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睡了一夜。”
凡奥醒来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匆匆回到马车。
“真奇怪。”
穷凌很有精神的坐了起来,大家简单吃过饭后,他们继续上路。今天换甘索和穷凌驾车,本来是星则渊来的,但是这次马跑的快,还要把控距离,不比上次,所以由穷凌来。穷凌背靠着马车,脚下踩着缰绳,身体里的气息控制着骏马奔驰。
“辛苦啦,穷凌哥哥。”
半打开门,小符说。
“就这么两匹马,小事情。”
“穷凌哥哥,你为什么不直接控制所有的马车呢?”
“傻瓜,我控制它们只能让它们跑起来,哪有人架的好啊!而且小星不放心,说这些橘子太贵重了。”
“这样啊。”
“把门关上,在里面好好休息,外面风太大了。”
“好哒!”
“你们关系真好。”
凡奥有些羡慕,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朋友,有的人只有在身边的时候算朋友,当你离开,她就不会多问,也不会找你。凡奥觉得红盾佣兵团很融洽,好的让她羡慕,甚至有些小嫉妒。
“因为大家都是沿着命运走到一起的。”
段琴说着,小符很开心的把自己和炎神佣兵团的事情讲给凡奥听。凡奥听得津津有味,支着下巴问:
“那后来呢?星……团长怎么把你带回来的?”
“团长找到了铭文器,然后指着他们说:‘小符不管说什么都是我们红盾佣兵团的人,但你们不是,你们不值得原谅,自己触之不及的东西就不应该想着占有,不然只会是玩火自焚。’”
小符想学星则渊当时的语气,但怎么也学不来。那时的星则渊面色铁青,气势寒冷如凛冬,手中的剑赋予他力量和冰冷。那一刻,小符都快被迷住了。
“好好啊!”
凡奥说。
这种剧情就像公主被坏人抢走,勇敢的骑士找到斩杀一切的宝剑,然后去拯救公主。每个女孩心里都有一个公主梦,她们有的在等待勇敢的骑士,有的在等待为爱奋不顾身的王子,但是没有凡奥等待的人。她就算出事了,也不会有人管。
“看不出来团长这么勇敢。”
“是啊!团长平时很随和的一个人,但是那次是真的怒了。”
段琴笑了笑,他很喜欢团长,但不是那种喜欢,她在慢慢明白为什么命运让她们相遇。
“还有一次哦,姐姐你记不记得那次‘狡兔’的事情?”
“记得,后来穷凌给我们说过。”
“能给我说说嘛?我想听。”
女孩的话永远比男孩的话多,但这并不是坏事,只有交流才能敞开心扉,也只有交流,他们才能完全说出自己的心事。听到每一个故事时,她们的观点就是她们的性格,段琴和小符说起这些事都很高兴,因为能被人在乎。
凡奥认真的听小符讲,她也好想有一个人,在自己受到伤害时会为自己生气。但是这些都是妄想,一个冷血的杀手似乎不应该追求这些,但她也是女孩,今年她二十一岁,还从未知道什么叫友情。
“你呢,有好朋友吗?”
“没有!”
她们说了那么多的故事,为了公平,凡奥也说:
“我从小在小渔村里长大,十八岁我出来做了杀手,也是第一次出村,以前母亲教我识字,但是后来我离开了她们,这次我想回去看看。”
“然后呢?”
“还没想好。”
或许她真的会嫁给一个渔夫,然后过起渔夫的日子吧。在卵石布满的沙滩,她会补网晒鱼。那种日子不敢想象,但是她必须得回去。
“你为什么要当杀手啊?”
凡奥以前从来没说过这个问题,她不想说因为赌气,而且那也不是根本原因,段琴问后小符主动说:
“我和姐姐是在占卜后才知道要做佣兵的,所以就从东域界来了西域界,遇到了团长他们。”
“听起来像命中注定。”
“就是命中注定!”
小符点了点头,她是星祭师,她明白。
“父亲和母亲做了几十年的渔民,靠大海而生,大海养了我们一家人,也让他们有很严重的关节炎和支管炎。”
这些都是渔民的“职业病”,一年中,渔民起码有九个月的时间要出海,甚至更多,因为不是每一次出海都会有收获,也不是每一次收网都能令人开怀大笑。
“所以你才……”
“他们需要钱。”
凡奥第一次笑了,笑的令人心酸。她像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以为笑一下就能缓解尴尬,但是她这一笑让段琴和小符紧抿嘴唇,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们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敢想象没钱人的生活。
凡奥低着头,然后躺下睡觉,手臂上系着一条毛巾。
中午吃饭的时候,段琴悄悄的走到星则渊身边。
“团长,我给你说个事。”
当段琴走近,芙洛狄忒花的味道就会越来越明显。
“怎么了?”
“我们路过小渔村吗?”
“说起小渔村,我还专门看了地图,有一个小标志。要是走公路的话路过,但是咱们不是走小路吗?”
“小路走不了了。”
“为什么?小符刚才简单的占卜过,大后天会有暴雨,那条小路地势太低了,会被淹的。”
“幸亏有小符在,我每天都在担心强盗的事,没考虑这些,这些柑橘差点就要出事了。要是下雨的话,我们就直走,走到公路上,然后再去亚瑟城。怎么了?说到小渔村,是因为凡奥吗?”
“对,团长,凡奥说了,她是因为父母疾病缺钱才做的杀手,你的眼光很对。”
从段琴的发梢里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凡奥,星则渊点了点头。
“我想去看看。”
“好!”
“团长你真好,不管我和小符做什么都同意。”
“我答应了叔叔,不能让你和小符受委屈。”
段琴轻轻抱了一下星则渊,展开的双臂中有一股柔软,和段琴一样高的星则渊一下子脸红了。
段琴抱完后走到小符身边。
“团长,可以啊!”
沫拿着饭盒过来,罗天也跑过来凑热闹。
“团长,不厚道啊?”
“什么啊?这……”
“不用解释。”
罗天和沫相识一笑,段琴这么漂亮的女孩,谁不动心?
“额……吃饭。”
两天后
“范叔,要下雨了,把车架过来。”
星则渊打开窗户喊。
四辆马车一进棚子,外面立马下起滂沱大雨。
“这些橘子不能沾雨,在塑料布上再蒙上一层布。”
“好!”
“穷凌,快,这边!”
“小心斜坡。”
雨棚比较小,八匹马都站在雨里,他们将两车橘子布置好,才拉着马往一边的棚子里走。
“你们待在里面,别出来,小心感冒了。”
星则渊说着,拉着马进马槽。
“我去找店家。”
范叔和王叔两个是老兄弟了,干什么都一起,这是处驿站,给马槽加满草时,穷凌和甘索坐在马车上。两辆马车围着两个放有柑橘的货车,穷凌坐在上面冒着热气。
“衣服湿了吧?”
“嗯!”
手掌碰在甘索的肩膀上,一股热气冒出来,甘索全身都变得暖和起来,衣服也都干了。在潮湿的大雨里,穿一身干爽的衣服特别舒服。
“谢了。”
甘索说完,一边驿站的人说:
“二位,进去歇着吧!这里我们看着。”
“算了,我们家团长不放心。”
穷凌说着,看了眼顶着雨背着行李跑进房间的星则渊他们。
“这雨真大啊!”
范叔嘟囔了一句,接过星则渊手中的毛巾。
大家都擦着头发坐在原地喝热水,凡奥看了一眼外面,说:
“我想回家,可能要和大家告别了。”
“现在吗?”
星则渊没有特别突然的感觉,让罗天他们有些惊讶。
“小女娃,这地方靠海,雨下的急,下的大,等雨停了再走吧,这雨打在身上都疼。”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
凡奥没有反悔的意思,她鞠了一躬,腰行标准的九十度。直起身,正准备出门时,星则渊叫住了他,说:
“等一下。就这么走了?起码也救过你两次,应该让我们去你家做次客吧?”
“我家……”
“一起吧?我很少来海边,刚好这次看看风景。”
“好吧!”
段琴一开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换身干爽的衣服吧?”
“好!”
段琴拉着凡奥和小符一起去换衣服,两个大叔不懂年轻人,给星则渊打了声招呼找了个房间休息去了。今晚可以好好睡个觉。
凡奥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一下段琴给她买的训练服,段琴将其递给她,说:
“我也穿这个。”
头发擦干后,她们换上衣服,男人的动作要快许多,坐在客厅里的星则渊说:
“一会我们出去的时候,你们照顾好小符,晚上的时候去换个班。”
“放心吧团长,你别操心这么多了。”
“明明最小,还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
“罗天,你今天咋和穷凌一样呢?”
舔了舔嘴唇,罗天望了望四周,像什么都没说过。
“团长,我们好了。”
“好!我们尽快回来,你们早点休息。”
“啊?我也想去。”
小符都换好衣服了,看着他们撑起伞,顿时不开心了。
“沫又不去,你去干嘛呀?好好待着,我让店家熬了姜汤,一会别忘了喝。”
段琴挥了挥小手,让小符撅起小嘴。
“团长瞎说什么大实话嘛?”
转头看向沫,他深吸一口气,笑了笑。
“路上小心。”
“好。”
“哼!都不带上我。”
坐在高椅子上,小符脚没着地,还能晃。
“没事啦小符,我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
“想吃糕点。”
“走!去厨房,店家做的哪有自己做的干净,是吧?”
“就是就是!”
拉着沫的手,小符和沫走在前面,辟宁关好门,和罗天并排走。
“你看,兄弟,这两个要成了。”
“郎才女貌,就是小符年龄还有点小。”
“你想找啥样的?”
“没想过,找个稀罕我的,温柔的。”
“你倒是说出了我的心声,一定要找个温柔的!”
打着三把伞,星则渊把手中的毯子给甘索。
“我的呢?”
“没有你的。”
甘索将叠在一起的毯子递给他一个,穷凌没好气的说:
“真是气人!”
“甘索大哥,一会他们会送姜汤过来,别感冒了。我们去凡奥家一趟!”
“去吧!”
“好。辛苦啦。”
“明明自己最辛苦,还老是说别人辛苦,真是奇怪。”
把毯子盖在身上,甘索看着离去的三人,说:
“他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最吸引人。”
走着走着,雨中的风把段琴手中的伞吹走,结实的黑伞在雨中像草屑一样轻。
“伞!”
“不要了。”
星则渊给她打伞,在滂沱大雨里,两把黑色的伞顶着雨,漫长的公路沿着海岸通向远处的城市。
“远吗?”
望着一个方向,四周的一切都那么熟悉,驿站到小渔村一路都是细长的椰子树,在椰子树狂舞的长树叶后,是被惊起无数涟漪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