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丽珍虽五句话便离不开埋怨下苏金洪,但当见到被从冰库中拉出来,身上布着一条条如千足虫一般的缝合线时,仍不免失声痛哭。
周倩欣见多了这一场面,挺有经验,从旁宽慰。
而于辰和袁友冲则在其身后五步之遥,轻声讨论。
“老袁,你就别卖关子了,”于辰挠挠头,急不可耐的说:“你向来不放无的之矢,问询临收尾的时候忽然问她有没有要二胎的打算,甚至还问了人家,到底是为啥?”
这话,他前前后后找机会问了七次,可以说是死缠烂打,但也算他这段时间,依据对袁友冲的了解而总结出来的一个不错的法子了。
袁友冲总将没把握的猜测闷在心里而不说出口,除担心猜测有误,导致案子的侦办工作方向出现误差而白白浪费时间、警力之外,还有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便是好面子、爱装内个啥的他怕被打脸。
可爱装内啥的人,往往还有一个特点,便是多少有些爱炫耀,卖弄才干,要有些他人没想到的猜测、法子,总想宣之于口,与他人“分享”,从而得到关注、赞叹以及敬佩。
而袁友冲嘛,相比于宣之于口的“快感”,他更怕被打脸,当然也不全是怕跌下神坛,更多的还是担心猜测有误,耽误破案。这是他的一个小毛病,而于辰的毛病,则在于好奇心,或者说“求知欲”太重。
因此他常守口如**,具体表现就是卖关子。但毕竟憋在心里,嘴上痒痒,于辰每问一次,他就痒一会,多次死缠烂打下来,他就忍不住说出口了。
但他也会严格要求,不得入第三人耳,且只能作为参考,在没把握之前,不能贸然更改调查方向,以尽可能规避耽搁破案的风险。
果然,于辰屡次发问,他终于忍不住了,苦笑一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贝丽珍描述中的苏金洪有点奇怪。”
“奇怪?”
“是啊,他在贝丽珍嘴里头都成了性冷淡了,还不奇怪吗?”袁友冲说:“而且,他还不想要二孩,又很少跟贝丽珍发生关系,家里还没有点那方面的东西,估计挊也是不存在的”
“我就奇怪了,作为个男人,他半点那方面的需求都没?咱俩虽然单身,但总有点存货,十天半个月要用五姑娘发泄发泄的吧,他咋就”
看他纠结的表情,于辰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被吓了一跳,立马左右看了几眼,确定身旁没人,而周倩欣和贝丽珍的注意力也没放在这边,才用极低的声音说:“你该不会猜这苏金洪是弯的吧?”
“不仅如此,我还猜,贝丽珍搞不好是同妻。”袁友冲沉默一会儿,说:“你应该听过这个词吧?被欺骗和利用,以掩盖自己特殊取向及传宗接代的女人。”
“说句实话,你知我知就好。身为公职人员,表面上我不能接受**,但其实我还是能理解的,恋爱自由呗,人家自己的生活,咱瞎操什么心,而且我还挺尊重正常的**人。”
“但这圈子里有些杠精,就爱给自己加戏,平白惹人厌恶,这就算了,还有少数甚至为了一己之私害别人啊,忽然有点怕这话传出去会被人黑,可我还是想说,不管哪个圈子,什么群体,害人总是不对的吧?”
“同妻就是一类受害人群,让我很是不爽,很是不齿,而且这个人群绝对不少,在某度的相关吧里头看看就知道了。”
“嗯,扯得有点远,但就算我猜的有点离谱,太敏感了点,无性婚姻其实也是一种家庭冷暴力,何况苏金洪酒后还有直接暴力行为”
“停停停!”于辰赶紧打断:“就算你敢说,我也不敢听下去了。你就直说吧,结论是啥?”
袁友冲顿了顿,鄙视的瞅了于辰几眼,仿佛在嘲讽他鼠胆,但小会儿后,又摇摇头说:“这个苏金洪,身上疑点太多,不管是贝丽珍讲述的关于喝酒的矛盾点也好,还是性这一字上的态度也罢,都很耐人寻味。”
于辰思虑片刻,说:“你想重点调查苏金洪?嗯,我的意思是,先将苏勇一家的案子放一放,集中警力调查这个苏金洪?”
“还有贝丽珍,查查她所言是真是假。”袁友冲回答,说完,他又迟疑了片刻,犹豫再三,才接着说:“但我其实也不是很拿得准主意这样,反正你都知道了,不如帮我参谋参谋。”
“好,你说。”于辰点头同意,但紧接着又摆了摆手,说:“先等等,贝丽珍的情绪似乎稳定点了等把她送走,叫上小周一块帮你参谋吧,她脑洞大。”
袁友冲脸色一苦:“说好的你知我知,不入第三人耳呢?你转眼就想把我卖啦?”
“不是啊。可小周为人,你难道还信不过?”
纠结一阵,袁友冲点头:“好吧好吧,但你得保证,不能再让更多人知道了,还没决定要不要调整方向呢,要知道的人多了,心里头难免有所动摇。而且,我刚刚的言论传出去,猜错了丢脸事要领导上纲上线我就惨咯。”
于辰斜他一眼:“你还会怕领导?”
约一个小时后,于辰值班室中。
周倩欣嗅见值班室内浓重的烟味,鼻子皱了皱,问:“啥事不能在办公室说,还得来值班休息室这么的地方?”
“是这样。”袁友冲将刚刚告诉过于辰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才说:“怎样,能帮我参谋下不?”
“哦,”周倩欣将盘在头顶的小鬏鬏放下,同时道:“那你系统的、宏观的说说你关于这两桩案子的想法呗。”
“其实也没啥好说的。”袁友冲组织了下语言,发现自己的想法既复杂,又简单,便决定从简:“不谈苏金洪身上的疑点,光他既是灭门凶杀案的重要嫌疑人,又是受害死者这点,就足以让咱们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