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办招待红薯米酒
夜幕降临，新四军指挥部。
桌子上摆着一碗红烧肉，一盆地衣，一盆手剥笋，一盆煮红薯，一盆山药汤，还有一碗咸菜，一坛米酒，杨闯和兄弟们心中纳闷：新四军就用这些东西招待我们？连碗米饭都没有？
刘成友微微笑了笑，端起面前的米酒站起身：“同志们，首先，我代表新四军茅山支队，对以杨闯同志为首的血狼小队的到来，表示欢迎！今天啦……虽说饭菜简陋，但也掏干了我们支队的家底儿，还请各位不要怪罪哟！”
深深地看了杨闯、何明湘等人一眼，接着说：“来，为了打鬼子，咱们一起干了这一碗！”吴长山、李爽、向天明也满脸笑意地端着米酒站了起来。
“好！干！”杨闯捅了大龙一下，腾地站起身，端起面前的米酒，林志国、刀子等紧跟着端起酒碗。何明湘稍有迟疑，也端了起来。
“干！”众人一仰脖子，一碗米酒下肚。
“同志们，山里条件有限，咱们先填饱肚子。”吴长山拿起一根红薯晃了晃，低头剥开皮，露出红红的瓤，大大地咬了一口，抬起头：“嗯，不错！”
“今天的红薯真不错！”向天明接了一句。
李爽浅笑着给杨闯的碗里夹了块红烧肉，不没吱声。
“红薯？我的最爱。”林志国毫不客气，拿起一根红薯低头熟练的剥起皮来。大龙、刀子都是苦出身，看着杨闯拿起红薯，也跟着拿了根。
何明湘心中有些鄙夷，小气鬼，典型的小气鬼，我们好歹也是第一次上根据地的客人吧？怎么能用红薯招待客人呢？你看看，吃的都是些什么？就一碗红烧肉？其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难道新四军真的穷得吃不饱穿不暖了？虚伪，典型的虚伪。真他娘的会叫穷，随时随地的叫穷，这是对党国赤裸裸的污蔑！
鄙夷归鄙夷，看着大伙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何明湘表情怪异，红薯有这么好吃吗？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的夹起一根稍小的红薯，一边低头仔细地剥着红薯皮，嘴里一边吹着气。那模样，别提多难受。
“同志们，这次任务，你们与血狼小队携手并肩作战，完成得非常出色！我代表支队敬大家一碗。”放下吃了一半的红薯，吴长山端起米酒站起身。
“谢谢首长！”李爽非常干脆，头一仰，带头干了一碗，看得杨闯有些发愣，也跟着喝干了碗里的米酒。齐玉成赶紧给大伙儿倒满米酒。
李爽端起酒碗，看着杨闯和大龙等兄弟：“这碗酒，我敬血狼队的弟兄们，感谢你们这一次的援手！特别是要感谢何少校！”杨闯和大龙等人二话没说，头一仰就喝了下去。何明湘犹豫了一下，端起了碗。
“同志们啦，米酒好喝，但肚子更要吃饱啊！”刘成友晃着手中的红薯。
“吃！”杨闯拿起面前的红薯……
“小爽，你们平时就吃这些？这儿条件这么苦吗？”漫步在小溪边，回想着刚才的接风宴，杨闯轻声说。
“苦吗？不苦！”李爽笑了笑：“小闯哥，今晚的伙食算好的啦。我可是好久没吃红烧肉了。”望着星空，李爽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小鬼子在南京屠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后，为了躲避战祸，乡亲们能跑的早跑了，田没人种，地也荒了，粮食太短缺了，能填饱肚子算不错了。”
“是吗？比起国军，差得太远了。”杨闯摇头叹息。国军的伙食比这不知好多少倍，可小鬼子一来就逃跑了，扔下南京城……新四军游击队，吃着红薯野菜照样打鬼子，杨闯苦笑摇头，心里越来越佩服。
“当然啦。今晚招待你们的肉，还是上次青牛山打伏击缴获的呢。”李爽笑了笑，语气凝重：“比起乡亲们……这点点苦，不算啥！早习惯了。”
“小爽，打仗……害怕吗？”杨闯有些明知故问。
“害怕？”李爽心里明白，杨闯是在担心自己。如果是十年前，自己也许会害怕，现在……望着天上的点点繁星，神色黯然：“爹和娘都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了，就剩下我一个人，还有什么好害怕的？看着乡亲们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小鬼子屠刀下，你会害怕吗？肯定不会！剩下的……就是复仇！”李爽咬着牙，挥着纤细的拳头。
“父母？”看着李爽伤感的神色，听着李爽黯然的话语，杨闯迅速抓住信息：“快告诉我，舅舅和舅妈怎么了？”
“六七年了……他们被军统特务杀害六七年了。”眼泪默默地从脸颊流了下来。
“什么？”杨闯惊呆了。舅舅李兴华是个教书匠，戴付眼镜，看人总是笑眯眯的，给人文质彬彬的感觉，常给杨闯讲岳飞、文天祥的故事，最受杨闯的崇拜，可没想到……
杨闯现在的名字还是舅舅改的呢。起初，杨闯原名叫杨若愚，取大智若愚的意思。李兴华听了之后，给改成了杨闯，取男儿立大志，为国冲锋陷阵之意。为此，年幼的杨闯高兴了好几天。
“父亲早年就加入了共产党……因为……组织学生声援抗战，被暗杀了……母亲也……”李爽泪水涟涟，哽咽着说不下去。
“共产党？”杨闯更是吃惊，舅舅李兴华是共产党？这么多年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声援抗战就被军统特务暗杀了？多么荒谬的理由！共产党怎么了？声援抗战怎么了？数百万军队一枪不放把大片大片的领土拱手送给日本人没有罪，声援抗战反倒有罪？国民党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政党，蒋介石到底想要干什么？打小日本儿不行，杀同胞比谁都厉害。
此刻的杨闯，感到从未有过的痛恨。
清晨，柳芬高兴地哼着山歌，晾晒刚洗的纱布，远远地瞅见杨闯、李爽与何明湘走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看着木头搭建四面漏风的简易救护站，再看看木头制作的简便手术台，以及洗了又洗迎风飘舞的红白相间的纱布，杨闯内心极为震撼。
“国民政府不发配给吗？”杨闯有些怀疑。
“发了几个月……就以供给困难不再发了，真实的原因恐怕只有何队长知道吧？”李爽非常聪明地将了何明湘一军。
“这……”何明湘红着脸，尴尬地回答不上来。
“这里的一切，都得靠我们自己想办法。有些是自力更生想出来的土办法，有些是打小鬼子缴获的，还有一部分靠一些有良知的人支援……”李爽看了一眼何明湘，笑笑说。
“现在算不错的，前段时间打小鬼子运输队和日军医院缴获了一批药品。”李爽一边关切地询问战友们的伤势，一边摇头苦笑：“半年前，因为缺医少药，好几名战友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牺牲在了手术台上……”
“怎么这么多伤员？”看着满屋子的伤员和忙碌的医生护士，杨闯很诧异。
“哈哈，这算少的了，好得差不多的战士已经回到班排去养伤了，剩下这些是重伤员，也快好了。”政委刘成友围着块白布从里间转出来，看见杨闯等人，擦擦手，走了过来。
“政委，你这是……”杨闯不解。
“哈哈，今天没什么事，过来帮帮忙，搭把手。”刘成友看着忙前忙后的医护人员：“这段时间同志们很辛苦……”
刘成友有个习惯，只要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从来不会在指挥部闲坐，而是到炊事班，或者救护站，打打下手，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