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的鞭炮声从宫外传来,年节愈发的近了。
寝宫大门口的躺椅上,苏路睁开眼,看了看天空沸沸扬扬的大雪,心中感觉颇有些压抑。
这雪是愈发的大了,今年北地又要闹白灾了,石轨线也需要贯通,粮草要尽快运往各处。
听着隆隆鞭炮声,苏路有些恼火,火药这东西无法做出来,但是却能做出鞭炮,实在是气人。
还是要督促军械府进行火药试验,既然内力可以运用在操控机械上,那这世界的火药原料跟配比,跟原来世界肯定有很大不同。
林岗走到躺椅旁边,压低了声音说着:
“王爷,水军的弟兄们退出来了,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在宫内设宴,把他们都请过来了。”
苏路点了点头,这些都是为国尽忠的大好男儿,当的自己的一顿饭。
“你去招待他们,我等会儿过去。”
裹着锦裘,苏路懒洋洋的说着。
水军初创,还有诸多不足,苏平虽然有能力,但新的军种跟步军大大不同,没人引导,应付不来也是正常的。
再说了,自己也要想法子弄出些新的战法军阵卡牌出来,把这些军阵传授下去,完备的军阵配上卡牌,才能发挥出战阵最大的力量。
林岗去了没多大会子,李清就下朝回来了。
“户部答应新造四艘艨艟斗舰,先期拨付半数建造银两,你这法子真有用。”
李清在躺椅上挨着苏路躺下,侧身抱着苏路。
苏路眯着眼,语气里有些疲惫。
“是啊,人心都是肉长的的,周元虽然吝啬了点儿,但也是恪尽职守的忠臣,更何况他也是历经戎马,亲历战阵无数,被将士们当面质问,也是要点面皮的。”
李清叹了口气:
“虽然解决了造舰的问题,但是还有很多事儿,极西的葭萌关那儿,泰西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直用兵不说,更是数次直抵葭萌关外。”
“泰西的使者数次向葭萌关投递国书,要求咱们不得攻伐唐国,否则就要破灭蛮族诸部,彻底扫平咱们汉国的藩属小轮贡布。”
苏路冷笑一声:
“那就让他们攻,泰西人自大惯了,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他们在进步,我们也在进步,真起了纷争,他们也讨不了好。”
李清有些纠结,坐起来,看着苏路:
“但是他们有强弩,只要一击就能毁掉葭萌关,葭萌关破,咱们西地的门户就被打开了,历经数年休养生息才恢复过来的西境,就要再次被战火覆盖。”
一个女官自寝宫门口进来,向两人禀报着说了:
“陛下,王爷,宴席已经开始,林岗校尉吩咐我来通禀。”
李清起身,把苏路也拉了起来:
“走吧,这是庆功宴,我们出现,也好让他们感觉自己的辛苦付出都是值得的。”
苏路起身,任由长宁给自己披上了锦袍,叹了口气说着:
“年纪大了,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不知道这次望江一行,还能不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正走向寝宫门口的李清闻言身体一抖,唰的一下就转过身来,看着苏路,脸颊上满是苍白:
“可是感觉身体不舒服了,来人,去叫太医。”
苏路摆了摆手,“不用,我只是感觉疲惫,也可能是长久没有运动的缘故,你不用担心。”
“走吧,就算看太医,也不急在这一时。”
两人联袂出了寝宫,到了武英殿,这宴请武将勋贵的地方。
苏路勉励了正用饭吃酒的诸位校尉几句,然后吩咐着几个禁卫中的老人出来,命他们作陪,务必让诸位校尉把酒言欢,今夜醉留武英殿。
看着陛下跟王爷的背影,韩二苟是最激动的。
他出身贫苦,早年给地主家放牛,也是饥一顿饱一顿,十二岁就出来讨生活,为了赚钱,给镖局做过趟子手,在酒楼干过跑堂,不过最多的,还是给官府做民夫。
及至入了卫军,韩二苟才能吃上顿饱饭,后来晋了勋衔,职事银子和勋衔银子越发的高了,日子也才好了起来。
今日夸功勤政殿,当着陛下的面呵斥六部尚书,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王爷宴请不说,还要留宿武英殿,这是莫大的荣耀啊,望江海战时候的憋屈一扫而空了,都是为了陛下,为了王爷,为了汉国。
段休把酒盏伸了过来,“来,老韩,喝,这御酒真够劲儿,好喝。”
韩二苟一口把酒盏里的御酒喝干净,心道老段真是没见识,这御酒是不错,但是督帅那儿也藏了不少好酒,自己偷喝过几次,味道比这御酒也差不了多少。
“值了,咱这辈子值了。”
段休喝着酒,大呼小叫的嚷嚷着。
旁边陆战把段休按在了座位上,手里举着酒盏,大声说着:
“诸位,让我们满饮此杯,恭祝王爷和陛下身体安康,我汉国千秋万代。”
一众校尉纷纷举杯。
……
韩二苟宿醉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的油灯明晃晃的。
掀开被子,韩二苟想要坐起来。
只记得昨日武英殿王爷宴请,后来喝了一大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将军,请饮一杯醒酒汤吧。”
一个湖绿长裙的女官手里捧着茶盏,在床头蹲着,温声细语的说着。
韩二苟老脸一红,手忙脚乱的把茶盏拿了起来。
“起来起来,大妹子,俺不是贵人,用不着这样。”
女官笑着接过喝空的茶盏:“王爷吩咐,将军就是贵人,我汉国强大,朝廷威压四方,就是因为有如同将军跟你的袍泽一样的男儿,为了汉国抛头颅,洒热血。”
“将军就是贵人,比六部尚书丝毫不差的贵人。”
韩二苟只觉心口有暖流流过,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将军可是内急,请这边来。”
女官看出韩二苟的囧迫,引着他向床头一侧的小间过去,见到了小便盆。
韩二苟小解之后,就想着要穿袍服,准备离开。
女官手里拿着一领崭新的湖绿常袍过来,“将军且穿这件吧,那一件沾上了呕物,颇不干净,回头等我浆洗干净,再给将军送过去。”
韩二苟立即手足无措了,“那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我还是穿原来的。”
林岗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怎么,连燃烧的火船都敢驾着冲向敌阵的韩二苟,竟然还会怕宫内的女官。”
走进寝宫,林岗笑看韩二苟。
“行了,老韩,穿上就是,这是林女官的心意,你若是感激,回头多杀几个敌人就是。”
韩二苟看了林女官一眼,只觉眉目如画,双眸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