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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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想着问题,一边快步来到砖窑门口,把门口挂着的用茅草编制的门帘掀开,沐阳一步跨进里面,顿时觉得温暖了一些,虽然这儿四处漏风,可现在居住了一大家子人,里面又生了火,自然要暖和一些。

  刚进去,沐阳还有些不适应里面昏暗的光线,这时候电在广大的农村还是个稀罕的东西,电费贵得吓人,所以大多数家庭的照明还是用水合油或者煤油,当然,沐阳家所在的村子里面大多数家庭都使用松脂点燃来做照明。

  松脂在东山镇这样的地方漫山遍野都是,山上那么多的松树,在松树上随便开几个口子,就会有松脂流出来,然后收集起来,就能照明,还算不错。

  松脂燃烧起来有一股浓浓的松树树脂香味儿,但烟尘也同样很大。

  不过相对于这时候的农村人来说,此刻这烟尘却显得微不足道,甚至在很多人的眼中根本就不存在,因为农村这时候很多家里面都是用柴生火取暖做饭,而在东山这边的传统是没有炉子的,就是在堂屋中间挖出一个大大的火塘,就在火塘里面生火,要做饭烧水的话,就在火塘上面罩上三脚,锅和烧水的茶壶就放在三脚上面就成。

  因此,屋子里面烟雾四散,熏得沐阳的眼睛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好多年没有这样的烟熏,他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走进去,把斧头放下,就听到一个稚嫩的童声高兴的喊道:“大哥回来了,可以开饭咯!”

  沐阳这才有些适应了屋内的环境,他看到一个穿着水红色衣服的小姑娘正看着自己高兴的叫着,手舞足蹈的。

  那是他最小的妹妹,也是沐阳他们这一代唯一的一个女孩儿沐悦,今年九岁的妹妹身高蹿得很高,但瘦瘦的,一看就营养不良。

  沐阳朝妹妹微微一笑,:“饿了吧?赶紧去吃吧,我洗洗手就来!”

  看着妹妹蹦蹦跳跳的朝母亲跑过去,沐阳发誓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洗完手沐阳来到一张简易的几乎不算是桌子的桌子前,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一小半碗米饭,还有一些玉米疙瘩,菜就是几个老土豆和一碗红豆酸汤,一小半碗有些发黄的腌肉,就这腌肉还是去年刚分下来的,一直舍不得吃,留到过年才吃。

  可看着弟弟妹妹的样子,沐阳不觉心中长叹一声,“这狗曰的生活啊!”

  一边坐着的父亲一只手耷拉着,锁骨断裂受伤,他不敢随便动,只能用另外一只手往嘴巴里面慢慢的划拉饭菜,他沉默着,看了看一屋子的小孩儿,又看了看迅速窜高的大儿子,无奈的长叹一声,低头接着吃饭。

  才刚刚四十岁的妈妈脸色同样不好,脸上已经有了很多皱纹,看上去像五十多岁的人一般,可见生活的艰辛。

  沐阳当然知道现在的生活是多么的艰难,全国老百姓大多如此,甚至还有比这儿更难过的,当然,像最早包产到户的小岗村那些地方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整个南方沿海地区很多地方都已经富裕起来了,至少他们不再为吃饱肚子而发愁了。

  可沐阳现在最迫切的问题不是赚多少钱,而是先解决自己一家人的温饱问题。

  在整个公社时代,大家吃大锅饭,干多干少一个样,都是挣工分吃饭,而像沐阳家只有父亲一个人是全劳动力,母亲这样的女人就是再能干也不可能给你十个公分,而这两个劳动力所得的公分最后换下的口粮却要养着六个人,还要负担他们兄妹几个人的学费、杂费等,生活委实艰难。

  而爷爷奶奶去么早已经不在人世,奶奶四十刚过就生病不在了,爷爷也在前几年那个特殊年代里面,这个偏僻的小村庄没有什么乐趣的时候,有人提出沐家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不清不白,所以把沐阳的爷爷拉出来公审,批判了几个月之后老人家承受不住那些磨难,选择了撞墙。

  也正是因为爷爷的死亡,给当时还小的沐阳带来了一些震撼,他不喜欢多说话,但脾气异常暴躁,动不动就要动手,天不怕地不怕,他前世常常在别人说他脾气暴躁的时候笑道:“你看看我爷爷和我爹,脾气那么好的老好人,还不是被人欺负成那样,横竖就是一条命,老子怕有个逑用?”

  正是本着这么一个念头,沐阳在前世终其一生都是一个脾气火爆,敢作敢当的人。

  现如今重生回来了,再看看自己的家人,沐阳心中有了一些想法,也不再埋怨老天的不公平,他想或者这是老天对自己,对自己的家人的一种补偿吧?

  前世给自己一家人造成那么多苦难和伤害,让他重生回来带领全家人致富,过好日子来的。

  是的,肯定是这样的!

  看着碗里面那蜡黄色的腊肉,再看看现在这个家,沐阳想着一定要尽快改变现在的这个生活境况。

  好在现在父亲手上,暂时丧失了劳动力,这个家很多事情他可以拿主意,否则以父亲的性格,肯定是坚持要他上学的。

  说到上学,沐阳倒是很想好好的去大学课堂里面感受一番呢,可现实生活告诉他,这只能是一个奢望,至少目前是这样的,他必须离开学校回家来撑起这个家庭,他已经十七岁了。

  他的要求并不高,他不要求一夜暴富,但至少在明年春节的时候他要保证肉管够,还不吃这种齁人的腊肉,饭食上也要全部的大米饭,管够,绝对不吃那会拉人脖子的玉米面疙瘩。

  这时候真正需要的菜就是肉,尤其是肥肉,有油水,吃着才香,才扛饿。

  恩,还要好好的给全家人换上一身的新衣裳,看看现在一家人穿的都是什么啊,不说自己身上那明显已经见小的衣裳满是补丁,父母亲身上的衣裳更是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缝缝补补的针脚都快要插不上了,而年幼的弟弟妹妹们身上的衣裳同样不好,妹妹的小花布鞋前面大脚趾都出来了,没有袜子,而那件她最喜欢的水红色的衣服肩膀袖口处都有补丁,虽然母亲已经尽量找了颜色相近的碎布补上去,可看上去还是有些刺眼。

  沐阳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在心中盘算自己的事情,他知道现在要想把事情办妥,一个是自己得坚持,表现出少有的倔强和固执,同时也要自己拿天不怕地不怕的匪气,必须要强硬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推行自己的计划,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事情顺利进行,否则家人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

  这么想着,再想想父母亲的性格和现实生活,沐阳知道现在如果和他们说这件事,肯定会惹得一家人都不能好好吃饭,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所以他暂时不说,等吃完饭,再慢慢的和父母亲说,时间上还来得及,这件事也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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