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笑道:“不想我那史进兄弟却是与兄弟有此渊源,又得遇一个看得上的女子,倒也是好。还有兄弟既然能赢的了史进兄弟,必然是武艺出众。”
武松闻言惭愧道:“提辖哥哥抬举了,武松只略会些拳脚而已。”
武松初时见到罗恩如此欣赏自己,心中也是欢喜,只是回过神来却只怕罗恩要拉自己上山,是以如此说。
鲁智深见武松如此谦虚,不禁心中暗暗点头。
罗恩问武松道:“二郎来大官人府上有多久了?”
武松道:“小弟四月份离家,至柴大官人府上不过月余。”
罗恩又说道:“二郎却是糊涂了,那张大户未见得便死了,他若是死了,其家人在那清河县中有些权势,如何能放过你那哥哥?若是没死时,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鲁智深也道:“正如师兄说的一般,兄弟却是考虑不周。”
武松闻言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便说道:“不想武松却差点害了我那哥哥,多蒙两位哥哥提醒,武松这便回清河县去。”
罗恩道:“二郎莫急,你就这般回去却是不妥,那张大户若是被你打死了,你回去后须吃官司,现今林教头已到沧州,那董超薛霸再找不到机会害他,我与鲁提辖不日也要回山,兄弟可与我们一同回去。”
“到时让山上兄弟去打探一番,也知晓了详细情况,再回去不迟。”
武松原本是打了清河县机密,只是打昏在地,只是这次打了张大户,罗恩也不知道死没死,是以有此一说。
鲁智深也道:“兄弟,正是这般说的,你已出来数月,也不差这两天了。”
武松闻言有些踌躇,暗道:“我虽是杀了人,也未见得便要就这般落草了。”
罗恩知武松是个内敛的人,若非被逼到绝路,是决计不会落草的,又见他如此反应,如何不知他在想什么?
便道:“兄弟可是担心罗恩留你在山上?”
武松见罗恩猜出自己的想法,便对罗恩拱手拜道:“非是小弟不识罗恩哥哥抬举,只是我那哥哥自小抚养武松长大,武松若就这般入了绿林,如何对得住我那哥哥?”
罗恩闻言笑道:“二郎那清河县离梁山不甚远,可曾听说过我那山上何时强留过人?”
武松见自己明确表达出不愿上山的意愿,罗恩仍是一点也不失态,又想到平日里听闻那梁山上的行事作风,不禁想道:“这位哥哥言语洒脱,器宇轩昂,端的好胸襟,若要强留时,几个月前自己如何下得山来?倒是武松想多了。”
武松便对罗恩道:“却是小弟胡乱揣度哥哥,误会了哥哥一片好意,实在惭愧。既然如此,便依了哥哥安排。”
罗恩道:“二郎不必如此,若回去后那张大户未死,兄弟便带着家人离了那清河县,换一处地方居住便可。若是他时运不济被兄弟打死了,也只是咎由自取,到时罗恩自然保得兄弟周全。”
柴进说道:“二郎能遇上罗头领这般为他人着想的人,必然能逢凶化吉,至于林教头,到了这沧州,柴进在那牢城营亦是有些薄面,提辖与头领自是不必担心。”
武松闻言心中温热,想他行走江湖多年,哪里见过这般人物,又这般为自己着想的?
鲁智深又对林冲道:“兄弟,此番既是已经到了沧州,又有柴大官人照拂,那沧州牢城营我与师兄也不便去,我等便就此回梁山了。”
林冲闻言道:“多谢柴大官人厚意,此番又多蒙师兄与罗头领一路护送,此等大恩,林冲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机会时,必当厚报。”
鲁智深道:“兄弟说哪里话来,你我兄弟,不讲这许多。”
柴进也道:“林教头如此英雄,沦落至此,尽是那高俅所害,此去牢城营,柴进当修书一封,定不叫教头遭受无妄之灾。”
林冲拜谢了柴进好意。
酒宴过后,众人在柴进府上留宿了一夜。
第二日,柴进准备了些银两书信交于林冲,林冲只是手下了书信,便要同董超薛霸到那牢城营去。
林冲将那书信放在包裹里,正待走时,罗恩找上林冲。
“林教头且留一留。”
林冲见是罗恩,连忙行礼道:“不知头领找林冲何事?”
罗恩道:“罗恩有些话要与教头单独谈谈。”
罗恩与林冲来到一间僻静客房中,问林冲道:“林教头可后悔吗?”
林冲沉默了片刻,道:“林冲不知头领所问何事。”
罗恩见林冲故作不知,明白他是不愿提起休妻之事,便说道:“不论教头愿不愿意承认,你那一纸休书,给尊夫人父女二人带来的坏处远远要大于好处。”
“那高衙内又岂是肯善罢甘休的人?且林教头不会不知高俅为人,他一路上只顾指使董超薛霸害你性命,林教头莫非还对那高俅抱有幻想?”
林冲如何不知那高俅是何等样人?又如何不明白自己休妻对于妻子一家人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现在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哪里还能回得去?是以闻言只是任由罗恩说,并不应答。
罗恩见他不说话,便接着道:“林教头此时去了牢城营,恐那高俅等人不会轻易就这般放弃了,怕是还会暗中要害你,教头千万小心。”
林冲闻言抱拳道:“多谢头领好意,林冲自省得。”
罗恩又道:“若是林教头在这白道上走不通时,自可到梁山而来,罗恩扫榻相迎,至于教头那丈人与妻子,罗恩自使人接到梁山上好生照顾,不叫教头留下遗憾。”
林冲闻言身子一顿,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张开口。
罗恩见他如此,也不强迫与他,便道:“罗恩言尽于此,林教头切记万事小心,好自为之。”
林冲朝罗恩拱手道:“蒙头领一路照顾,又好言相劝,林冲无以为报...”
罗恩不等他说完,便道:“教头不必如此,只是不要忘了,人,可以一事无成,但不能断绝感情,若是如此,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罗恩不知道林冲受到多大触动,只求这些话能让他听进去些,此时这般说,也是给林冲留条后路,使他不至于日后悔恨难当。
他日那陆谦追到沧州时,林冲自然会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