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心思缜密的桥本

　　“司令官阁下，从现场看，帝国的勇士是背后遭受到袭击的。”田中中佐报告兴茂商行现场勘察情况：“除了叫花子，现场再没有遗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说完，静静地等候着桥本大佐的命令。

　　“哦……背后遭到袭击？”桥本大佐鹰似的目光让田中心里一阵发寒：“看来，我们的敌人还有朋友。并且，他们是尾随帝国的勇士才找到兴茂商行的。换句话说，抵抗分子事先并不知道彼此，他们是在袭击帝国勇士后，才一起逃跑的……哟西，中国人的，狡猾狡猾的！”

　　望着墙上的地图，估摸着十里香酒楼和兴茂商行的距离，桥本饶有兴致地说：“我想知道的是，十里香酒楼与兴茂商行的关系，他们之间是否有着必然的联系？难道……”

　　“从我们掌握的情况看，抵抗分子是偶然在十里香酒楼相遇的。据十里香酒楼的张掌柜讲，两名年轻人刚准备上二楼用餐，就被一名身穿青色中山装，头戴礼帽的汉子带人围堵在了大厅，剑拔弩张之际，帝国士兵包围了酒楼。”田中中佐仔细地报告调查结果：“面对帝国士兵，中国人瞬间结成同盟，在杀害几名帝国勇士之后，再从后院翻墙突围，最后逃到兴茂商行。”

　　“这就是中国，一个有着四万万庞大人口的中国，为什么能被帝国一举攻破，又为什么在上海遭受到短暂的拼死抵抗的原因所在。”桥本冷笑着说：“为了各自的利益，他们可以拼个你死我活，一旦有外敌入侵，在危及到生命安全或者根本利益的情况下，他们会瞬间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桥本看着田中，继续说：“请注意，我说的是危及到生命安全或者根本利益的情况下。也就是说，在确保生命不受到任何威胁，根本利益不受到侵犯的前提下，中国人是什么利益都可以舍弃的，什么人都可以出卖的！就目前的国民政府来讲，帝国还没有危及到他们的根本利益，所以几百万中国军队不会拼死抵抗！所以，他们才会放弃南京，放弃上海，放弃华北，放弃东北，逃到了重庆！而接下的战争，将会危及到重庆的安全，将会危及到国民政府的根本利益，帝国军队势必会遭受到殊死的抵抗！”

　　“司令官阁下的意思是？”田中仿佛抓到了点什么，但又不是很明白。

　　“中国有句话叫‘祸起萧墙’，指的是内部发生了祸乱，也指身边的人带来了灾祸。”桥本冷冷一笑：“侦缉队跟踪的人显然是军统，军统为什么会去十里香，他们围堵的又会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军统的人出手，一定是重庆国民政府或者国军非抓不可、非杀不可之人。很显然，这两批人之间是有矛盾的，并且是很深的矛盾。可以说，帝国小队之所以包围十里香酒楼，完全是军统的人引去的。”

　　桥本想了想，若有所思：“一个多月以前，潜伏在武汉的帝国情报人员送出一份情报，武汉前线新编第五军一位叫杨闯的上尉临阵脱逃，新编第五军和军统都派出队伍进行追捕。而这名叫杨闯的上尉，是帝国的朋友、南京商会杨正武会长，也是十里香酒楼东家的公子。如果这两名年轻人之中就有杨闯，他们为什么会去十里香酒楼就能解释通了。为什么会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这是我不解的地方，难道不是他？或者还有同行之人？””

　　“司令官阁下，我马上派人去调查！”田中双眼一亮，瞬间明白了桥本的意思。

　　“不……不不，大张旗鼓的不要，要悄悄地进行。”桥本大佐摇摇头，阴冷地说：“十里香酒楼是杨会长的产业，杨会长是帝国柳将军非常信赖的朋友。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轻举妄动。”

　　抬起头，桥本阴森森地望着窗外死气沉沉的云州城：“当然，如果有杨闯的照片，可以请张老板仔细辨认一下。”桥本思维缜密，逻辑性强，还很有想象力，为人阴险狡诈且多疑，一点点的蛛丝马迹，经他一分析，便已经离真相不远了。

　　“明白！”田中立正回答。

　　“还有，严密监视十里香酒楼和张永祥，看看他们是否还会联系？我想，他们还会联系的！”桥本隐隐有种预感，云州城所发生的这一切，似乎都与十里香酒楼有着某种必然联系，只是还不清楚而已。还有一层意思桥本没有说，顾虑杨正武的面子，确切的说是顾虑杨正武背后将军的面子，必须有确凿的证据才能做。桥本甚至怀疑，张永祥此人，很可能有问题。其实，在桥本的心里，在没抓住凶手以前，谁都是他怀疑的对象，谁都有可能是嫌疑人！

　　孔家村的夜很宁静，偶尔听见几声犬吠，李爽屋子的油灯还亮着。

　　“累了一天，你先去睡会儿吧。”李爽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二黑，把手里的信纸折了起来，轻轻放在桌上。

　　“是。”二黑转身走出房间，随手掩上了门。

　　“小闯哥回来了……”李爽走到窗前，嘴里低语：“为什么会从武汉前线跑回南京？回来又干什么？复仇还是……快十年了，得找机会见上一面。”

　　杨正武看着站在窗前的妻子，轻轻走过去：“又在想儿子啦？”

　　“你不想吗？老爷？”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李香云神色黯然，一动不动。

　　“想有什么用呢？儿子在云州城，离这儿还有近二百里路哩。”杨正武双手扶着妻子的肩膀向床边走去：“你呀，身体本就不太好，早点休息吧？”

　　“老爷，你说儿子这会儿在干什么呢？”坐在床沿，李香云忽然抬头。

　　“谁知道呢？可能在琢磨着打小鬼子吧？”杨正武微笑：“早点休息吧？”

　　十里香酒楼早就打烊了，伙计们都已经歇息。

　　“张叔，我爹和娘还好吗？”刚进十里香酒楼的后院，门还没关上，杨闯就急切地问。

　　张永祥探出头左右看了看，关上房门，转身拉着杨闯的胳膊向屋内走去：“别急，屋里说。”

　　借着昏黄的灯光，张永祥仔细打量着杨闯：“嗯，不错，更壮实更精神了！”

　　“唉呀，张叔，您快急死我了，我爹我娘还好吗？”张永祥不急，杨闯着急得很：“小鬼子在南京杀了三十多万平民百姓，我爹娘……”

　　“哈哈哈……”看着满脸焦急的杨闯，张永祥笑出了声：“别急，别急，老爷、夫人都好着呢，躲过了一劫！”张永祥终于说出几个月来杨闯最想听到的话。

　　“倒是闯少爷您，不在新五军好好呆着，跑回南京来干什么？”张永祥一脸疑问。

　　“小鬼子在南京一下子杀了30多万人，听着都吓人。我担心爹娘，想回来看看。”杨闯如实地说：“再说了，国军就不是真心抗日，整天就知道撤退，都从东北退到武汉了，还怎么撤？还有地方撤吗？我看他们啦，不是撤退，纯属逃跑！他们逃，我偏不逃！我要上战场打小鬼子！替南京死难的乡亲们报仇！”提起小鬼子的大屠杀，杨闯就愤恨不已。

　　要是几十万国军不是说撤就撤，扔下满城百姓不管，南京就不会被屠城！杨闯从心底里恨上了国军，也恨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