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修望着董嗣成呈上来的画,摇头直叹,心里拔凉拔凉的,这门亲事不能定啊!
李兰泽真不是本少爷的菜。
简直太胖了!
一百六十斤怕是说少了吧?怎么看上去像是有两百来斤……以本少爷的体格,如何招架得住?
“小成啊,你确定这就是李家的兰泽小姐?”
“恩师,绝对没错。”
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董嗣成也没喊“小少爷”,他十分肯定地回道:“李家小姐出门时,身边还带着一个贴身丫头,为了看清她的容颜,弟子借问路之名,特意跑到她跟前去,仔细打量了一番,就是李家小姐。”
“那你作画的水平呢?”其实张静修自己也觉得,这两个问题根本就不用问。
像朱翊镠说的那样,让董嗣成去特意观察,然后作一幅画出来都没有这个必要。
锦衣卫零贰零肯定不会认错人,更不敢胡说八道。
李兰泽就是一个大胖妞儿,这一点随她爹。
董嗣成一脸的认真,他本就是一个认真严谨的人:“恩师,弟子觉得这幅画就是李家兰泽小姐,虽然不敢说栩栩如生入木三分,但恩师说的形神兼备,弟子肯定是做到了。”
“哎!”张静修深深叹口气。
父亲也是的,给儿子择亲,难道就只关心姑娘的品性,压根儿不问容颜吗?虽然这不是一个“小鲜肉”只看颜值的时代,可总得看得过去吧?否则下一代成了歪瓜裂枣咋整?
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吧。
本少爷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儿。
张静修心下已决定,一抬手道:“去,小成,把方岳叫进来。”
董嗣成扭头去了,本想磨磨蹭蹭一会儿,五两银子啊……恩师不会又忘了吧?不是说好了,画完画就给的吗?
瞧这架势,是不是又没戏了?哎,恩师这毛病……也不知是真的脑子进水了,还是故意的?
……
方岳一进来。
张静修便气咻咻地吩咐道:“小岳岳,你马上去老家伙那边,告诉他择亲一事不劳他费心。”
“为啥?”方岳早知道老爷要为小少爷择亲,而且还知道选定的目标就是工部尚书李幼滋的女儿。
门当户对,多好的一门亲事!
可怎么?瞧小少爷的神情,好像很不乐意啊!
“老家伙年纪大了,眼神儿有问题。”张静修指着董嗣成画的那幅画,“本少爷问你,你摸着良心作答,否则打断你的狗腿,画上这位姑娘,你瞧得上眼吗?”
方岳仔细端详了一番,咂摸着嘴,嫌弃地道:“小少爷,好像很胖诶。”
张静修一字一顿呵斥:“只问你看不看得上眼?”
方岳摇头,心想莫非画上的姑娘就是李尚书的女儿?那也忒胖了点儿吧?难怪小少爷不高兴。
“去去去,”张静修不耐烦,“把这幅画也一并送给老家伙吧,让他看看,当初是怎么想的。本少爷脑子磕过进水了,难道他的脑子也进水了吗?”
“哦哦,小少爷,老爷若问起,该如何回答?”
“就说李家小姐不是本少爷的菜,让她赶紧再找别的人家,别耽误她,其它就不用多说什么了。老家伙自己揽的事儿,让他自己解决,本少爷可不管。”
方岳卷起画去了。这次真是老爷的问题,不能怪小少爷啊……别说小少爷看不上人家,就是我方岳也看不上!
他甚至还龌龊地想着,女的太胖,不说别的,单就床笫之事,那还能男下女上吗?是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不能定,这门亲生不能定!
小少爷这次的决定没毛病。
……
张居正拿到李兰泽的画像后,看了半天,也是感慨不已,之前没听谁说三壶兄的女儿是个大胖子啊!
这可如何是好?
李幼滋是自己铁哥们儿,政治上又总是向着自己。
况且这事又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现在儿子看不上他家闺女,那怎么向他交代嘛?
张居正愁眉不展。
本来已经站起身来,想再去儿子那里交涉一番,要不先别急着拒绝人家。李兰泽只不过是胖嘛,又不是病。
人可以胖起来,自然就可以瘦下来,可不可以先让李兰泽试着减减肥,然后再做决定。
一来,不至于一下子说死,让李幼滋容易接受一些;二来,兴许李兰泽愿意减肥,最后也能成功呢。
这样,亲事是不是还可以再定?
毕竟,李兰泽面相还是不差的嘛,红光满面,健健康康的。
但一想到上次张静修的提醒,别动不动就往他那边跑,搞得外界还以为父子俩关系挺好似的。
张居正又坐了下来。
可这事儿得尽快解决啊,三壶兄肯定还在等着信儿呢,成与不成都得给人家一个答复吧!
该怎么说?
儿子脸皮厚,可以借用“秦雯雯”欺骗他祖母,我张居正总不能也用这么幼稚荒唐的方法欺骗三壶兄吧?
……
这本还是秋天,离入冬尚有一段时日,天气竟是忽然间转凉了,只不过是一夜秋风的事。
北京的天儿就这样,春秋季节好像都十分短暂,甚至来不及感受,往往刮一阵风就将它们送走了。
一大早上,张静修见小亲亲穿着棉袄进来。
小亲亲呵着热气,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微微端着身子,对张静修轻声道:“小少爷,也不知怎地,今儿个天气忽然变冷了,你还需要再睡会儿吗?”
“不啦,一会儿还得去肖家村那边,看看路修得怎么样了。”张静修几天前决定先修一条小路进村。
这个任务自然是说服朱翊镠去做,他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过需要人手尽管找他吗?反正他有办法调动厂卫。
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请别人还得花钱不是?
小亲亲道:“哦,那奴婢伺候小少爷更衣。”
“真冷啊,这才是中秋时节,竟像是下雪天似的。”方岳也穿了棉袄,本来他个儿头就不高,所以显得浑身臃肿,给张静修行礼,都感觉十分吃力。
张静修在小亲亲的伺候下起床了。
见小亲亲穿得严严实实,他倒是放心下来,感觉踏实许多,下意识的手自然而然地在小亲亲的翘臀上划过,隔着棉袄,自然什么都摸不到,意思尽到就行。
小亲亲也早已习惯,现在连最本能的闪躲都没有。
每次张静修做类似这种猥琐的动作时,方岳都在旁边偷偷地、贼兮兮地笑着,一副既羡慕、又佩服、又很想上手的样儿。
忽然,听到一道公鸭嗓声:“老张,起床没有?修路去了。”
张静修、方岳、小亲亲三个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神里只能看到疑窦与讶然,这是谁在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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