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大走到李承鹏面前时,那一双眼睛不知有多无助,无助中又带着急切。急切想知道为什么。
然而,李承鹏回应他的目光依然十分冷漠,这让石大大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一样。可今天到底做了什么呢?自头儿出现的那一刻起,头脑都便一直处于极度懵逼的状态中啊!到现在还是懵的呢……
……
朱翊镠和张鲸一人端起一碗牛肉粉。
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其实对于长期住在宫里的人,偶尔出来吃一顿像蕲州牛肉粉之类的特色小吃,真是一件美妙的事。
不过像这种小吃,普通人家可吃不起。
因为牛在这个时代是要耕耘劳作的,属于稀缺的劳动力,一律禁止屠杀,要杀必须有政府开具的屠杀令才行。
所以,一碗牛肉粉要卖到二十文钱。
普通人家哪吃得起?
“真香啊!”
“真香!啧啧……”
朱翊镠吃完啧啧直叹,连同汤水都喝了个一干二净。饿只是一方面,确实好吃。
张鲸更不用说了。
吃到最后,他双手抱着碗,仰着头,一滴汤都不舍得浪费,还伸出舌头直舔碗底,舔干净后意犹未尽地迸出来这么一句话:“如此美妙的小吃,为何京城里就没有呢?”
张静修很想告诉他,北方人只是能吃,但都不会吃。
朱翊镠一放下碗,跪在地上的锦衣卫心跳便开始加快,不约而同地想着,难道还真让这家伙打脸吗?
可瞧着指挥使大人的神情以及对侍郎大人儿子的姿态,打脸似乎已成定局。这个时候,他们只希望有人跳出来反抗,然后众志成城地一致附和,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然而,谁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第一个跳出来反抗呢?当然,不是害怕两个少年,而是害怕指挥使。
朱翊镠冲董嗣成招了招手:“小成,把鞭子拿过来。”
董嗣成先是看了张静修一眼,见恩师默不作声,好像并没有反对,于是走过去将麻鞭递过去。
朱翊镠端详着石大大,举起鞭子,喝道:“你,也跪下!”
石大大神色一紧,站着无动于衷。
朱翊镠提着鞭子,走到石大大身边:“呦呵,还挺硬气哈!”
然后冲张静修道:“老张,他不跪咋办?”
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喃喃自语:“哦,我不能什么都问你,以后得学会自己拿主意。”
低头想了会儿,朱翊镠好像想明白似的,将鞭子指向李承鹏,以命令的口吻道:“你,让他跪下。”
李承鹏听了,像刚才董嗣成一样,也是先看了张静修一眼,见张静修沉默不语,然后一咬牙,冲石大大喝道:“跪下!”
石大大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刚才的凌辱难道还不够吗?被踢了一脚,还被扇了一耳光,现在又要跪下?
凭什么啊?石大大实在忍无可忍,硬着头皮道:“头儿,下官想知道为什么。”
他不笨,懂得如何借助外力,所以接着又补充道:“我相信,跪着的人也都想知道为什么,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受人凌辱。你们说,是不是?”
“是!”
跪着的锦衣卫生怕回答慢了,声音出奇地一致。终于有人敢站出来说话了,而且说话的是百户长,这样更好。
李承鹏望着张静修,冷冰冰地问石大大:“你可知坐着的这位少年郎是谁吗?”
“他说父亲是一位侍郎大人。”
张静修立马儿接过话头,笑道:“石大人,真不好意思哈,先头介绍的时候好像忘了说明,我父亲任礼部左侍郎时兼掌翰林院事,很快他又以裕王旧臣的身份,擢为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参赞机务。父亲确实担任过两任侍郎,这没骗你,不过时间都很短暂,而且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
张静修说这番话时,尤其强调侍郎后面的两个“兼”字。
对,后面兼任的职务,更牛逼更为威慑力。
因为准确地说,父亲担任两任侍郎都不过是兼任职务的过渡,时间极其短暂。
石大大脸色铁青,浑身开始哆嗦战栗起来,嘴巴蠕动着分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李承鹏道:“你现在知道他是谁了?”
“是,是,是当今首辅大,大人家的公子……”石大大磕磕巴巴说话都不利索了。
“现在你还想问为什么吗?”
“不,不,不……”石大大面色惨白,当机立断,“噗通”一声跪下。已经不是为什么的问题了。
虽然他这个百户长外派驻守蕲州城,可也知道当今首辅张居正堪称神一般的存在。
他不仅是当今圣上的老师,而且总揽朝纲把持朝局,都说他是摄政王,权力甚至比圣上都大。因为圣上决定的事必须要经过他手,而他决定的事圣上只能同意。
虽然锦衣卫名义上是为皇帝服务的特殊机构,说是说只对皇帝一个人负责,不受其他衙门和任何人的管制与监督,但首辅张居正想拿下谁,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难怪头儿都毕恭毕敬,今天的表现如此反常,原来事出有因啊!
石大大一下子明白过来。
只是,这个拿着鞭子耀武扬威的小家伙又是谁?不是说他脑子进水了吗?不是说两人“不大认识”吗?
这会儿怎么看起来甚是亲密?
难道首辅家的公子是个大忽悠不成?
但石大大也清楚,追究这些已经不重要,也没有意义,只需知道眼前这个少年郎是首辅家的公子就足够了。
因为得罪不起。
自己一个小小的六品百户长算个屁啊?
指挥使大人还不是一样吓得卑躬屈膝?即便是荆王本尊来,照样得客客气气的。不久前,首辅回籍葬父,荆王不是亲自赶到荆州城江陵县去迎接吗?
想到这儿,石大大垂下了头,只能认栽怪自己倒霉。
见局势明显朝着自己,朱翊镠开心地笑了。
他像是一只得意的小狮子抓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旁边还有母狮守着,所以不担心,也不着急吃掉,就想先玩耍一阵子再说,笑着问石大大:“谁是孙子?”
石大大像咬到一只臭甲虫。
“问你话呢,谁是孙子?不是要抽我吗?看谁抽谁。”朱翊镠边说边扬起鞭子,“呼”地一声,朝着石大大后背下去了。
跪着的锦衣卫皆是浑身一颤。
……
第一次打着标题跪求……
没办法。明天不出意外,依然五更。
若有事,最低三更,无论如何,自己态度端正。
所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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