座!”祁连城咧着嘴,浑身哆嗦。谢光仁,早年土匪出身,因其心黑手辣,是个光头,人称“黑心光头”。抗战前夕,经国军收编,奉命驻扎江南一带抗日。
跟随谢光仁多年,祁连城知道,每每这个时候,是“黑心光头”最容易杀人的时候。早年干土匪时,多少弟兄都是这样不明不白的死球了。
“对方多少人?”谢光仁当了国军,杀性收敛了许多,耐着性子问。
“不……不清楚……”祁连城双腿哆嗦,上下牙打颤,硬着头皮回答。
“什么?打了半天,你连对方有多少人都不知道?”谢光仁的脸越拉越长,想掏枪杀人:“好好想想,到底多少共匪,把你打成这样?”
“早晨……有……有雾……”祁连城结结巴巴,不敢肯定的回答:“好像……好像上百人……上百人。”
“上百个共匪就把一个营打垮了?”谢光仁脸黑得要滴出墨来:“还让你堂堂营长受了伤?走路还得人扶着?”
“我……”祁连城再也坚持不住,挣脱权志有和四连长的搀扶,扑嗵一声跪在地上,一头磕在地上:“团座,饶命啊……团座,饶命……”
营副权志有和四连长一看,没有犹豫,紧跟着一膝盖跪在地上。俩人知道,祁连城不经请示擅自领兵攻打小岭坝,原本属立功心切,并无大错。可关键是一场偷袭,反倒败在百十号共匪手中,让谢光仁丢了颜面。受了那么多弟兄,营长祁连城受处,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怕就怕“黑心光头”不解恨,连着把两人一块收拾了。
“饶命?不请示,你就带兵出击……几百人打不过百十号人……堂堂一营之长,还受了伤……”谢光仁面色阴森,语气阴冷:“哦,对了,你……是怎么伤在屁股上的?”
“团座……”祁连城泪水长流:“团座,属下……属下……”
“说!”谢光仁微眯着双眼,盯着趴在地上的三人:“权营副,祁营长不好说,你来说。”
“团座,我……”权志有犹豫。
“嗯……”谢光仁皱眉:“我的耐性有限,你们……想清楚了!”
“是,团座。”权志有心里咯噔一下,略微思索,谨慎措词:“小岭坝一带,晨雾较大,营长命令,四连攻左侧,五连进攻右侧,六连居中策应……本来……”
“本来什么?”谢光仁语气不善:“快说,别他娘吞吞吐吐的!”
“本来我们都快爬上山包的,新四军突然冒出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并且……并且,新四军枪法极准,只打伤了兄弟们,却没有……没有杀人。”权志有看着四连长,有些犹豫。
“哦……”谢光仁不信:“一个弟兄都没打死?”谢光仁双眉紧皱,瞳孔微缩,实在想不通新四军此举,用意何在?
“没有,绝对没有!”四连长抢着回答。
“营长一看,四连、五连百多号兄弟受伤躺在稻田,便……便亲自带领全营的弟兄,想……想一鼓作气拿下小岭坝,然后……然后再解救受伤的兄弟。”权志有看了趴在地上的祁连城一眼,接着说:“可没想到,从左侧突然杀出一支队伍来,打乱了我们的进攻,营长一看,只好……只好下令撤退……却不想,被流弹打中了……”一番话说完,权志有已经是满头大汗。
“祁营长,是这样吗?”谢光仁脸更阴了:“你相信只是流弹?流弹能打这样准?几百号人中随随便便就能打中堂堂少校营长?”
“是……是的……团座。”祁连城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是的?!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说是的?”谢光仁鄙夷的看着祁连城,眼里闪着寒光,一个主意涌上心头:“我看,你他娘的是逃跑才负的伤吧?”
“营长,我……”祁连城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去死吧!”话音刚落,谢光仁抓起桌上的手枪,没有丝毫犹豫,“啪”的一枪打在祁连城头上,鲜血“哧”的一声冒了出来。
“团……”祁连城来不及抬头求饶,瞪着双眼,不甘的歪倒在地,双腿一阵乱磴,渐渐咽下最后一口气。祁连城至死也想不明白,为谢光仁冲锋陷阵多年,最后会不明不白的死在杨家坝,这个他一心想剿匪立功的地方。
权志有、四连长伏在地上,浑身哆嗦,不敢抬头。
“权志有,由你接任二营长。”谢光仁黑着脸,把枪重重拍在桌上:“立刻清点人数,整顿兵马,明天一早,随老子进攻小岭坝。我倒要看看,新四军敢把老子咋样?一帮土匪,也敢跟老子叫板!”
“是!团座。”权志有、四连长迅速爬起身,立正敬礼,挺胸抬头,一溜小跑,出了团部。
“团座,您……”副官方义勇试探着问。
“方副官,你是想问,祁连城罪不至死,我却为什么杀了他?对吗?”谢光仁阴阴的说。
“是的,团座,属下不明白。必竟,祁营长跟随您多年,立过不少战功,这……”方义勇不解。
“你知道个屁!”谢光仁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望着门外的枝叶沙沙的大树,冷冰冰的说:“我618团奉命进驻小岭坝,却遭到新四军游击队的拼死抵抗,打伤我部士兵一百余人,营长祁连城在战斗中以身殉国……你说,重庆的老蒋会怎么想?那帮官僚们会怎么做?”
“这……”方义勇一惊,恍然大悟。他不得不佩服,别看谢光仁土匪出身,嗜杀成性,骨子里却阴狠狡诈。
“让江南各部抢占新四军从小鬼子手里夺回来的地盘,这是上峰的意思。”谢光仁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可上峰还有一层意思,只要新四军抗命不遵,那就是想趁机消灭……可你看看,咱们推进了几十里,新四军是一退再退,一让再让,根本没有与咱们争抢的意思……你说,在这种情况下,外界会怎么看咱618团?”
“所有人会说,是咱618团在破坏团结,破坏抗战!”谢光仁双眉倒竖:“这个罪名,老子担得起吗?重庆的那帮孙子也担不起,而且,他们根本就不会担。你知道吗?此时此刻,共产党正在重庆四处游说,说国军驻江南各部,挑起事端,破坏团结,破坏抗战……到时候,这个罪名,还得落在老子谢某人的头上,全国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老子给淹死、呛死!”
“但老子不能死!老子不能当这个替死鬼!打死党国堂堂的少校营长……这样的罪名,新四军应该承担吧?老子出兵抢占小岭坝,甚至杀进茅山,也师出有名!我看谁还说我挑起战端,破坏团结,破坏抗战!”谢光仁转身看着方义勇:“吩咐下去,就说祁营长因伤不治殉国,待明日攻占小岭坝后,全团厚葬祁营长!”
“是!”方义勇算是明白了谢光仁此举的用意,汗水打湿了脊背。他不得不佩服,谢光仁的老谋深算、阴狠毒辣。看着祁连城不甘的双目,望着抬出去的尸体,心里一阵发寒。
与此同时,国军驻苍南、盐城、常州等地各部,不顾共产党和新四军的抗议,均向前推进数十里,抢占地盘,将新四军压缩回根据地。
新四军各部,仅剩弹丸之地,形势岌岌可危。
与此同时,重庆、上海等各大报纸,整版都在报道新四军抗命不遵,打死伤国军士兵,破坏团结抗战的事件。全国舆论一片哗然,形势发展对共产党、新四军越来越不利。一些不明真相,拥蒋护蒋的阴险小人,更是把新四军称为土匪,吵嚷着取缔新四军。
“他娘的!纯属胡编乱造,栽赃陷害!”吴长山一巴掌拍在桌上:“明明是国军挑起事端,公然破坏团结,破坏抗战,他们反倒恶人先告状……”
“是啊!老吴,急没有用!”刘成友神色凝重:“军部正积极邀请各大媒体记者,深入根据地采访……一切,让事实说话,用实事堵住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嘴巴!”
“上级命令我们,近期各部,坚守待命,决不能让国军和小鬼子趁机踏进根据地半步!”吴长山愤恨不已:“我已命令各部,严密把守各个路口,防止敌人趁机钻进来搞破坏,只要敌人敢来,就坚决打回去!”
“对,决不能让敌人踏进根据地半步!”刘成友点头说:“一忍再忍,一退再退,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王参谋!”吴长山大吼。
“到!”王参谋跑步而来。
……
吴长山和刘成友不知道,这一道命令,在传达至警卫连连长杨闯和指导员李爽的手中之后,却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