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宝姐身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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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郊区某废弃仓库内,一个面容清秀,却神志不清、满身血污的少女被吊在房间中间。柳哥检查了一遍捆在少女手脚上的钢丝,退出房间并关上了铁制房门。回想起两日前的情形,柳哥依旧觉得头皮和背后发麻,柳哥摇了摇头,这时他的电话忽然响起,柳哥一看来电显示,瞬间抛去所有负面心情,接通道,“大飞哥,你们到了?我现在去接你们……”

  不一会儿,柳哥就见到了如约而至的两人,其中一人身材魁梧,穿着不羁,小指习惯性地扣着鼻屎,他就是柳哥口中的“大飞哥”。另一人面容英俊,留着短髭,神情略带忧郁之色。大飞的脾气爱好,柳哥都非常清楚,所以在见到另一人的时候,柳哥就有预感,这单生意怕是要落到这个人身上了。

  大飞见到柳哥之后,对着空气弹了弹鼻屎,热情地搂了上去,招呼道,“哈哈,花柳,最近怎么样?”

  “花柳”就是柳哥在道儿上的外号。

  “还行吧。”柳哥忍着恶心,不着痕迹地避过“魔掌”,站到另一人身边,望着大飞,故作惊讶地问道,“这位兄弟是…?”

  “花柳!我同你介绍——”大飞凑近拍了拍柳哥的肩背,指着另外一人道,“老虎!虎哥!我大飞最好的兄弟,荣叔身边的红人。”

  柳哥心道自己这件白衬衫算是完了,待会儿要价的时候一定要找补回来,不过面上他还是不动声色,客气地喊了一声,“虎哥!”

  老虎却打量了一下周围,再结合以前听到的传闻,顿时明白了花柳做的是什么生意,有些面色不虞道,“大飞,你话带我来开心下,就是这样?——买人?”

  柳哥闻言有些尴尬,大飞却嘿嘿笑道,“你个老虎,烂正经。等会儿遇到些好货色,怕是比我还要更舍得啊。”又对花柳道,“不过话是话,你上次那批货一般般啊,我自己一个都没有留,全部送店里了。”

  柳哥打包票道,“嗱,大飞哥,这次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那些普通货色,我怎么敢亲自带你来看啊?”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关押房间,柳哥推开铁门,指着浑身血污的冯宝宝,对大飞道,“干干净净,连手指我都没有碰过。”

  老虎见状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大飞也没想到居然是这幅场景,冷冷地笑了两声,忽地抓住花柳的领口,咆哮道,“丢你老母!你玩我啊!这叫干干净净?这叫一只手指都没有碰过?”大有“你不跟我解释清楚我就跟你没完”的架势。

  柳哥顾不上喷在自己脸上的口水,忙解释道,“喂,飞哥,你听我讲完先啦……”

  老虎却早已不愿再呆下去,不等花柳解释,就转身离开道:“我走先。”大飞一怔,顾不上手中抓着的人,下意识问道,“去哪儿?”

  老虎道,“大飞,你喜欢跟杂碎在一起都是你的事,我受不了。”

  柳哥也开始有些不爽了,口中骂了一句“丢(艹)”,故意斜视着大飞,揶揄道,“大飞,虎哥这就要走了。大家都是捞偏门的,人家和我们就不一样了,人家可是好人咯。”

  老虎却认真回道,“我我出来混,就没资格说自己是好人。但是我时常都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还是一个‘人’。”说罢,就要真的离开。“人?”花柳冷笑道,“现在是说我是畜生啊?你当我变态虐待狂啊?”随后语气愈发癫狂起来,仿佛受了莫大般刺激,激动道,“你有见过那个小女孩,打我一帮子兄弟,就和欺负两三岁刚会走路的小孩子一样轻松的。一管就要人命的麻醉针,打了几十针,她不过才睡了两个小时。所以啊,我挑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定时给她打麻醉剂,可是就是这样,她都还是可以保持清醒。如果不是她秀逗,我们根本抓不住她啊!——说我不是人?”

  老虎听到这话,却是心头一动,想起某件久无眉目的事来,随即道,“花柳、大飞,你们先出去下,我要单独看看这个女孩子!”

  花柳见老虎似乎回心转意,对这个小小的要求自无不可,他只当老虎之前是假正经。于是搂上大飞的肩膀,偷偷抹了抹刚才悄悄抠的耳屎,搭笑道,“哇,头先虎哥讲我没有人性,原来是动心咯……”临出门前,花柳又对老虎说了一声,“放心啦!她的四肢我是用最细的线缝合,她不会残废的。”而后,花柳、大飞两人离开了房间,各自点上一根烟,在外面走廊上聊天等候。

  待房门完全关闭后,老虎才进到跟前,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少女。见少女微微有些清醒,老虎忍不住问道“喂!你是不是叫冯宝宝?”

  听到这句话,少女费力地抬起头,用微弱的声音反问道,“你,认的到我?”

  老虎顿时确认了眼前正是自己想找的那个人,自言自语道,“傻傻得,污糟邋遢,长头发,身手强劲……哼,全部符合。”老虎确认了情况,不愿再多看下去。

  冯宝宝拼尽全身力气喘道:“回来!”

  老虎略停了停脚步,向冯宝宝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是有人托荣叔来找你。”之后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出门见到两人之后,老虎的第一句话就是,“大飞,里面这件我要了。”

  ……

  送走老虎和大飞,花柳的心情格外舒爽。那个叫老虎的也是个傻×,居然在卖家面前表露出非买不可的意愿,正好让自己狠狠地敲了一笔。要不是看在大飞的面子上,哼!恐怕还不止这个价钱,这个大飞也真是碍事……想起白天的“暗中较量”,花柳对大飞的怨念更深了。——这货也不想想,如果没有大飞,又哪儿来的这单生意?

  晚上,花柳照例来到“牢房”,亲自给冯宝宝喂水。饭可以不让她吃,这水是不能不喝的,否则怕是撑不过两三天。看着眼前的“摇钱树”,花柳的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于是不免多说了几句,“……喂,你知道吗!我以前做生意总是赔钱。但是自从我做这件事呢,我发现市场好大,后来我发现呐,在我这里买货的,全部都是些不会脏自己的手去做坏事的大佬。”又道:

  “……嗱,你在我这里捱上一晚,明天就送你走。”

  冯宝宝喝了两口水,仿佛也恢复了一丝力气,用嘶哑的喉咙轻声道,“谢谢!”

  “啊?”花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就是捂脸大笑“哈哈哈,你个傻姑娘,你不会以为,离开了我这里是要去享福吧!那里兴许是更恐怖的地狱也说不定啊!”说着他就离开了关押冯宝宝的屋子。

  ......

  作为香江最具活力社团的大佬,荣叔外表一点也不凶恶,反倒有些大腹便便,一副慈眉善目、和气生财的样子。此时,他正在与内地来的“徐同志”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那个“徐同志”却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瞟向门口,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荣叔也不以为意,操着一口广式普通话,笑眯眯道,“徐同志,还有几年就九七了,到时候我们也愿意和你们那边多多合作。所以这不是一有消息,我们马上就联系你,等阵就应该到了……”

  话还没说完,只听门口传来敲门声,一个神情忧郁的青年进来道,“荣叔,人带到了。”此人正是老虎。随后,两个纹身大汉架着浑身血污的冯宝宝走进了房间,她的手筋脚筋被挑,没法站立,因此被两人放在了地上。

  荣叔向“徐同志”道:“怎么样,是不是她?”

  “徐同志”却对荣叔的话恍若未闻,他死死地盯着冯宝宝,眼眶中竟不知不觉涌出泪来,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冯宝宝挪去。

  冯宝宝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有些不确定道:“你是——?”

  那人却率先喊道:“阿无!”然后不顾血污,将阿无拥在怀里。

  冯宝宝这次确认道:“嗯,狗娃子!”

  原来,所谓的“徐同志”就是当年小山村里出来的徐翔。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外寻找阿无,可惜没有打听到一丝音讯。

  有时候,徐翔会怀疑,或许……当年的阿无只是一个梦?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阿无这个人,她只是自己虚构的人物,用来逃避童年惨痛的记忆而已。

  徐翔知道,自己已经老了,有时难免会记岔一些事,这似乎也说得通。

  可是每每运行起体内的炁,徐翔就清楚地知道,阿无绝不是自己幻想的人物,否则如何解释那些毫无破绽的回忆情感,如何解释自己的炁呢?

  有时候,徐翔又会怀疑,这么多年过去,即使自己找到了阿无,恐怕她也要老死了吧?

  可是徐翔心中隐隐又有另外一种心思,当初在小山村的时候,阿无几年都没有变老,还被人视为妖怪,或许她现在也没有老太多呢?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可她的存在每每打破常识,或许……她就是那样一个奇迹呢?

  直到前不久,徐翔从老赵那里意外地发现阿无的踪迹,终于把一切怀疑都抛诸脑后。阿无身上的异状如今也变得不再重要,徐翔此时心中所想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尽快找到阿无!

  于是徐翔一路追查,来到了香江。这时的香江还是港英政府做主,内地身份作用有限,所以徐翔动用了道儿上的关系。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这一刻,徐翔心中五味杂陈。

  虚搂着怀中的血人,徐翔问道,“阿无,这么多年了,你咋个还认得到我?”

  冯宝宝道,“你的气味没变嘛。对了,他们说这里有人认得到我,我快要找到家人了。”

  徐翔闻言一愣,随即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满是歉意道,“对不起!阿无,对不起!那个认识你的人……其实是我。”

  冯宝宝身体一僵,什么也没有说,竟直接合上眼,在徐翔肩膀上呼呼地睡了。

  徐翔不忍打扰,趁势观察起了冯宝宝身上的伤势,待看到被穿入铁丝的手筋脚筋,以及铁丝穿出后胡乱绞成的一团,徐翔只觉一阵怒火中烧,气得浑身都为之颤抖。

  轻轻地把冯宝宝放在沙发上之后,徐翔脸色阴沉得快要拧出水来,他斟酌了一下,缓缓地对荣叔说,“荣叔,你知道我的立场,有些事做起来不太方便……”

  在场几人瞬间就明白徐翔的意思了。

  新都会茶餐厅是旺角繁华地段新开的一家茶餐厅,铺面不大,却生意兴隆。老板就是道上人称“花柳”的柳哥,还有田姐。

  两人做完冯宝宝的那单生意之后,就萌生了退意,于是靠着以前的人脉,夫妻二人盘下了这个铺面,开了一间茶餐厅。特殊的背景让茶餐厅免去了很多麻烦,这也是他们生意兴隆的原因之一。

  这天,茶餐厅里迎来一位稀客——老虎,他最近刚刚上位旺角(扛把子),花柳和田姐自然要亲自出面招待。

  酒桌上,碰了一杯啤酒后,花柳赔笑道,“虎哥,我怎么都想不到,能够同你虎哥坐埋一起饮酒啊。”

  老虎似有深意道,“花柳,听讲你最近好出位(高调),连荣叔都知道你……”见花柳毫无知觉,老虎也不甚在意,话题一转道:“怎么样,来到这里有什么打算?”

  花柳只当老虎是想招揽他,于是道,“如果荣叔找我帮忙的话,我当然没话说了。不过要问我个人意愿的话,我打算收手啦。反正钱已经挣够了,到这里开家店,够我和小田吃饭就行了。”田姐幸福地依偎在花柳怀里,点头道:“係啊,係啊。”

  老虎对此不置可否,只听花柳又道,“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真是受不了你。不过我又不得不承认,你讲得对啊:人呐,出来混得久了,就会不记得自己还是一个‘人’。虎哥,真是多谢你啊!是你让我又想起来的,自己还是一个‘人’。”说着,举起了酒杯,要再走一个。

  老虎摆了摆手,示意待会儿再喝,转而点上一颗香烟,忽然兀自笑了几声。花柳正不解其意,只见老虎又摇了摇头,盯着桌上的打火机,轻笑道,“你这种人真是麻烦啊,我居然开始有些欣赏你了”花柳和田姐陪着笑了几声,还是摸不着头脑。

  老虎吐了一口烟,突然道,“你们晓不晓得那个歌神,张学友?”

  花柳道,“我是知道了!”田姐也道:“我最钟意歌神张啦。”

  老虎道,“他出了一首新歌,你们听过没有啊?”

  花柳、田姐二人疑惑道:“哦?”然后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两个纹身大汉,二人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

  当晚月黑风高,就在当初放倒冯宝宝的那片荒地上,又是一辆面包车远道而来。车停之后,几条大汉从车上拽出两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活人,扔到事先挖好的深坑里。两人的嘴都被破布塞得满满当当,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待看到那些大汉把土铲到自己身上时,两个人挣扎得更加厉害了,眼睛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可惜全都毫无用处,那些大汉仿佛看不见似的,依旧一言不发,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不远处,老虎站在车边看着这一幕,轻轻地哼起了一首新歌,歌词虽不应景,歌名却叫做《回头太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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