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边的那条水沟没有?”
庄严指着东面,手指指向的位置,有一条横贯整个山坳的水草沟。
为什么说是水草沟?
因为那条沟庄严之前进行记忆训练的时候留意过。
沟不深,大约有半米宽,三十多厘米深,两侧杂草丛生,庄严还跑去看过,里面是不到二十厘米的水,也不知道是从周围哪个山坡上留下来的,这条沟看起来也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人工挖掘。
估计是当年搞大寨之类的运动时候开挖用来灌溉周围的天地,之后因为运动搞不下去了,所以留下了山坳里的破房子和周围已经荒废的天地。
山坳的位置太偏僻,进来要翻山越岭,加上这年头,偏远地区的年轻人早都出去打工,山里有两样东西多,一是荒地多,二是老人多。
这条水沟是南北向,两端直通山林,位置处于目标点的东面,最靠近目标点的距离大约有400米左右。
如果能够钻进水沟里,慢慢爬过去,这条沟虽然窄了点浅了点,好歹三十多厘米也能遮住趴下的身形。
在部队里用来训练战术动作低姿匍匐的低桩铁丝网,高度也就30厘米,对于爬这种姿势的匍匐,庄严并不陌生,也确信自己能爬得标准,不会因为姿势不正确翘起屁股露出浑圆的八月十五让人看到。
“严肃,你看看,那条沟,我觉得可以试试。”
严肃过来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下。
然后说:“看起来不错。但是也有很大的隐患。例如这沟位置在东面,现在是下午,太阳在西面,景物异常清晰,容易被发现。还有就是你看到它有个地方是断掉的……”
“那不是断掉。”庄严说:“我之前去看过,是水沟中间有两块大青石,所以那里看起来像断掉似的,不过只有一米距离,过了一米,有恢复正常了。”
“这一米就足够了。”严肃说:“如果我是B班或者韩阎王,你觉得我会放过这个细节?肯定有人专门盯着那里看,20倍镜的放大倍数下,咱们比秃子脑门上的虱子还要明显。”
庄严摸着下巴,细细考量着严肃这句话。
“一米而已……”
庄严觉得相比起水沟良好的隐藏属性来说,一米的可能暴露距离相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也许我们可以赌一把。”
严肃摇头,说:“我感觉完犊子的机会很大。”
庄严说:“你看看这周围,还有比那条水沟更好的地方吗?”
严肃笑着摇头:“没有。”
庄严说:“那就对了!矮子里面挑高子,我觉得一米距离咱们可以小心点,或者在身上多插点类似于水沟旁边的那些草,到了那里,一个负责小心观察,一个爬过去,然后过去的那个观察,后面的跟上,我就不信了,B班那些家伙都盯了一整天了,我们累,他们也累,一米距离,只要他们朝这边看的人眨眨眼,咱们就能过去。”
严肃对于庄严的冒险精神虽然不大赞同,只是想来想去,似乎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行。咱们试试……”
俩人拿起枪,又开始贼一样在树林里猫着腰前进,一直朝水沟接壤山林的位置走去。
要爬进水沟里,必须找个好地方,别人没进水沟就先被别人发现,那样前功尽弃浪费心机。
刚走了一段路,突然又听见山坳里传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4号定点区域,水沟由南至北延伸约00米处,那是谁的小组?出来吧!”
是韩阎王的声音。
我艹!
庄严马上蹲下。
由南至北00米处?
那不就是两块青石导致水沟断开的地方吗?
狗日的,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俩人蹲在杂木丛里,庄严朝严肃苦笑:“不知道哪个小组,打草惊蛇了。”
俩人赶紧找个易于观察的位置,趴在树后开始观察。
果然,水沟里爬上来两个湿淋淋的兵,前面的主射手还拿着5狙击枪。
“可惜了,可惜了……”庄严一边看,一边摇头。
自己本来发现这个好地方,结果自己的队友也想到了,不但想到了,还先干了。
可是干砸了。
这等同自己的那个大胆的想法已经被无情地粉碎,没用了。
“是杨鹏和许汉源。”严肃双眼贴在目镜上,低声道:“又没了一组。”
“还剩下三个组了。”庄严自言自语道:“你和我,苏卉开和徐兴国,还有沈元宝和康文凯……”
严肃放下望远镜,侧躺在地上叹了口气。
“我说,到目前为止,咱们竟然没有一组能够把扳机扣下的,够窝囊啊。”
庄严笑道:“那么容易的任务就不是他韩阎王的作风,我告诉你,他对这个分队是倾注了全部心血的,不然你想想他敢在张大队和三营长面前夸下海口?说半年之后,自己的分队绝对不输给‘红箭’大队里任何一个连营选出来的分队?在特大里吹牛逼,是需要实力的。”
想到前面杨鹏和许汉源为自己挡了灾,也算是自己的小组走运了。
看来严肃说得没错。
重点位置,自己能想到,人家B班也能想到,谁会蠢到不放个人专门盯着那里看?
只是打破了这条思路,那还有什么办法接近目标开枪?
一丝心浮气躁涌上心头。
庄严赶紧深呼吸了一次,力求让自己平静下来。
现在,最怕就是急躁。
狙击就是这样,即便有车朝你所在的位置碾来,你也不能惊慌失措跳起来就跑,必须尽量用更不显眼的动作规避,一切以不暴露自己为前提。
有人开玩笑说,狙击手本来就不是正常人能干的活儿。
这话其实言下之意很明显,别人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一个冷静到可以潜伏几天几夜,原地拉撒又原地吃,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一样的人,绝对不是正常意义上的普通人类。
那都是另类的变态。
看看表,时间又过去了二十分钟。
只剩下一个小时了。
天气还是没有如预想中那样飘来乌云,也没有下雨。
一切似乎和庄严的预测反其道而行之,朝着不利于自己小组的方向一泻千里。
“庄严,现在怎么办?”严肃问。
庄严多多少少有些泄气。
这任务简直太折磨人了,没这么折磨人的……
一大片都是平坦的草地,怎么躲?怎么接近?
可是回头想想,如果太简单,还有必要训练?
猎人分队都是挑过的兵,这种兵对一般性的狙击任务根本就没有什么压力,也难不倒他们。
如果目标周围丛林葱郁,林木参天,到处都是优良得不要不要的狙击阵地选择点,那和在训练场上随便找个点,然后在多少多少米外放个靶子瞄准开一枪没什么分别。
难,才能体现被考验者的牛逼。
这么反向思维一下,庄严平静了不少。
他那种倔脾气又涌上来了。
兴许韩阎王是觉得没人能完成这次任务,但自己偏偏就是要让他惊掉一次下巴。
“严肃,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啊?又有新想法?”
“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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