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冬至，天道日短。
随着年关的日益逼近，朱翊镠的儿女们也逐渐长大成人，该为爹卖命挣钱了。
为了精心照顾儿女们，朱翊镠这些天晚上都没回珠市口，就在大棚里头吃喝拉撒睡。
好在大棚里温度还行，再在床架前生两盆无烟煤炭火，冷倒是不冷，过夜不成问题。关键，小伙子本就火力壮，又想着儿女们马上能为爹挣钱了，所以朱翊镠浑身是劲儿，这时候将他扔到冰窟窿里，估计他也抗得住。
反正有锦衣卫日夜守护，加上李太后还派有暗哨总暗中盯着，安全问题张静修一点都不担心。
……
这天傍晚，到了吃饭的点儿，朱翊镠还没回来。
估计又在肖家村过夜。
朱翊镠不回，吃饭的人少得多了。
张鲸和张乔松都去了蕲州城，朱翊镠不在，零贰零等四名锦衣卫自然也不在。
所以，吃饭时只有张静修、方岳、小亲亲、董嗣成、白李杜和秦雯雯几个人。
人少，话也就少了。
有朱翊镠在，插科打诨的，乐趣多。
平时这家伙吃饭时，总喜欢叽里咕噜不停，这道菜做得好吃，这道菜淡了一点，这道菜是本王的，谁都不许抢……好像要将从前宫里郁闷的日子全补回来。
朱翊镠不在，也没人敢在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说话，都闷着头静静地吃饭。
如今，方岳减肥十斤的目标完成，可依然不许他吃肉。习惯了就那么回事儿，不吃肉死不了。
但董嗣成增肥三十斤的目标没有完成，尽管他每天灰常努力，又是多吃又是锻炼，可奇怪，就是特么不怎么长肉。
这都快半年了，长了不到十斤。
张静修没有骂他，也没有像之前说的那么恐怖，拿带刺的钢鞭子抽他，好像忘了这一茬儿。
董嗣成每每想起时，就觉得恩师脑子进水健忘，原来也有好处的！
胖是没胖多少，但董嗣成看起来比先前精神多了。
张静修第一次见他时，面黄肌瘦的像个猴子，再看看现在，唇红齿白，堪称精壮。
也许，像董嗣成这种人，体内就没有肥胖的基因吧。
……
吃过晚饭，白李杜走了，董嗣成也去了自己画室，小亲亲、方岳和秦雯雯三个收拾碗筷。
张静修招了招手：“雯雯，你来我书房一趟。”
“哦。”秦雯雯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
进得书房。
“坐。”
“张公子！”
“最近身子还好吧？”
“好！”秦雯雯莞尔一笑，打趣道，“跟着张公子能不好吗？天天好吃好喝，我都怕哪天也会像兰泽姑娘一般胖了。”
嘿嘿，如今的李兰泽，算不上一个胖子吧？
张静修心里偷偷地想，嘴上却是笑问：“前些天，太后娘娘将你召进宫里，不知聊了些啥？”
秦雯雯道：“没聊啥，就问了一些关于潞王的情况。”
稍顿了顿，张静修认真地样：“叫雯雯来，没别的事儿，就想问你一句：你想过离开潞王吗？然后过自己想过的自由自在的生活。雯雯不用担心，娘娘那边，我自会帮你打理一切。”
秦雯雯愣了一愣，显得有些着急：“张公子什么意思？莫不是我哪儿做得不好，让你和娘娘不满意，所以要赶我走？”
“不是，不是。”张静修连忙解释，“当初，太后娘娘将你安置在潞王身边，是怕潞王性子顽劣，若派个小宫女来，潞王肯定不当回事；可如今潞王性子变了，不再那么不通人情，按理说雯雯的任务就算完成，可以选择离开。”
“这……”显然，对秦雯雯来说太突然，她都不知如何回答。
张静修诚挚地道：“我也是为雯雯好啊，毕竟你是姑娘家，年纪不小了，现在离开潞王，还能择个好人家嫁了。这件事你放心，即便雯雯不在我们身边，谁敢欺负你，我和潞王都不会放过他。”
“多谢张公子一番美意！”秦雯雯感激涕零地道，可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态度十分坚决，“但我已答应娘娘，要照顾到潞王成婚的那天。潞王已经长大成人，也懂事多了，相信这一天等不了太久，很快就会到来的。”
“可雯雯就不为你自己的将来打算吗？”
“能为娘娘效力，伺候服侍潞王，多少人求之不得，也算是我的荣幸吧！既然娘娘选择了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到底，除非娘娘或潞王不要我。”
见秦雯雯如此决绝，张静修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旁人又何必干涉？也无权干涉呀。
所以，张静修笑了笑：“好吧！只要雯雯决定好，过得开心，相公我也为你感到高兴的。”
秦雯雯有点不好意思：“张公子又来取笑我！”
张静修却不以为意：“虽然我们只是口头夫妻，可在这院子里也是人人皆知啊！相公当然得保护媳妇儿，希望媳妇儿过得开心。倘若哪天媳妇儿想离开潞王，随时对相公说，相公绝对会义无反顾地帮你实现愿望。”
“多谢张公……”
“叫一声相公听听撒。”张静修嬉皮笑脸的。
“多谢……相公！”秦雯雯倒也不是很介意这种“称呼”，想着张静修还是个孩子呢，因此弱弱地叫了一声。
趁此机会，张静修却是有心，听似漫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潞王平时没有欺负你吧？”
“没，没有。”
“没有就好啊！但还是那句话，他若敢欺负你，我拿圣鞭抽他，一定会为你撑腰、出气。”
“谢谢！你真好！”
张静修又调笑道：“相公不对媳妇儿好，天理难容！”
难得两个人坐在一起交心聊天儿，秦雯雯开心，也笑道：“发现你很会哄女孩子开心哦，不失幽默风趣，又会挣钱，将来不知哪位姑娘有福气，真的做了你媳妇儿。”
张静修身子一歪，险些跌倒似的：“哎呀！被媳妇儿这样夸赞，相公身子骨软绵绵的，要醉了，醉了！”
秦雯雯不禁摇头莞尔。
……
看得出来，秦雯雯确实没想着离开，既然心甘情愿留在潞王身边，那就不管了。
至于朱翊镠到底有没有“欺负”她，张静修也只是依靠第六感觉猜测。
但有一点，只要秦雯雯自己没意见不喊冤，旁人还能如何？
又不是她真老公。
况且，这世间哪是只有一心一意才叫标配？一心七八意，只要当事人都心甘情愿，就不可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开心就好，无需从众，自得其乐更重要。
……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不假。
晚上，张静修便做了个美梦。
梦见自己左手抱着漂亮的永宁公主，右手抱着婀娜苗条减肥成功的李兰泽，腿上坐着端庄妩媚的秦雯雯，小亲亲在后边捏着背，小玮在前头捶着腿……
好一幅旖旎的风光！
张静修嘴里流着哈喇子，脸上挂着幸福美满的笑意，偶尔还来一句梦中呓语。
“舒服！”
“真是舒服！”
“老婆，我爱死你们了！”
他恨不得就这样一辈子沉浸在美梦里，永远都不要醒来。
“老张，老张……”
叫“老张”的有且只有一个家伙，声音由远及近而来。张静修混迹在女儿国中正开怀快活，忽然被这种阴森森的男音搅乱，实在是一件让人有“草泥马”的冲动。
张静修似乎看见朱翊镠正青面獠牙地朝自己奔来，一边奔跑一边发出那瘆人的可恶至极的笑声。
“老张，老张……醒醒，快醒醒……”
张静修要疯了，被人生生唤醒，几个大美女一窝蜂地消失不见了！
黑暗中有一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老张，老张……”
张静修既惊讶，又气愤，恨不得将朱翊镠这混蛋生吞活剥，他猛地睁开双眼，登时吓得冷汗一冒，只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蹲在他的床前：“老张，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