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一行人沿着山路而行,这芒砀山地势平缓,不似华山那般险峻,约莫不到半个时辰,众人便到了无相宫门口。
这无相宫的宫门,不似药王谷一般,也不同于武当山,倒像是一座城堡。俨然是一座硕大磅礴的宫殿,两扇八丈余高的宫门紧紧闭着。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萦绕空中,却不见其人。
元景正欲上前,却被汪直一手拦住了,汪直大声喊道:“西厂汪直,特来拜会上官宫主。”
汪直喊完,却不见有人答话,片刻之后,无相宫宫门缓缓打开,走出一名老者,身后跟着两名白衣童子。
那老者满脸堆笑地走上前来,说道:“在下无相宫的总管,蔺谋。不知汪督主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担待。”
汪直笑着回道:“是在下唐突拜见,蔺总管何错之有。”
蔺谋呵呵一笑,欠了欠身子礼让道:“汪督主里面请吧。”
汪直微微一笑,径直往里走去,余众紧随其后。
进入无相宫后,汪直不由得惊叹,这无相宫从外面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可是里面却像是与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一般!空间广袤,小桥流水,别有一番水月洞天的味道,也不知道如此惊为天人的杰作,是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
蔺谋引着汪直一路前行,来到一座殿中殿前,汪直抬头一看,上面的蓝底牌匾上刻着三个白色大字:无相殿。
此时从无相殿内走出一名身着白色袍衫的中年男子,气质儒雅,面容和蔼,一脸笑容的抱拳施礼道:“汪督主。”
虽然上官群隐退十年,无相宫不参与江湖事务,但是江湖上发生的事情还是有来路的,六扇门覆灭,西厂成立,汪直任督主一事他早已知道。
“上官宫主。”汪直两眼欣喜的说道:“江湖上传说上官宫主武艺超群,风采出众,今日总算得见上官宫主的真面目了。”
上官群呵呵一笑,说道:“都是江湖上的朋友照顾而已。”
上官群招呼汪直落座后,上来两名丫鬟奉了一杯茶。汪直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赞叹道:“好茶!”
站在上官群身边的蔺谋,笑了笑说道:“这茶名叫断思引,是我无相宫独有的,您喝的这茶可是我们宫主亲自种植炒熟的,一般只用来招待贵客。”
汪直一听,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急忙说道:“原来如此。只知上官宫主武功极高,没想到炒茶的手艺也如此了得。”
寒暄几句之后上官群开口问道:“不知汪督主千里迢迢从京城而来,不会是专程来找我的吧?”
汪直轻轻笑了笑,将手中的茶放下,正色道:“本督来找上官宫主的确有事,只是这事关重大,能否单独聊聊?”
此时无相殿中没有外人,不过既然汪直如此说了,上官群也不好推辞,便与汪直二人移步内堂。
“汪督主有什么事就尽管说吧。”上官群开口说道。
“那本督便不啰嗦了,对于两个月后,百晓山庄要举办的武林大会,不知上官宫主有什么打算?”汪直问道。
上官群笑了笑,摇头说道:“百晓山庄的武林大会,十年一召开,不过这次我倒是不想参与了。”
汪直一听,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他是先查过上官群,一心痴迷武道的上官群,对于武林排名,角逐强者可是大有兴致,他也曾多次跟武当的阅微道长,少林的空闻大师提过,十年前差了阅微道长半招,止步第七,对他来说是个遗憾。
汪直却不死心,继续问道:“上官宫主不是一心追逐武功巅峰,逐鹿武林吗?”
上官群说道:“汪督主此话差矣,上官是一心探索武道,追求武功巅峰,但却不曾想过逐鹿武林。”
上官群想了想,继续说道:“汪督主既然能找上我,肯定对于我之前的事多有了解,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上官自认心性有所成长,虽然仍痴迷武道,但却是被博大精深的武术奥妙所吸引,不再是被恨意所驱使。”
“那上官宫主可曾为无相宫想过?当初提起无相宫在江湖上可是人人闻风丧胆,如今上官宫主真要看着他没落下去吗?”汪直见一招不行,便把无相宫搬了出来。
“那时侯上官年少气盛,性情不稳,做事全凭心意,把无相宫置于风口浪尖,却全然不顾。近几年闲时种种花草,偶尔与阅微道长,空闻大师这些武林前辈们切磋一下,日子倒也过的惬意。至于武林高手排行榜的事,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顽固便不去掺合了。”上官群笑了笑说道。
汪直见状,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今日本督前来无相宫,是想让上官宫主帮忙举办一场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上官群皱着眉头问道。
“正是。自从六扇门被东厂覆灭以后,阴山派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因此本督想召开一次武林大会,看看如何重整武林。”汪直说道。
“那汪督主可找错人了,您应该找阅微道长,空闻大师那样的武林前辈去主持啊。”上官群笑了笑说道。
“上官宫主也知道,谁召开武林大会,这武林盟主的位子几乎就是谁的,本督不想让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小人坐上盟主大位。”汪直故作为难说道。
听汪直这么说,上官群皱了皱眉头,他问道:“汪督主为何要这么说呢?这两位前辈在武林上可是有口皆碑啊。”
“十三年前,上官老宫主为什么突然要与慧剑门联姻,这个您不知道?”汪直直勾勾的看着上官群问道。
果然,人人都有软肋。
汪直一提到十三年前,上官群明显不一样了,情绪有些波动道:“为何?”
“当年上官宫主怒发冲冠为红颜,将慧剑门屠戮殆尽,您的红颜性情也刚烈,宁愿死也不背弃您,可是您真的以为当年两派联姻是上官老宫主的意思吗?”汪直说道。
“还请汪督主把话说清楚。”上官群两眼紧盯着汪直,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有些微微发抖。
“两派联姻之事,乃是武当阅微道长一手策划的。”汪直心中一笑,然后缓缓说道。
“此事说不通吧。阅微道长为何要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上官群问道。
“当年慧剑门门派虽小,但武功却极其绝妙,可惜不知为何,历代门人资质都不高。他们有一本武功秘籍,名为《撼天决》,《撼天决》中的剑法极其高深,共有七层,练至第二层便足了叱咤整个武林!那时阅微道长盯上了这本秘籍,允诺慧剑门掌门与其结为盟友,护其左右。”汪直缓缓说道。
“那与联姻之事又有什么关系?”上官群问道。
“一本好的武功秘籍,在一堆废人手里是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的,慧剑门掌门也知道。所以他答应了阅微道长的要求,但是还提出了一个要求。”汪直说道。
“什么要求?”
“为他那心智不全的儿子做媒,找一个大家闺秀,繁衍后代,所以阅微道长找到了无相宫。”汪直缓缓说道。
此时上官群有些压制不住了,他浑身瑟瑟发抖,眼中一股怒气仿佛要喷涌而出,他克制着问道:“为何要找我无相宫!”
“慧剑门掌门提的要求,第一要是大家闺秀,第二要在武林各大门派中选择。正常情况下,谁会愿意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一个傻子,不巧的是上官老宫主的女儿是养女。”汪直回答说道。
“所以我父亲就答应了?”上官群不相信上官老宫主会乖乖就范。
“那自然不会,是武当阅微道长以武力相威胁。那时候无相宫比不上武当派,上官老宫主为了无相宫,迫不得已只得答应。”汪直说道。
上官群许久都未开口,汪直也不说话,就在旁边静静的呆着,突然他狂笑不止,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簌簌而出。
恨意冲天!上官群自叹可笑又可悲,竟这么过了十数年之久。原本早已快放下的恨意,蓦然间翻涌而起!
那股埋于心底的执念又被引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