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中,李煜一边烤着野兔,一边向上面撒着食盐,不到片刻,大帐中就传来一股诱人的香气,坐在一边的窦红线也感觉到自己腹中的饥饿。
李煜并没有选择在城池中过夜,而是在野外,命令御林军扎下了大营。自然有士兵出去打猎,附近城池的官员送来美酒美食。
“陛下吞兵汝州,莫非也是在窥视洛阳?”窦红线银牙轻咬,忍不住诱人的香气询问道。
“不,朕不是窥视洛阳,朕是窥视天下。”李煜转动着眼前的野兔,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说道:“一个洛阳并不算什么,夺取天下才是朕最终的目标。”
窦红线睁大着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她早就做好了李煜虚伪的准备了,在她看来,李煜肯定会说上一番大道理,什么为国为民,为了天下的百姓之类的,没想到,李煜张口就说出了自己的野心,是为了天下。
“怎么,你感到很惊讶?”李煜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穿着一身的红衣,和李秀宁差不多,但和李秀宁截然不同,李秀宁刚毅中带着果断,笑容里面充斥着心机,但窦红线是一个纯粹的人,冰冷的面容下面多了几分无助。他轻笑道:“你虽然是窦氏之后,但既然嫁给了朕,那就是朕的女人,朕又岂会欺瞒朕的女人呢?更何况,你也是聪明的人,这些事情没有必要隐瞒你。”
窦红线默然不语,冰冷的深处隐隐有一丝感动,她感觉到眼前的男人和其他的人是不一样的,哪怕他是一个皇帝。
“陛下以后也是要进攻大晋的了?”窦红线终于询问到了重点。
“爱妃认为大晋能够抵挡的住大唐的进攻吗?”李煜摇摇头,说道:“都说如今天下三分,数十年未必能够结束战斗,可实际上,朕相信,十年之内就会解决战斗,第一个被消灭的就是大晋,大晋看上去兵强马壮,但实际上,却是如同空中楼阁,根本就没有任何根基。三国之中,大唐根基在关中世家,而大夏根基在民,在众多世家之中,利益纠葛,偏偏彼此都不能离开谁,唯独大晋,虽然境内有关东世家,但这些世家并不支持岳父大人。所以说,根基最弱。”
窦红线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她被李煜的分析惊呆了。虽然有些不悦,可是不得不承认,李煜分析的有道理,让窦红线无言以对。
“放心,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该帮的,朕还是会帮的。”李煜宽慰道:“你看看萧铣现在不是过的好的很吗?”
“谢陛下。”窦红线听了脸上的线条顿时柔和了许多,这个丈夫很不错,就算是和亲,对自己也很友善,一时间窦红线的心情好了许多。
“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呢!”李煜看着神情有些疲惫的窦红线安慰道:“广成泽有温泉,明日可以去试试看。”
“臣妾遵旨。”窦红线粉脸一红,缓缓退了下去。
“该死的李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战马上,李元吉面色阴沉,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一战之后,自己的五百亲兵损失惨重,大将谢叔方被擒,只有护军宇文宝领着数十人护卫左右,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你率领五百人,深入敌境,一举一动都是在敌人的监视之中,如何能瞒得过李煜。”猛然之间,前面火光笼罩,耳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却见李世民领着一队骑兵正站在不远处。
“李世民。”李元吉面色一变,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里碰见了李世民,顿时恼羞成怒,说道:“你是来监视我的。”
“监视你?真是笑话,你自己吃了败仗也就算了,我是担心你被李煜俘虏了,所以带人里接应你的。”李世民冷笑道:“大夏凤卫遍布天下,你率领五百人进入汝州,这些凤卫如何不知道,恐怕你前脚到了,后脚李煜就杀来了。”
李元吉听了面色涨的通红,仔细想想,还真是如此,自己才厮杀没多长时间,就遭遇了李煜,只是李元吉是谁,就算是明知道自己错了,自己也不会说出来,反而冷笑道:“李煜和窦建德联姻,分明就是冲着我们来的,现在我们就应该破坏他们的联姻,秦王,你作为大军统帅,难道没有看出这一点吗?我们就应该派出一部分兵力,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若你能多派一些兵马给本王,这个时候,我们恐怕已经击杀窦红线了,哪里有这种事情发生。”李元吉自己无能,反而怪起李世民来了。他反而埋怨李世民没有跟随自己一起行动。
“你信不信,本王的兵马若是出动了,前脚刚离开,后脚我们的大营就被人攻破,愚蠢的东西,你被自己的私仇所迷惑,难道你不知道大局吗?”李世民皱着眉头,面色阴沉,李元吉的所作所为在李世民看来就是不理智的。
“哼,李世民,本王可不像你,连自己的女人被人所抢,还装着不知道。现在李世民近在咫尺,身边的兵马不过万人,若是我们出兵,一天之内,就能杀到汝州,击杀李煜之后,第二天就能赶回来。”李元吉不屑的说道:“你自己胆小也就算了,还有什么资格说本王。”
“愚不可及。”李世民气的浑身发抖,若事情都是如此简单,李世民早就杀到汝州去了,哪里还有心思留在洛阳,和刘黑闼对阵于洛阳城下。
“哼,让开。”李元吉却不理会李世民,狠狠的抽了战马一下,就领着残兵败将朝大营而去,李世民也只能看着李元吉的背影离开。
“殿下,齐王实在是太过嚣张了。”长孙无忌望着李元吉的背影,说道:“这次借李煜之手,狠狠的教训对方一顿也好。”
“损失的只可能是我们大唐的兵马。”李世民摇摇头,双目中杀机隐现,他并没有将李元吉放在心上,只是老是有一个苍蝇在一边吵闹,他心中十分不满,此刻的他已经生出一丝杀机。
“是啊,现在我们的兵马不足,想要进攻洛阳,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兵力,朝廷的兵力够了吗?”长孙无忌有些担心。
“我们的兵力不足,就说明突厥那边会派出更多的兵力。损失的仍然是中原的利益。”李世民摇摇头,说道:“突厥方面可有消息?”
长孙无忌摇摇头,说道:“草原局势复杂,昨天才得到的消息,处罗可汗准备兴兵南下,夺取并州,将并州交给杨正道,裴寂他们正在斡旋此事,不知道最终的结果怎么样。”
“这件事情,我们应该相信父皇。”李世民忽然苦笑道:“若是如此,我们就不应该对付窦建德,而是应该联合窦建德,联合窦建德消灭李煜,两个弱者不应该联合在一起的吗?”
长孙无忌劝慰道:“窦建德势力最弱,就算突厥南下并州,我们也能击败窦建德,罗艺的兵马已经出动,窦建德现在是抽调苏定方的兵马去了北方,相信他自己的兵马会南下洛阳,和我们决战于洛阳。”
“李煜已经出现在汝州,若是他出兵关中,或者是插手洛阳,我们当如何?”李世民有些担心,李煜总是悬在他头顶上的利剑,这柄利剑随时会落下来,要了他的性命。
长孙无忌迟疑了一阵,才说道:“殿下,属下愿意去见见李煜,试探一下他真正的想法,小妹实际上就是在汝州。”
“观音婢。”李世民听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海之中浮现一个恬静女子的容貌来,仍然是那样的清晰,他摇摇头,说道:“辅机,李煜这个人阴险狡诈,你在他那里是得不到任何消息的。算了,你去见见他也好。”
“是。”长孙无忌心中叹了口气,李世民虽然已经和韦氏结亲,但和韦尼子也只是维持表面夫妻而已,哪里有当年和长孙无垢那样的恩爱。而这一切都怪谁呢?长孙无忌心中多了一些怨恨。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长孙无忌终于见到了李煜,他看着李煜意气风发的模样,心中就想到了李世民,往日的李世民也和李煜一样,雄姿英发,现在的李世民,身上多了一些稳重,但少了一些英气。
“辅机,你不在洛阳,为何来这里了?”李煜骑着战马,招过长孙无忌,笑道:“莫非辅机已经决定好了,准备加入我大夏?”
“陛下说笑了,外臣是来看看妹妹的。”长孙无忌苦笑道:“左右,现在的洛阳城不需要外臣,所以趁机就来汝州见见无忧了。”
李煜听了哈哈大笑,指着长孙无忌,说道:“辅机啊,辅机,你不是来见无忧的,你来刺探军机的,怎么,李世民害怕朕会进攻洛阳,或者是进攻关中?”
长孙无忌被李煜看破了行踪,心中顿时一阵苦笑,也不隐藏,只能苦笑道:“陛下所言甚是,秦王的确是担心大夏的下一步计划,陛下,您领军在汝州,距离洛阳很近,旦夕可至,故而秦王担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长孙无忌也不隐瞒,就将李世民的担心说了出来。
“你认为朕会出兵洛阳吗?”李煜听了顿时笑呵呵的望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迟疑了一阵,才摇头苦笑道:“回陛下的话,外臣也不知道。毕竟陛下用兵如神,谁也不知道陛下下一步是进攻哪里。”
长孙无忌说的很好听,说李煜用兵如神,实际上,是在说李煜阴险狡诈,谁也不知道李煜下一步想干什么,李世民这个时候担心李煜突然对自己发起进攻,也是有可能的。
“你放心,朕是不会进攻洛阳的。”李煜笑呵呵的说道:“朕说话算话,绝对不会进攻洛阳的,朕身边不过万余人,如何能从李世民手中的夺取洛阳。不光是你们大唐,就是大晋也是如此,绝对不会插手此事的,谁最后获得了胜利,就是朕的对手。”
“如此,我等就放心了。”长孙无忌顿时露出一丝喜色。虽然不知道李煜说话是不是算话,但总算让他安心了一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中原大战那是中原的事情,千万不能牵扯到草原,谁要是将突厥牵扯进来,就不要怪我大夏加入其中了。”长孙无忌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面色就变了。突厥这是一个禁忌,长孙无忌可是知道了李渊已经邀请突厥人加入中原大战中。
“陛下,突厥人狼子野心,这些年一直肆掠中原,一旦发现我们中原大战,外臣认为,他们一定会加入这场战争的。”长孙无忌苦笑道:“如此,想这种情况,可怪不得我大唐啊!”
“是吗?”李煜冷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而是笑道:“朕可是知道,李渊和突厥人的关系很好,看看北方的那些群雄,包括李渊在内,都是和突厥人勾结在一起,这一次,弄不好,突厥人会南下啊!”
长孙无忌听了心中有些心惊,他可是知道,裴寂前往草原,就是为了联合突厥人,请突厥人南下进攻窦建德,这件事情若是让李煜知道了,李煜必定会加入战争中。
“看你这表情,就知道李渊肯定已经派人前往草原了。”李煜看的分明,冷笑道:“亏他还是汉人,难道不知道引入突厥人会生灵涂炭吗?”
“陛下,这件事情,外臣也不知道,毕竟,无论是外臣也好,或者是我唐皇帝也好,都不能掌控突厥人的行动。”长孙无忌赶紧辩解道。
“算了,辅机,回去告诉李世民,他今日所做的一切,在史书上,自然会留下一笔的,日后史书会如何评价李渊父子,那也不是朕能决定的。”李煜摆摆手,说道:“至于会不会插手你们和大晋之间的战争,朕也不敢保证。”
长孙无忌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比李煜保证自己不会卷入大战更让他放心。最起码,李煜好像还没有发现大唐真正的杀手锏,等到李勣攻入邺城的时候,就算大夏想有什么行动,也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