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千里追踪到云州
门帘掀动，一位50岁左右，中等身材，一头短发，穿着青布长衫的男子从后堂快步走出，左顾右盼：“哪位找张某？”
“张叔。”杨闯站起身。
“客官您是？哦……稀客，稀客！”张永祥一看，稍一愣神便认出杨闯，赶紧笑容满面地伸手虚引：“快快，二楼雅间请。”不待杨闯回答，转身向二楼走去。
杨闯点点头，看了林志国一眼，左手拎起箱子，便欲跟着张永祥向楼上走去。林志国挎起包袱，紧随其后。
“等等！”没走几步，从门外冲进五六名汉子，手里的盒子炮对准了杨闯和林志国。
杨闯转过身，面容冷厉地看着几名拿枪的汉子。
张永祥一个侧步，赶紧挡在了他的前面，双手抱拳，一脸笑容：“朋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不知各位是……”
“张老板，今天不是来找你的。”一名头戴礼帽的汉子，背着双手跨进了十里香酒楼的大门，好整以暇地从头上取下帽子，对着杨闯微微一欠身：“杨老弟，别来无恙！”
“哟，还真是阴魂不散啦！我当谁呢？原来是何兄。”杨闯轻轻推开张永祥，走了出来：“不得不佩服何兄，竟然能死缠烂打追到这儿。佩服、佩服！”林志国警惕地瞅着何明湘和几名手握短枪的汉子，暗暗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没办法。不请动你，我这笔生意没法交差啊。”何明湘打着哈哈。饭店里的客人一看情形不对，赶紧脚底抹油——溜了，连饭钱都省了。
“是吗？”杨闯不露声色：“恐怕又要让您白跑一趟了，这笔生意谈不拢的。”
“那可不一定！”何明湘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啊！”何明湘已经拿定主意，这一次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既然到了日本人占领的地盘儿，已经足以证明杨闯叛逃，至于是不是要投靠日本人，已经不重要了，试探、观察也该结束了。抓回去一审，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何兄，这儿可是云州，生意该怎么做，你我说了都不算数。”杨闯看着何明湘，朝四周噜噜嘴：“再说，有这么谈生意的吗？”林志国眼睛转了转，悄悄后撤了一步，手里的包袱轻轻地放在长凳上，没有一点声息。一名汉子眼尖，手里的短枪立马对准了林志国。
“杨兄弟，你这是何必呢？我们老板只想见你一面，有些事，还是当面谈的比较好。”何明湘笑着说：“你可别让老哥为难啊。”
“何兄，你也别逼我做不想做、不该做的事！我的狙击步枪可不想瞄准中国人！”杨闯冷冷的目光让何明湘没由来的打了个颤。
没待何明湘回答，突然，只见杨闯身子一闪，一把推开张永祥：“小心！”提着长条箱贴在立柱上：“日本人！”。
啪！啪！只听两声枪响，近门处的一名汉子背部中弹扑倒在饭店门口。何明湘反应神速，急忙低头向左侧一窜，躲在了门后，其余几名汉子训练有素，迅速闪身躲了起来。
“何兄，生意归生意，你把日本人都招来了！这生意还有得谈吗？”杨闯取出狙击步枪，一脚将长条箱踢给张永祥。
“你怎么肯定是我招来的？我还说是你有意请来的呢。”何明湘拔出手枪，话里有话。
“这不废话吗，瞧瞧打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日本人认不出来，侦缉队还认不出来吗？”杨闯少有的耐性：“不解决掉他们，今天这生意是谈不成了！”
“好！先解决他们，咱们再谈。”何明湘大声回答，心中却暗暗提高了警惕。
“一言为定！”杨闯看了一眼林志国，冲着二楼抬了抬下颚，几发子弹已经压进了狙击步枪的枪膛。
林志国点点头，抓起桌上的包袱，脚尖轻轻一点，垫步上了方桌，再用力一跃，抓住楼梯沿，一个翻身上了二楼，不见踪影。
“一言为定！”何明湘不得不回应，挥着手枪盯着几名汉子：“都给我往死里打，别给老子丢人现眼！”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出来投降！皇军给你们条活路。”翻译长得胖胖的，圆圆地脸上挂着付圆圆的眼镜。
啪！杨闯一个侧步，从立柱后闪了出来，手里的枪同时响起，一名鬼子应声倒在胖翻译的身边，吓得他连滚带爬地缩回墙角。
哒哒哒……小鬼子的机枪扫射过来，打得何明湘等人不敢冒头。
“何兄，打小鬼子就不行了吧？”杨闯紧紧贴在立柱后，手里握着狙击步枪，嘴上一点也不饶人。
“妈的，给老子上！”何明湘挥枪命令门口的汉子，两眼盯着门外，狠声说：“放心吧，军统没有孬种！”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枪响，刚刚冒出头的军统汉子便倒在了地上，鲜血汩汩地从胸口冒出，很快浸透了青色的中山装。
啪！杨闯一个侧倒，一声枪响，开枪的小鬼子立马趴在地上。一个翻滚，站在立柱后面：“何兄，打鬼子还是看我们的吧！你们，只会窝里横！”
“娘的！”何明湘气急败坏，挥枪大喊：“给老子上！别让人小瞧了！”听着何明湘的喊声，贴在立柱后面的杨闯不由得有些想笑。军统的人打鬼子？搞搞暗杀、绑架还差不多！跟鬼子正面硬碰硬，显然还差得太远。
“里面的人听着，不要负隅顽抗！那样，你们只有死路一条！”胖翻译躲在墙角大声喊话：“皇军优待俘虏，对投诚者更是真诚以待。请你们不要自误，不要害了自己的性命！”
“何兄，你打不过就投降吧。”杨闯瞅了眼何明湘，阴阳怪气，话里有话：“这样，你的二两小命就保住了。”
杨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军统，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刺激何明湘几句。也是，他娘的从武汉一直追到云州，撵狗一样撵了上千里路，今天要不是军统的人，小鬼子能嗅到异味把自己堵在饭店里吗？杨闯心里的火旺着呢。
“杨老弟，莫非你想投降？老子姓何的好歹也是五尺高的汉子，站着撒尿的爷们儿，投降？亏你小子想得出来。”何明湘右手握枪，左手拿着礼帽向饭店外一扬，礼帽便打着旋飞了出去。只听“啪”的一声枪响，黑色的礼帽歪歪扭扭地掉在了地上。
“他娘的，小鬼子枪法不赖啊！”何明湘回头看了一眼贴在立柱后面的杨闯：“杨老弟，看来，今天咱们都得交代在这儿了。兄弟们，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都给我瞄准了再打，不要浪费子弹！”说完，一个闪身，半蹲在门口，右手枪一扬，只听“啪”的一声，一名端着枪慢慢逼近酒楼的小鬼子栽倒在台阶上，其余两名小鬼子赶紧窜到一边躲了起来。
“何兄，还不错。看我的！”杨闯双手握枪，人到枪到，枪到枪响，二百来米外的一名小鬼子扑倒在地。
“狙击手！”只听门外一声大喊，小鬼子又缩了回去。
很明显，小鬼子想抓活的，从而获得有价值的情报，而杨闯、何明湘等却死不投降，战斗陷入了僵持。
有脑子的人都清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小鬼子迟早会失去耐心，到那时候，吃亏的就是杨闯等人了。
“杨哥，鬼子人还不少，三十多个！”林志国从二楼冒出来，说完又不见了身影。
“少爷，赶紧撤！”张永祥从柜台钻出来，猫着腰两步窜到杨闯跟前，压低声音：“从后院翻墙出去，走左街，到兴茂商行，找李掌柜，说我介绍的！”
“那你呢？”杨闯望着张永祥：“我不能留下你！”
“放心吧，少爷。我能对付，过了这阵儿我来找你。”时间紧急，张永祥来不及多说：“快走！不然，小鬼子围上来就跑不了了。”
“何兄，是死拼还是先撤？”杨闯大声问。
“反正我是跟定你了，听你的！”何明湘猫着腰窜到了一根立柱后面。从杨闯的反应看，说这小子投靠日本人，不应该啊？何明湘心里没底，手中的枪犹豫着无法瞄准。
“志国，先撤！”杨闯朝二楼喊。林志国二话没说，掏出颗手雷，在墙上一磕，往窗外一扔，便窜下楼，闪身向后院冲去，杨闯懒得管军统的人，紧随其后冲进了后院。
轰！只听饭店外一声巨响，弹片呼啸着划破空气，以爆炸点为中心四散开来，两名小鬼子被高速飞掠的弹片扎伤，立马栽倒在地。
“八嘎！”鬼子小队长趴在地上，气得咬牙切齿，胖翻译双手抱头，头拱地屁拱天，屁股厥得高高的，滑稽得很。
何明湘一看杨闯撒丫子溜了，赶紧一挥手中的短枪，下令撤退。两名汉子胡乱朝店门外放了两枪，返身立马跟上，一名汉子手握着驳壳枪，负责断后。
哒哒哒……小鬼子的机枪响了，子弹噗噗噗地穿透木门木窗，一头扎进来，顷刻之间，饭店的立柱上、墙上、柜台上，到处都是零乱的弹孔。一颗子弹象长了眼睛似的，一头钻进一名军统汉子的大腿。汉子大腿吃痛，一头栽倒在地：“救我，队长，救救我……”一边抬头望着何明湘的背影，一边慢慢向后院爬去。
“兄弟，不要怪我！”回头看看一脸哀求的汉子，何明湘稍有迟疑，抬手一枪打在胸口：“妈的，快走！”转身两步窜进后院，剩下3名汉子互相瞅了瞅，一咬牙，赶紧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