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友冲点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他一时半会也想不通。
相互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周倩欣站起身,说:“该说的,都差不多告诉你啦,就算漏了点什么,报告书上也记的很清楚,你自己看吧,我得赶紧回解剖室了,否则天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行,去吧。”袁友冲没再留她,摆摆手说:“嗯,我这就先给老于发个信息,你别太担心。”
“嗯。”她点点头,又道:“对了,n鉴定结果出来的话,我会第一时间转告你。另外,记得多补充水分盐分,按时吃药。”
“好。”
一个钟后。
实习生小华来到袁友冲门口,轻轻叩了叩虚掩的门,随后便站在那儿,脑袋微微低垂,两手似乎也不知该往哪放才好。
他性格本身比较外向,喜欢交际,又喜欢出风头,虽说是个学渣,但那只是因为脑子没用对地方,不够努力而已,脑子是足够聪明的,按理说,绝不该有这么鞠瑾的表现。
事实上,在面对自己的“老师”周倩欣,以及支队内其他“前辈”,比如于辰的时候,他也相当自然大方,也能跟他们开点玩笑,反正他们也不会因为自个儿是前辈,是领导就在他面前端什么架子。
总体而言,他身为实习生,虽矮了半截,但还算平等。
可面对袁友冲就不一样了,他跟袁友冲不太熟,又被其“教训”了几回,还以为袁友冲是个严肃古板的人,自然有些拘束。
袁友冲回过头,见他站在门口,不由轻笑一声,自然也知道他为什么而拘束。
不过,这样挺好的,小华是个聪明人,但可惜有点儿懒散,有点儿不务正业,导致该掌握的理论基础差的一塌糊涂,要听之任之,这么个人才也就彻底毁了,因此,需要个能镇得住他的人,将他扶回正路上。
周倩欣脾气温婉,于辰则为人随和,其他人又不负责带他,没有义务和立场说什么,只能由袁友冲当这个“恶人”。
没办法,身为支队副队长,他有培养新人的责任,且并不局限于自己的实习生。整个支队,不论是谁的手下,谁的学生,他都能拉出来教育教育。
想到这儿,他很快将溢出嘴角的笑容止住,重新板起脸,对小华招了招手让他进来,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让他坐下。
小华落座后,赶忙从口袋里掏出烟,要递给袁友冲。
“嗯?学会抽烟了?”袁友冲皱眉问道,却没去接。虽说仅仅只是一根烟而已,芝麻绿豆大点事儿,但他仍旧拉不下脸,只摆摆手,掏出自己的烟并递给他一根。
“嘿嘿”小华讪讪一笑,也不敢接袁友冲的烟,便干脆与他各自抽各自的。将烟塞嘴里点上后,他才说:“老早就会,都上大学了,抽烟也不奇怪嘛。”
袁友冲颔首,警校环境虽然不像警队,夸张到十个人里少说有个抽烟的地步,一帮大老爷们开会更是烟雾缭绕,彻夜不散,但终归是个男多女少的地方,抽烟喝酒的学生不说主流,却也不少。
也不知是天生差异还是环境导致的区别,在研究方面,男性普遍比女性要沉迷一些。
小华又接着说:“就是不在周老师面前抽,怎么说呢,她毕竟是女的,可能闻不惯烟味,而且在不抽烟的人面前抽,感觉蛮缺德的。”
“嗯。”袁友冲再次缓缓点头,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有这份自觉。
接着,两人又沉默起来。袁友冲不知在想什么,而小华则是因为拘束,袁友冲不开口,他也不知道说啥。
抽了有半根烟,他才彻底坐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道:“袁队,是周老师让我过来找你的,她叫我转告你,支队法医科传来消息,上午发现的那颗脑袋,多核苷酸脱氧核糖核酸鉴定结果出来了”
袁友冲眼皮子抬了抬。
这一串名词,实际上指的就是n,只不过n为缩写罢了。他当然不会觉得小华是在卖弄学识,相反,他知道其最近在非常刻苦的恶补理论知识,所以才会这么说。
因此,他终于又露出一丝笑容,说:“是何睿吧?”
小华挠挠头,拍了个马屁道:“袁队你真牛,这都猜得到。”
“呵,”袁友冲摇摇头:“早先就有猜测了,不离十,只是鉴定结果没出来,不好下定论罢了。嗯,小周呃,你周老师让你过来,就只是为了通知这事儿?还有别的吗?”
“呃”小华说:“还真有虽然尸块的解剖工作还没完全完成,但也已经得到了许多有价值的线索。”
“说说看。”袁友冲掐灭烟头,坐直了身子,同时从手边取来一本本子,随时准备记录。
见他这么认真,小华不免又紧张了几分,好好的组织了下语言后,才说:“何睿的死亡时间还不清楚,但能确定,在廖文觉之前,早了有三到四天。”
“其中,因为廖文觉的脑袋只是被保鲜而非冷冻,因此能判断出他遇害至今应有四十小时以上,七十二小时之内,也就是三号到四号之间的样子。”
“而且,周老师先解剖了廖文觉的胃部,细细检查了胃和十二指肠,发现胃及十二指肠皆空盈,距末次进餐应该有六小时以上。”
“六小时”袁友冲眯起眼睛,轻声说道:“检查厨房的时候,发现各厨具都有使用过,且并无被清理的痕迹,灶台上有个砂锅在炖汤,橱柜内的饭菜也还没被动过。”
“如果,何睿的脑袋是被廖文觉放进砂锅里的,而他又打算喝这人头汤,是否意味着,他死亡的时候,正在做晚饭呢”
小华脸色变了变,他不过是个法医实习生罢了,虽然大学期间就上过解剖课,虽然也跟着华钰出过几次现场,但神经毕竟还没那些经验丰富的法医来的那么坚韧,甚至比不得普通nn,听袁友冲这么说,多少有些不舒服。
袁友冲却没留意到他的神色,自顾自的接着说:“这么分析的话,他应该是在傍晚时分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