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厂电脑要换代,旧的就都让我们自行处理了……”
电脑修理店小哥接过晁枫亭两人递来的东西,狐疑的看着两人,这借口简直是烂到家了,好在晁枫亭也不需要什么太好的借口。
“东西都是好东西,但这都是网吧的东西,磨损有点厉害……”
“所有的加在一起,我只要一千五。”
“我去,哥哥你闹呢。”
“一千三。”
“关键是……”
“一千。”
修理店小哥似乎感受到晁枫亭的眼色不善,稍稍的远离了柜台,正在此时修理店门口走进了一个中年男子,个子真的是非常矮,最多一米六,比鲍优优还矮半头,但是走起路来非常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酸不垮,这在晁枫亭看来非常难得。
“师傅,你来了。”柜台内的小哥可看见主心骨了,赶忙喊了一声。
小个子冲晁枫亭两人点头笑了笑,随后走进了柜台,这一间屋子很长,非常长,至少有六十多米,算是一个超大的维修店了,里面的墙壁两侧摆放着非常多的电脑硬件和各种高中低端的电脑,能一己之力经营这样一家店,晁枫亭从一进门便对这矮个子刮目相看了。
“两位是想出售这些硬件吗?”师傅一进柜台便向晁枫亭两人问道。
晁枫亭微笑,点头。
“好……哇哦~i7-9800,RTX2570……都是现在市面上顶级的玩意了,不过折完了磨损之后回收价是一半,再加上多少有一点点风险,我最诚意的价格是一千五,两位可以接受吗?”
师傅放下手中的硬件对两人微笑道。
“师傅……”维修小哥顿时急着给师傅打眼色,师傅直接伸手制止了他,脸色丝毫未变。
“我接受。”
“好,我给您拿现金。”
师傅二话不说转身从身后的钱柜子里找出来十五张红的,递给了晁枫亭:
“您点一下。”
“不用了,谢谢!”晁枫亭接过钱,点了点头诚心诚意的说了一句谢谢,带着鲍优优快步走出了维修店,而矮个子老板一直目送他们出了店面,脸上的笑容才逐渐褪去。
“师傅!刚才我都说到一……”
“别说了,拿到后面烧了。”
“知道了……”维修小哥一看师傅脸色,大概也有所领悟,不敢再多问,拿了个袋子把硬件都装了起来拿到了后面。
走出了维修店,晁枫亭直奔不远处马路上一个卖衣服的地摊,只花了三百就直接换了一身便装,随后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女装店,花了五百给鲍优优换了一身颜色和之前迥异的装扮,最后直奔理发店,晁枫亭剪了一个短发,但是留着稍长的刘海来遮住额头,鲍优优头发全部染黑,烫成了大波浪,光看气质加个头,完全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倒像个二十一二的大姑娘。
两人走出理发店的时候手挽着手,像极了一对小情侣,只不过晁枫亭的眼睛从来都不落地,一直在周围飘着,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便会不动声色的转移路线,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人群之中,鲍优优跟着他一路心惊肉跳,但愣是没有遇到过一个JC或者警车。
中午时分,两人已经步行走到了西城区一个接近城中村的地方,这里外面的街上到处都是小旅店,但是城中村里面到处都是小出租房,这些城中村中的小出租房都非常的便宜,他们为了等拆迁,在自家宅基地上疯狂叠加覆盖面积,盖上六层隔出无数小间向外出租,租金非常便宜,明码标价一般都是四百到五百一个月,且大都可以月付,而且水电空调热水器齐全,除了地方小之外没有缺点——一个卧室带一个卫生间。
晁枫亭两人连过了五六家,鲍优优感觉位置都还够隐蔽的,但是晁枫亭都不停,一直走到一家楼下,这楼门口就有个屋子,玻璃窗内一个老大爷正在看电视,晁枫亭推门便走了进去。
在这老大爷眯着高度近视的眼睛随意看了一眼身份证,然后看了看晁枫亭,点了点头伸出五个手指头说出房费四百的时候,鲍优优终于知道了原因。
没有合同,没有中介,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晁枫亭点名要了一个顶楼六楼,出门右拐是楼梯,左拐就是大平台。
除了床单被褥,日常洗漱需要自己准备之外,家具也只有一床,两柜,空调热水器,还有一个大床垫,晁枫亭将两人的旧衣服往床上一铺,拉上窗帘,打开空调,长舒一口气躺到了床上,鲍优优无语的四处打量,这地方除了干净点,还真没自己那个小猪窝舒服。
“我先去洗个热水澡,给我件衣服我等下好擦……”
鲍优优抱着抱着肩膀向晁枫亭要了一件衣服,转身便进了卫生间,等鲍优优再出来的时候,晁枫亭已经睡着了,毕竟昨晚没有休息,现在肯定累坏了,鲍优优悄悄绕到了晁枫亭的床边,蹲下身子仔细观察晁枫亭的脸,也不知道在观察什么,足足看了有十几分钟,这才拿了两件衣服给晁枫亭盖好,自己拿钱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洗漱用品,床单被褥,晚饭早饭,鲍优优不敢去超市,只能在城中村外小街道上的小市场,自从跟了晁枫亭这两天,鲍优优觉得自己应该格外小心,晁枫亭偶尔做出的许多事,对自己都是教科书级别的传授,不需要他说,鲍优优有自己的眼力。
日渐西沉,鲍优优在外面呆了一个多小时,便趁着天黑之前赶回了家,抱着好大一堆的东西,鲍优优开了房门,刚要跟晁枫亭抱怨一下,却发现床上无人!
鲍优优紧走两步,发现晁枫亭正在床下,双手抱着肚子,表情极其痛苦,身体蜷缩成一团。
“你怎么了!晁哥!晁哥!”
鲍优优不管怎么叫喊,晁枫亭都睁不开眼睛,只是张着嘴但却不敢发出声音大喊,再看他的手脚,好似癫痫病人一样有规律的颤抖着,鲍优优急的眼泪唰啦一声就掉了下来,这绝不是糖瘾,糖瘾犯病她是见过的,她快步冲到门边关好房门,然后从刚买回来的包袱中扯出了床单,将晁枫亭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自己抱着晁枫亭,试图用体温让他平静下来。
不知是不是误打误撞,鲍优优紧紧的抱了晁枫亭一会,晁枫亭逐渐平静了下来,鲍优优半晌也才偷偷的看了晁枫亭一眼,晁枫亭此时眼露迷茫之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晁哥,你怎么了?”
“不知道,我的手脚,肌肉痉挛,乏力,现在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晁枫亭楞楞的说着,跟之前所有的事情一样,晁枫亭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那……那怎么办?”
“明天去找医生……地下医生。”这是晁枫亭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我现在去找。”
“不要,晚上街上暴露的风险要比白天大很多,白天去。”
“好!我知道了!”
鲍优优尽量让自己显得坚强一点,起身抱住晁枫亭,像独自照顾瘫痪父亲的女孩一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晁枫亭搬到了床上,晁枫亭现在除了脖子以上,连身体都动不了了。
“害怕吗?”天黑入夜,晁枫亭躺在床上,向躺在自己身边同样睡不着的鲍优优问道。
“跟你在一起,就不害怕。”
“因为我长得很有安全感吗?”
“不是,因为你的行为,给我安全感,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厉害吗?包括我们去偷助听器的事情,就算我说出去,别人一定认为我编故事,不会信的。”
鲍优优转向晁枫亭问道。
晁枫亭用鼻子嗤笑一声,双目有些无神的盯着天花板道。
“因为我从十二岁开始,就要这样才能活下来了……优优,你记住,上天给你最好的恩赐,就是这双眼睛,只要善于观察,你就能掌握一切,有时……包括人心!至于别人不会信,那只是因为他们不敢做,所以不敢信而已,有很多事情,如果你想的足够周密,观察的足够全面,有时候就是那么简单,问题在于你有没有胆量去做,或者有没有动力去做。”
鲍优优似懂非懂,但却莫名的将这句话深深的烙印在了心中,未来还没来,但鲍优优已经知道,这句话可能会影响自己一生。
翌日清晨,鲍优优简单吃了两片面包和牛奶,帮助晁枫亭动了动,晁枫亭比昨天稍微好点,手脚有一点点知觉,但是晁枫亭却能感觉肌肉越发的难受了。
“注意躲避摄像头,挑人多……”
“知道啦你刚才念叨一遍啦,挑人多的地方走,离看人超过五秒的人远点,三条弯路内排除同一个人和车,被抓就踢裤裆吧啦吧啦……全都记住了。”
鲍优优说着话向晁枫亭做了个鬼脸,系好了衣服向外走去。
晁枫亭脸上带着笑容,鲍优优的确是个小人精,领悟力超强,绝一反三聪慧过人,如果不是身世悲惨可能是个有用的人才……
想到人才,晁枫亭脸色沉了下来,堂堂高级警探,现在成了一个瘫痪的逃犯,晁枫亭用力的攥了攥手,也只是手指蜷了起来而已,晁枫亭的内心已经彻底抓狂了。
地下医生,在某些时候的作用要比名面上的医生有用,他们没有多余的手续,给钱治病,收费甚至比医院还便宜,他们往往直接、简单的解决问题,而且绝对不坑人,实实在在,因为这关系到他们的名和命,这是最最“宝贵”的地方。
三个小时之后,鲍优优回到了出租屋,脸色惶恐,晁枫亭心中一震。
鲍优优并没有带回地下医生,而是带回了一个纯黑的手提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