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九章 弃暗投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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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史郡,栒县。

  李恪更衣潜行,与辛腾、陈平、沧海、应矅几人远远望着路尽头的那座关隘,栒关。

  栒关是二世时期新立之关,主持人是时任卫尉的王离,至于防御的对象自然是大雍。

  这座关最大的特色是怪,孤立于平原,横跨于直道,长五里,宽三里,关高约在两丈半至三丈,有宽大的延城与十几里外的栒县相连,共通为连城。

  这个模样,让李恪不由想起哑铃。

  基本上,关隘之所成,有地利、天时,常取之于地形之胜,假山水之威,抗宿敌于外。

  但秦雍之间不如此。

  上郡到内史,一马平川,防御地形最好的区域是洛水,那里已经与雕一道归了雍境,余下如阳周、栒县,皆不利守。

  李恪当年建阳周关就是应急之举,所以才会扎起一道百里长城,与其说是关,不如说是墙。

  索自洛水防线建成以后,让李恪每见尴尬的阳周关已经被就地拆掉了,物料就近用于河间郡牧县戍所,勉强算是回了点本钱。

  攻守易势,需守于不可守的成了大秦,所以王离才会说服大秦诸公,在栒县建一关隘。

  只是平心而论,王离才虽庸,在栒关的设计上却中规中矩,甚至小有亮点。

  关之所重在御。

  李恪当年御之阳周,目的是控制雍秦交流,免得如后来那几十个刺客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塞上,给雍廷之稳定惹麻烦,所以才建成那副鬼样子。

  王离挡不住雍人南下,因为雍商手握着半个秦土的民用物资供给和七成以上的畜禽输入。

  他防备的目标是雍军。

  有雄关斩道,一来收税方便,二来大雍也没法绕开雄兵把守的栒关南下,与刘季攻宛大体是一个道理。

  所以昌盛之时,栒关是内史防御之重点,常年有北军五万所部驻扎,将主就是北军裨将杨奉子。

  大雍对此关也颇为重视,意图不战而取,而攻略杨奉子的任务则一直是御史右丞严骏在做,据说进展非常不错。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章邯被围濮阳,北军出关,栒关就此交于阎乐的中尉寺,收买杨奉子的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栒关现在的守军有万人,统兵校尉关荃,职中卫左戍,历经辛腾、阎乐两届掌令,恩信不衰。

  所以李恪很有些把不准这个关荃,不知他究竟是会做人?会做官?还是真的有不出世的将才,让历任中尉都离他不得……

  “伯父……”

  辛腾腾一声下揖,赶紧客气:“相国为尊,腾为鄙,相国为上,腾为下。但有吩咐,相国只需喊声随,伯父之称,卑下万万当不起!”

  李恪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他把不准关荃,一如他从来都把不准辛凌这个不显山,不露水,却历任始皇帝、胡亥、扶苏三个截然不同的君王,从来没有被虚置过的极品爹……

  “腾君……”

  “卑下在!”

  “我有一问,不知中尉左戍部战力如何?或者说,我若要从速破关,需不需要从雕调兵,以为翼辅?”

  辛腾似乎是被问住了。

  李恪更加好奇:“腾君不知耶?”

  “倒不是不知……”辛腾起,明显得斟酌着辞句,语速极慢,“中尉之责,本在咸阳治安、防火、巡戍等务。”

  他认真地想:“中尉寺有左中右三戍,各设一部,兵卒取自国之正卒,每季轮值二成五,人员不定,此与常军之不同。”

  “先陛下时,中尉寺不担战事,三戍各领一坂之杂务,卑下虽上卿之名,实则周游于九寺之中,予人差遣罢了。”

  李恪大为异道:“中尉寺竟不是战部?”

  “大秦有西北南三军常卒,兵员近百万,何需再添中尉寺这区区三部?”辛腾摇着头说,“然,二世……伪帝胡亥主政之后,中尉寺亦变了模样。”

  李恪打起精神,知道正题来了。

  “时胡亥僭称帝,西军持正,南军乃反,咸阳只余北军调派,兵力自然捉襟见肘。故胡亥始用中尉备战,除中戍仍理三坂杂务,左右二戍皆置军,装备的多是北军裁汰下来的一些事物,当不得精锐。只是兵员转而常役,不再轮值,以便训诫。”

  李恪点头道:“就是从杂役变作杂军了?”

  “尊上正解!”辛腾一拜起,“不过,关前左戍却非臣所知之所戍,非杂军也,乃锐士也。”

  “又升级了?”李恪古怪地看了眼辛腾,“莫非是因为阎乐?”

  辛腾思虑片刻:“是,亦不是。”

  “有话直说。”

  “唯!”辛腾整了整衣襟,“卑下仕咸阳时,北军在内史,故咸阳之器皆属北军,所替所汰才从寺戍。然北军东进,给养难通,咸阳索便将给养停了,命北军自筹耗用。如此一来,咸阳将作之产自然就空出来,一半予宫卫,一半予寺戍。”

  李恪眉角一跳:“中尉寺当下居然是按北军配置的?”

  “一部以万卒计,四千弩士,两千重步,二千骑卒,四百战车,概不缺也。”

  不好打啊……

  李恪深深地看着辛腾:“腾君,你投王上的时间也不短了,何以我都不甚明了之事,你竟能这般清楚?”

  辛腾一怔:“尊上不明,乃是因为不曾关注过寺戍。卑下明了,不过是故旧多此,书信往来,多有提及。”

  “军大事也能当闲话提及?”

  “这哪是甚军大事。”辛腾无所谓地摆一摆手,“中尉寺又不代国出阵,衣甲之物嘛,铁甲是穿,裲裆不也是穿?”

  好有道理的样子,李恪居然有些无言以对!

  他挠了挠头:“腾君,你那些故旧里,不会恰好就有左戍关荃吧?”

  “有荃君啊。”

  “感很好?”

  “二十余年的交,相交莫逆。”

  “既如此……我予你一事。”李恪指着远方那关说,“你今夜去,令他开城献降。有此一功,从贼之事大雍就不与他计较了。”

  辛腾开始冒汗,发着抖,冒着汗,汗如浆雨。

  李恪越发不明白:“腾君不是说你二人相交莫逆么,去说一说而己,说得我予你首功,说不得我也不怪罪,你怕什么?”

  辛腾抹一把汗,哭丧着脸:“尊上明鉴,卑下说降可也,但若是今夜就去,怕是见不到荃君,还会被他斩了首级,夜送咸阳。”

  “今夜不能去,甚时候能去?”

  “呃……尊上最好先叫他知道,他有命之忧。待到那时,他才会枉顾在咸阳的一家老小,那个……弃暗投明。”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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