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子时未到。
释圆武闲来无聊,在客栈找到石铁心,闲聊了一通,舒缓一下等一下行动的紧张心情。
“小师弟,今晚行动,能不能制住牛一刀,就看是你的剑快,还是他的刀快了。”释圆武躺在客房里一张师爷椅上,和石铁心开起了玩笑。
石铁心皱眉问了一句:“这牛一刀的功夫不低,大师兄因为什么事,要整牛一刀?”
释圆武道:“武昌府的鱼市契约即将到期,师兄的内弟要盘下来,牛一刀硬要插一杠,今天师兄过江去仙人会跟他谈崩了,双方翻脸了。”
石铁心恍然大悟,道:“难怪昨晚牛一刀到我们酒楼挑事,我开始还以为他喝多了,敢情是来跟我们开战的。”
“是的。叫我说师兄早就应该收拾他,一直没动手,让他占了不少便宜。现在师弟一来,师兄就要对他动手了,敢情是师兄觉得你的剑能克住他的刀。”
石铁心微微一笑,道:“你别瞎扯淡了。大师兄的武功远胜于我,要动牛一刀还不是小菜一碟。可能是以前牛一刀没捞过界,这次捞过界了,动了师兄的核心利益。”
“这种不知道死活的东西,不教训教训他,他还真以为自己的刀法可以跟师兄叫板了!”
亥时一到,释圆武和石铁心分别换上黑色夜行衣,紧装劲束,踏着微微的月色来到长江渡口。
船只早已准备好。
一共准备了六条船,不过却没有人在这里。
释圆武和石铁心在江边纵身一跃,跳上一艘小船,取下缆绳,由释圆武划桨向龟山渡口进发。
释圆武这一天都被大师兄安排来划船,已经熟悉了木桨的划动方法,但江风强劲,他摆动了几次木桨,船都前行得很慢。
“草他妈,这船怎么回事,划起来这么费力?老子划了一天船,也没见这么吃力的。”
释圆武骂了一声,加大划动木桨的力度,只听得一声轻响,小船似挣脱了什么羁绊发出的响声,速度快了起来。
小船很快往江心驶去。离开渡口有十余丈后,江风就强劲起来,昏黄的月色下,波浪滚滚,浪头打得小船颠簸不稳。
释圆武问道:“小师弟,你会游泳吗?”
石铁心笑道:“会一点。”
释圆武松了一口气,笑道:“我是旱鸭子。这浪太大了,如果船被打翻了,小师弟可不能丢下师兄不管啊!”
“你连水都不会,划什么船?从明天开始,你别划船了,先把水性学会了。”
说完这话,石铁心皱了皱眉,总感觉不对劲。他起身在船上晃了晃。
“哎,哎!小师弟,你别晃呀!这马上快到江心了,浪又大,你晃得我心慌。”
释圆武一边划着船,一边叫了起来。
“我怎么感觉不对呢?”石铁心停了下来,从船头俯身察看船舱,没有发现漏水的迹象。
释圆武听了瘆得慌,道:“你别吓我。怎么不对?”
石铁心尚未答话,突听船底发出一声脆响,这条船竟然在江心裂了开来,江水立即开始往船舱中灌了进来。
释圆武立即明白石铁心说的不对劲,是指的什么了。
“赶快把裤子脱下来!”
石铁心对释圆武叫了一声,释圆武还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愣在船尾没有动。只是片刻功夫,整条船就从中间裂开,江水漫入船舱的速度快了十倍,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下沉。
石铁心连忙拿起木盆往船外倒江水,希望船深得不要那么快。偏偏这时,一柄长枪从水下刺出,快速绝伦的刺向石铁心。
“鼠辈,竟敢凿坏小爷坐的船,找死!”
石铁心暴喝一声,身形弹起,惊险万分的避过这致命一枪。不过在他从船舱中弹跳起来躲避这水下刺来的长枪时,船头在他的弹跳力作用下,沉得更快了。
石铁心空中一个翻身,身子如一杆长枪一般插入水中,他还没有来得及拔剑,便看见一条黑影自水下跃起,长枪如蛟龙出水,刺向他的面门。
他挥起剑鞘架开这一枪,喝问:“何方鼠辈,报上名来!石某剑下不杀无名小辈!”
“你听好了,向阎王爷报到时,也好知道是谁杀了你!你爷爷是牛一刀大侠的兄弟,叫吴胜利!”
话完,石铁心已经落入江水中。
这个水下偷袭的黑衣人又是一枪,快速绝伦的刺入水中。
石铁心在水中侧身闪避,因为水的阻力,他未能及时躲远。正好有一条在江中上浮的青鱼受惊,乱游之下撞到枪口上,黑衣人的长枪一枪扎到了这条青鱼。
好险!如果不是运气好,有这条青鱼替他挨了一枪,那么此刻他极有可能已经挂彩了。
在江水中对战,谁先挂彩,那么谁最后挂掉的概率就急增。
黑衣人见原来万无一失的偷袭,竟然点子这么背,扎到了一条鱼身上,也忍不住大声咒骂了一句:“草你妈的,算你运气好!”
此时小船的船头已经完全沉入江中了,只有船尾还拱在江面上,释圆武吓得脸色苍白,又不会水,只能看着石铁心在水中与刺客搏杀。
“师弟,小心暗器!”
释圆武一声喊出,只见月下的江面有几点寒光暴闪,射向石铁心。
石铁心刚才运气好,避开那必杀的一枪后,长剑划起江水。这几点寒光射过来时,他长剑挑起江水,雪浪翻飞,将那几点寒光卷入浪花之中。
再一转身,那个偷袭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风高浪急的江面,只剩下一杆长枪扎着一条大青鱼。青鱼肚子被扎穿,还在江面挣扎着。
想着这条鱼毕竟救了自己一命,石铁心替它拔下长枪,青鱼缓缓向江底游去。它是死是活,只能看它的造化了。
这时小船完全沉入江中,释圆武高喊一声:“师弟救我!我不会水啊!”紧接着便喝了几口水,光头沉在江水下,又没有完全沉下去,那光头在江面像飘着一个大气泡。
石铁心游了过去,从释圆武的后面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的脑袋从江水中提出水面,吃力的踩着江水,说道:“赶快把裤子脱下来,我给你做一个浮囊,否则今天不但完不成大师兄交给我们的任务,还要在长江里喂鱼了!”
释圆武一听说完不成大师兄的任务,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脱下了长裤。
石铁心接过长裤,将裤管打成结,然后套在释圆武的光头下方,再从裤腰处用手掌击水。连击三下后,裤管就充满了空气,鼓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浮囊,将释圆武的光头架着,漂浮在江面了。
此时释圆武不用石铁心帮助,都可以漂浮在江面,沉不下去了。
石铁心说道:“如果感觉漏气了,就在裤腰处用手掌向下打水,你的裤子就会鼓起来,你的人就沉不下去了。手和脚都划水,把自己当成一条船。”
释圆武毕竟是练武之人,仅凭闭气功夫,也没那么容易淹死。此时借助浮囊漂在江上,已经没有初时落水那样恐慌了,还觉得挺好玩,想起刚才那个偷袭他们的凶手,恨恨骂道:“等老子过江了,不杀掉牛一刀,难消我心头之恨!”
“先渡过长江再说吧!”
石铁心也脱下自己的长裤,依着刚才的法子做了一个浮囊,夹在脖子上,往江对面游过去。江流滚滚,一个大浪打来,将他们向下游推去。
另一边何大力等人划船渡过长江后,来到龟山脚下码头,说道:“我们和石铁心约好了,子时在此会合,这家伙仗着自己是副教主,居然敢迟到。”
何小六皱了皱眉,问道:“哥,我们为何没有约他们在蛇山脚下码头会合,然后一起渡江?”
何大力瞪了一眼何小六,斥道:“闭嘴,少说话,多做事,这点江湖规矩都不懂吗?等一下干好你的活!”
何小六连忙闭嘴。
“石铁心和释圆武没来,我们就不等他们了,先行动吧!”何大力一声令下,率领众人在夜色中摸到了仙人会的总堂,十余个武林高手已经到位,静候何大力吩咐。
小吴在身后说道:“我们直接从前门杀进去吧?”
何大力摇了摇头,道:“前门可能有巡夜武士,我们走后门吧。”
“行!”
一行人绕龟山一圈,悄悄摸到仙人会总堂后门,爬墙进入大院内。
众人进入漆黑的院落里后,凝神屏息静听,院落东侧有一间屋子里,传来如雷贯耳一般的鼾声。他们便潜行过去,挑开门栓,进屋后手起刀落,砍下了人头。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杀人立威。
牛一刀属下那个打呼噜的家伙,就这样成了牛一刀和释圆通第一回合交锋的牺牲品。
何小六一刀得手,黑暗中看着一颗头颅在地上滚了一圈,身上也喷上了鲜血,有点兴奋的问何大力:“哥,再去杀几个?”。
何大力一挥手,道:“撤!”一行人立即撤离,来去如风。
撤到长江渡口时,何大力下令:“所有人全部上船,这里有几条船,就分开上去,把船全部划走,一条船也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