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啊，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吗？”丹钰拿过了丹杉手中的匕首，轻抚着上面的鲜血。
寒夜中，红色的血也染上了一层黑。
就如同这无边的夜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迎来黎明。
丹杉任由他拿走匕首，即便会迎来丹钰的致命一击，他也不想躲。
他的心，好乱。
头脑，更乱。
什么叫，现在的苏西玥，已经不是原本的恶魔了？
他忽然想起，那一日他怒气冲冲地赶回家时，她看着他的目光，一片陌生。
他当时只以为，她是又在盘算什么折磨人的手段了。
却原来，她并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的不认识他？！
所以，想要卖掉他们五兄弟的人，不是她？而是原先的那个恶魔？
所以，杀死娘的人，也不是她？也是原先的那个恶魔？
所以，她对他们，从来都没有过一丝恶意？反而还不住收拾着那个恶魔留下的烂摊子，尽力保全了他们的清白和幸福？
可他呢……
他都做了什么？
他接二连三伤了她。
甚至，杀了她。
他又想起那一日在皇子府里，她对他说——若你真的恨我，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究竟是失望到了何种境地的人，才能够坦然面对生死，才能够毫无保留地将胸膛亮出来……
他又想到，她刚刚从山崖上下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分明是惊喜的。
天啊，他究竟做了什么……
眼泪无声掉落，丹杉头一次知道，原来有一种痛，痛到了极致，连眼泪掉落出来，都没有知觉。
可是很快，他便知道，自己痛的太早了。
因为他听见丹钰说。
“四哥，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不只是我，二哥，三哥，我们都恨不能变成你！因为，你的身体里，有她的血啊……你们，是真正的血脉相溶啊……”
丹杉无意识地抬头，惨白的脸上一片麻木：“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丹钰反问：“你难道不知？”
须臾，看着丹杉呆愣愣的神色，他悲怆地笑了：“妻主，你为何这么傻？你明明能够用救命之恩挟持他一辈子，却偏偏傻到了放弃了告诉他真相！”
“若是让他知道……若是让他知道……”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只剩下无声的哽咽。
丹墨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
丹杉麻木的心中，升起了不安的预感。
他扭头看向了丹翊，半是茫然，半是抗拒的问道：“大哥，老五他，是什么意思？”
丹翊深深叹了口气，不忍地别开了脸：“当日你从山上重伤归来，失血严重，妻主说，必须要找与你血型相同之人为你输血，才有一半的可能性将你救活。”
“输血……”丹杉呆呆重复着这两个字。
这事儿他记得。
“可是，与我血型相同之人，难道不是你们吗？”
丹翊摇了摇头：“虽然我们是兄弟，但我们并非出自同一个父亲，而我们很不巧的，全部继承了父亲的血型……反倒是妻主，她与你血型相同，便将体内三分之一的血液，输给了你。”
三分之一的血液！
丹杉如遭雷击，踉跄后退着，直到撞上了后面的崖壁，才停了下来。
在丹钰一锤一锤地砸在丹杉的心口，恨不能将他锤成渣的时候，一道红色的人影慢慢挪向了悬崖边，纵身一跃。
极致的红，宛若夜色之中的妖艳曼陀罗。
美，却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