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发现了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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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蕴结婚两年了,妻子刘玉莲与他是校友,他毕业那年她入校,他分到长箐学校当老师,那是她的家乡,暑假期间相识的。当时就约定等她回来在一起工作。一年以后,他参加区的团代会,被选为兼职区团委副书记,又过一年,书记调走,他被任命为专职书记,离开了学校。第三年刘玉莲毕业回来了,分到长箐,他调到了长坪,当副区长。两人各在一地,每周见一次,倒也没啥问题,感情不断加深,等刘玉莲转正定级,两人就领证结婚。婚房在刘玉莲所在的学校,仍然是每周见一面。

  这一年刘玉莲怀孕了,身体出现了不舒服,呕吐严重起来,她一个人在那边,白天还没啥,到了晚上,寂寞上来,恐惧就笼罩了全身。打电话的时候,他在这边,她在那头,问及身体,孩子,营养,安全,刘玉莲在电话里哽咽,余蕴浑身就一阵阵寒噤。七天时间漫长无比,一心挂在妻子身上,感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心生了调动的想法。和刘玉莲商量以后,分别给区里和学校递交了请调报告,他这样想,我们两边一起要求,来个双保险,万一他这头调不动,那头把她调到这边学校来,也是可以的。两边领导要是都重视的话,调动就会加快。

  报告交上去,一等就是三个月,不见任何回复。余蕴按耐不住,鼓足勇气,找区长当面问了。

  区长告诉他,你要求调动,解决两地分居,与你爱人在一起的要求并不高,但你是副区长,属于县管干部,区里面无权调动,你要去县里面找人。他改个口气,说那可以把刘玉莲从那边学校调过来。区长说了,学校人事权归教育局管,区里面根本动不了,我们只负责人头工资经费。他差不多带着哭声,请求区长出面,找有关部门说说。区长摇头叹息:“我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区里干部都知道,区长在下面干了十五年,转了三个区镇,眼看着六十岁就要上头了,官途也就到此为止了。就一个要求,调县机关去,为下步退休找个稳定舒适一点的地方。

  有天区长喝了酒,和余蕴讲了他的运作过程,归纳起来两层意思:一层,攻关,认识的要攻,不认识的想方设法认识,你知道过去书记县长来得多,现在为什么来的少吗?他们一来,我就纠缠,说我的事,我的要求不高,土管局,建设局,民政局,这三家随便哪一家都行。他们当然不干,我不是他们的人,要害部门当然不会给我,但我要坚持,我厚着脸皮,遇到就说,说多了让他们心烦,最后就能给我解决。我现在才去的就是这种方法,漫长,需要时间,但我不怕,我这张厚面皮经得起。还有一个办法,短平快,即是说,时间短,频率低,解决速度快,简单说来就是两个字,舍得。所谓舍,就是要慷慨,有舍才有得,先舍而后得,千万不要吝啬,为了家庭和睦,为了子女幸福,就要付出。有条件快付,没有条件,抓紧创造条件再付。当然,你得清醒,不要出现蚊子叮菩萨找错对象,瞎子点灯白费蜡,造成损失,还办不成事,还有一点,不是所有的领导都吃这一套。

  然而第二天见面,区长声明:“我昨天和你说了些什么?我可一点也记不得,我可什么都没有说过哟。”区长什么意思?余蕴陷入了困惑,区长的话是酒后说的,但是他为自己的事一直在找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区长家底子薄,还有一个情况,是区长的老婆手紧,工资全部掌控,区长抽的都是烟叶,香烟都买不起。区长又要解决困难,却又受到这样的限制,只能靠一张老脸皮,区长太悲催了。

  区长说的找人,这一点是毫无疑义,任何事都要由人去办,妻子的事要找教育局,他的事要找县委政府,这一点不假。这期间因为低产农田改造,马副县长下来了,他问了余蕴一些所了解的事情。余蕴觉得马副县长平易近人,说话表达入情入理,情感促使,趁别人离开的短暂时间里,给马副县长说了实情,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马副县长听了以后,表示了关切,确实这个困难很具体,爱人怀孕要生孩子了,调到一起就可以多一点照顾。马副县长说了几句关心体贴的话,余蕴就像喝下甘霖,心里涌起阵阵暖意。可是马副县长接下来的话又让他顿时跌入深渊,看不到一点光亮。马副县长说因为他不分管人事劳动,这方面的事插不上手,劳动人事是由县长直接管着,任何人调动安排,都必须经他同意,所以这个事,只能表示同情和理解。为了证明他的难度,还说起了自己的妻舅侄女,调来县里,就安排在自来水公司这样的自收自支单位,都跑了差不多三个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半个小时过了,余蕴起身要走。关于创作的情况,来不及说了。因为脑子里成天被家事冗绕,别的事什么都不想做,有时候激情上来,也拿起笔写了几句,情趣很快就消失了,剩下一大把废稿。是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文学创作陶冶情操,增强生活情趣,端正信念,但不能养家糊口,更不能解决实际困难。有时候他也想,如果这样下去,文思飘散,才华褪尽,那就只能离开大家了。余蕴真不想离开,喜欢与这帮人在一起,大家畅所欲言,心灵插上翅膀,自由驰骋,多么惬意多么舒畅。他不想离开,他告诉老杜,文学梦他一直在做,只不过现实生活里有他必须马上要办的事,等把事情办完,他就会回来。

  余蕴下楼的时候,踝关节崴了一下,一阵疼痛,就蹲下来揉捏,脚边有半张纸,他不经意看了,硬笔写的词句,旁边钢笔添加了注解,有一句注解道:怀揣国家钱,展翅满天飞,列国都游遍,几时取经归?正纳闷,身旁有人急急走来,看见他,喊道:“余蕴,你在干啥?”

  抬头看,是贺国荣,气喘吁吁的,问他:“上面还有人吗?我来迟了,对不起大家了。”

  余蕴说:“大家都在,你快去吧。”

  “那是什么?艺苑吗?”

  “打油诗呢”余蕴把纸递过去,贺国荣瞥了一眼,说:“传单呀,这里怎么也有?”

  “怀揣国家钱,展翅满天飞……”

  贺国荣说:“针对县领导写的,无聊得很,不要看。”

  “针对县领导?”他又举起来看。

  “不要看了,没有意思的,快点撕掉。”贺国荣伸手把纸逮了过去,几下就撕碎丢了,“你要去哪里?”

  “我有急事,先走了,你快上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贺国荣噔噔噔跑上楼去了。

  余蕴到了农工部,交了材料。女办事员很热情,倒了一杯开水给他,她手上有张纸,余蕴道:“传单啊。”办事员看了看他:“你在外面看见啦?”

  他说:“我捡到一张,一看是针对县领导的,就把撕丢了。”

  她说:“你也看出来啦?”

  他想说撕丢了,没意义的。可办事员竟然问他:“知道是针对谁吗?”

  余蕴摇头:“不知道。”

  办事员说:“针对龚县长呢。”

  余蕴吓了一大跳,忙问:“为什么?”

  办事员说:“人在人情在,人走人情败,我就不认同这样的人。”

  余蕴又问:“什么人?”

  办事员说:“人家在的时候,也没少办实事,没少帮人呀,哼,现在要走了,就一脚踢开!”

  余蕴追问:“谁要走啦?”

  办事员认真看他:“我可没有说出谁要走的话,是你自己猜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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