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叙扫了眼房间,就在她的床边,趴着一颗头发蓬乱的脑袋,白皙修长的手指还捏着输液管,那手背上的骨节还挂着血迹。
听见她刚才从门牙倒吸冷气的动静,那个蓬乱的脑袋即刻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双眼看见韩叙正坐着,眼里立刻填满了欣喜。
正要开口喊佣人拿粥进来,刚好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女医生和端着一碗粥的佣人。
女医生微笑着对韩叙点了点头:“醒了就好,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没有大碍,空腹时间过长会有饥饿感,但目前不宜过度进食,先喝点粥,注意少食多餐。”
女医生拔掉了韩叙手背上的针头说:“人醒了就不用输营养液了,慢点吃粥,适当补充营养,切记不要过量进食。”
宋浔接过佣人手中的那碗粥,用勺子舀起来很仔细地吹了吹,觉得不烫了才递到她嘴边,声音很轻:“张嘴。”
韩叙突然难以适应,眼前这个亲自给她喂粥的男人,温柔的不像话,他他他真的是宋浔?
侧眼滴溜着眼珠观察了他几秒,韩叙满眼戒备中气不足地问:“宋总?你这……没有阴谋?”
他这个人,对待她从来都不客气,被他欺负惯了,他要是对她笑一下,保证能把她吓个半死。
宋浔眸光一变,锋利乍现,刚才那点温柔顷刻消失。
对头,这才像宋浔。
“宋什么总?叫老公!”
韩叙吓了个趔趄,呃……坐在床上没法趔趄,摊开双手反扒着床屏,一脸的惊恐状!
“愣什么?还不赶紧把嘴拿过来,粥都要凉了!”宋浔一脸不耐烦地警告。
韩叙眼神飘了飘,见女医生和佣人捂着嘴静悄悄地走出去,想喊住她们,又迫于宋浔的淫威,敢怒不敢言。
“哦。”韩叙弱弱地应了声,典型的吃硬不吃软。
乖巧又顺从地把脸凑近了他,等着他的粥送进嘴里。
长期被他欺压的潜意识里,是打死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关键是,历史经验证明,跟他对着干没活路啊!
实际上她早就肚子饿的前胸贴后背,此刻他手里有粥,不听他的话,听谁的。
小心地抿了一口,别说嚼了,味道都还没尝出来,就被她咕噜一声给咽了下去。
“慢点!没人跟你抢!”宋浔先是轻斥一声,接着立刻笑眯眯地哄起来:“不要着急嘛,这一大碗全都是你的,不,是你俩的。”
韩叙忽然滞住了表情,片刻后小声地问:“我这肚子里真的有小家伙了?”
简直就跟个做梦一样,活了二十几年,肚子里突然就有了个孩子?
“那当然!刚才医生已经给你检查过了,准确无误!”宋浔一脸傲慢和得意,凑近她面前很不要脸地说:“是我放进去的!”
“噗……!”刚吃进嘴里的一口粥喷在了地上,喘了口气问:“你怎么知道是你的?”
虽然她心里清楚,除了宋浔,跟她再没有别的男人,南君泽也不过是名义上老公,可宋浔是凭什么这么笃定这个孩子就跟他有关系?
看他得意的样子,韩叙心底霎时不服气,想打压一下他的嚣张气焰。
“你的外周血游离DNA,有人替我比对过了!”宋浔的神色忽然冷厉起来。
猛然重提DNA,昨天至今的一幕幕回到韩叙的脑海里,快速地闪过,一双大眼霎时泪光盈盈,极不争气地哭了出来:“你放弃了跟宋清云的斗争,对不对?”
如果不是,她又怎么可能安安静静的呆在他的身边,没有人骚扰。
宋浔没有说话,一口一口的喂她吃粥。
韩叙哭的一口都咽不下去,宋浔俊朗的脸极是不满:“说那些小事干什么?粥要凉了,别饿着我儿子。”
小事,他口中轻飘飘的一件小事,是他努力了多久,布置下的天罗地网,等着打宋清云和南君泽母子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她这个意外,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他竟然只说是小事。
韩叙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拿着汤匙的手,小手轻轻地触上去:“这里,怎么会受伤了?你跟他们打架了?”
宋浔把汤匙放进碗里,空出那只骨节破皮的手,一把将她的头给搂了过来:“不小心弄到的,我怎么可能跟那种人打架呢?他们不配让我出手,是我不想要宋氏了,跟你没关系;
管理那么大的公司累得慌,天天忙着生意,连老婆孩子都顾不上,赚那么多钱有什么意义?我的钱都够你花几辈子的!”
以前只觉得宋浔是冷血无情的男人,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能哄人了?
韩叙啜着鼻子一边摇头:“你就是个傻瓜,我值得你用整个宋氏跟他们换吗?”
“什么值不值得的,你本来就是我的,宋氏是谁的还不一定呢,你给我吃粥!”
嘴硬!
她心想,宋氏显然已经落入南君泽手中,将来宋浔只会一点点的被挤出圈外,现在还来这样骗她,很明显是死鸭子嘴硬!
看她一脸不信的样子,宋浔凝神若有所思地说:“宋氏全称叫什么?”
全称?她又哪里会知道,她不过是一个被娶进宋家,关在笼子里被人耍的团团转的二少奶奶,公司的事,南君泽从来就不让她知道。
宋浔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你的公公,叫宋清辉,宋氏全称是宋氏清辉地产,不叫清云地产,更不姓南,早晚还会是我的!女孩家家的,别管那么多,把我儿子养胖点就是功劳一件!”
这个她倒是听说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更加心疼他,宋氏是他爸爸的,本应该完完整整交到他的手里。
如今却被别人给窃取,还用的是宋浔主动退出的名义。
被夺走的东西,别人吃了下去以后,谁还愿意吐出来还给他?
韩叙心知肚明,如今他说这些,不过是想安慰她罢了。
“儿子?瞎猜什么!”韩叙小脸顷刻漫起红云,低下头蚊声说:“要不要脸!你怎么知道就是儿子!”
宋浔抬手一甩额前烫过的刘海,洋洋自得的口气简直人神共愤:“两个月,医生一看验血报告就知道性别了,还用猜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