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的脚拿开!”
柯蛮一声怒吼,手中的棍子朝着村长的脑袋砸去。
“放肆!”
村长眼底闪过一丝愤怒,他先前之所以一口咬定是这个女子偷盗血气草,为的就是给柯蛮留几分回旋的余地,就算他再羸弱,也是蛮族的一员,不是眼前这个无足轻重的女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但是柯蛮如此不领情,居然还想着对自己动手?
狠狠一拳,将柯蛮直接打晕了过去。
等柯蛮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地窖中,在他的身边,蛮族女子正艰难的朝着他爬过来。
“你没事吧。”
柯蛮甩了甩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打量着四周,这里已经被密闭了起来,就连烛火的光芒都微乎其微。
“活人坟。”
念出这三个字,柯蛮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就算自己他偷盗血气草,按照规矩,也只是要被杖罚五十而已,蛮族的杖罚可比人类要重得多,得益于他们的巨大力气,每一杖都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
就算不死,也难免会留下残疾,而残破的身体,根本无法按照蛮族功法的记载进行修炼,这对每一个蛮族而言,都是巨大的惩罚。
但和活人坟相比,他连屁都算不上。
活人坟就是将活人关在密闭的空间之中,慢慢的窒息,在半个月之后,会将他们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拿出来,丢在荒郊野岭,任由野兽啃食。
除了这些惩罚,一旦决定被处活人坟的人,就会被蛮族彻底除名,再也不算是蛮族的一员。
这对重视荣誉的蛮族而言,是致命的打击,许多人害怕的并不是窒息而亡,而是从蛮族除名这件事。
“你还好么?”
已经虚弱到极点的声音传来,让柯蛮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这里被困住的可不止是他,还有蛮族女子。
一想到她为了自己去偷血气草,柯蛮心底生出几分感动,更是对自己那天晚上的咆哮感到愧疚。
“我没事,你怎么这么傻。”
柯蛮心疼的搂着女子,她浑身上下都是血迹,原本就纤弱的手指更是露着森森白骨,模样很是骇人。
但柯蛮现在一点都没有害怕的心思,先是替她处理了伤势,只是最简单的处理而已,随便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布条,裹在伤口上,这样对伤势一点帮助都没有,但是,他能够给人心里安慰,哪怕只是一点。
柯蛮知道自己欠女子的情谊太大了,而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半点补救的余地。
“我看看你的手。”
柯蛮将女子扶靠在墙上,从墙上取下烛火,要看她的手背,但是女子却是将手藏向背后,只是收到一半,虚弱的她就已经没了力气,手臂落向地面。
“小心!”
柯蛮连忙扶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女子却是执拗的想要将手放回自己的背后。
柯蛮见了,只是轻轻一笑:“那我帮你把手放回去好嘛?”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但现在她的确没有办法靠自己将手放回去。
等到柯蛮将她的手放好,她才浅浅一笑,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在向父母炫耀自己得到宝贝一般:“猜猜我要给你什么?”
看见女子天真的笑容,柯蛮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手中拿着的是什么,那株血气草,她一直都拿在手上,不曾松开过。
柯蛮深吸了一口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不住的看向她藏在背后的手:“是什么,给我看看。”
“不给你,谁叫你昨晚凶我?”
女子的笑容更盛了,得意的昂着头,为了这一刻的欢乐,为了久违的的欢乐,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是愿意的。
“我错了,给你道歉,我不该那么吼你的。”
柯蛮心底猛的一酸,一个女孩子,在大半夜被人这样一通吼,换了谁都难以接受吧。自己当时的确心情极差,但谁也不知道,那时候的她,是不是在偷偷抹眼泪。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给你。”
女子将手上的血气草递给柯蛮,淡淡的看着他,眼底刻着的……是满足。
“谢谢。”
柯蛮说完这两个字,郑重的接过女子手上的血气草,哪怕它已经破碎不堪,但在柯蛮心中,它比任何血气草都珍贵。
“你先休息,我去挖一条地道,我们逃出去。”
柯蛮确信女子还能够坚持下去,连忙开始想如何逃离出去,他不想死在这里,他还想要报答女子的恩情。
地窖中的氧气越来越少,而柯蛮靠着双手挖掘的地道,也是越来越长。
活人坟其实并不深,想要挖通,需要的时间并不多,但是从来没有蛮族这样做,他们一旦做了,就是不承认自己的罪过,就是将自己的荣誉丢在地上狠狠的践踏,这对他们来说,比杀了他们更加难受。
“再等等,应该快了,这地窖我以前来过,也就两米不到的厚度。”
……
“再坚持一会儿,尽量保持呼吸平缓,等我的好消息。”
……
“通了!”
原本污浊沉闷的空气,突然间变得清澈起来。
狠狠一拳,将面前最后的土块打碎,柯蛮连忙回头,要带着女子来这里呼吸新鲜的空气。
可是,等他从地窖中逃出来的时候,紧抱在怀中的女子已经没有了呼吸,通体冰凉。
在她的脖子上,一道长长的刀痕,血染红了她的衣衫。
手上不断传来的刺痛,还有身上伤口的疼痛,都比不上此刻他心底的疼痛。
直到现在,他才恍然记起,在自己忙着挖通隧道的时候,她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
“我相信你能够出去,你如果能够逃出去,我会很开心。”
“我不行了,柯蛮,两个人在里面,是坚持不了那么久的。”
“你离开以后,要带着我的那一份,活下去。”
“还有,我喜欢你……”
……
柯蛮的眼眶有些湿润,泪水止不住的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