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克接过一位美貌空姐递来的水,自己留下一杯,另一杯放到崔恩浩面前的茶几上。,
“我知道你很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等客机平安落地,找个时间引荐你们认识。”
崔恩浩没有去喝面前那杯水,哪怕因为出汗过多,嗓子已经干得冒烟,嘴唇也轻微开裂。
他愿意相信赛克巴卡尔,却不愿意相信那些空乘人员。
他的父亲就是因为过于善良,相信政府的承诺,相信官员的保证,才让原本和和美美的家庭变成今天这种模样。
所以,他从不看官媒的新闻报道,从不听官员们冠冕堂皇的演讲,从不对贵族阶级抱有希望。
事到如今,他自然也不会轻易相信机组人员。
赛克知道他有顾虑,也理解他的小心翼翼,没有把这件事往心里去,看着他满含惊疑的眼神,笑着说道:“怎么?不相信我的话?”
崔恩浩说道:“我是一个恐怖分子。”
他不知道唐方是谁,但一定是个大人物,有能力娶一位女公爵为妻的人,跟他这种犯罪分子地位差距何止十万里,简直就是海角天涯。
那样的人物会特地见他?怎么可能!
赛克巴卡尔笑着说道:“如果我说是在监狱那种地方与他结识的你信吗?如果我说他与摄政王殿下见面就送了2瓶二锅头1袋棒子面你信吗?”
崔恩浩一脸骇然。
普通舱那些机组人员与乘客也是头一次听闻唐舰长的生活八卦,同样一脸骇然。
其实,面露骇然的不只他们,在距离客机数万英尺的下方,甘加达斯市市政厅一间会议室内,杰克斯通、杰瑞华盛顿、左腾雷。宣传系统负责人、及2名市长助理在听完空港负责人的汇报后,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谁都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扯出上层人物,不仅有梅洛尔亲王、摄政王,连那个搅得图兰克斯联合王国一片风雨的家伙也牵涉其中。
赛克巴卡尔这种地老鼠什么时候攀上那样的高枝?
杰克斯通恨得牙痒。昨晚被唐舰长把心爱的座驾抢去,已经让他心生怨愤。好在那个家伙恶有恶报,遭到恐怖分子的突然袭击,尽管没有丢掉性命,总也解了几分恨意。
然而谁能想到,一觉醒来,那家伙的名字又钻进耳廓,穿入心肠。与昨晚拦路抢车不同,今天这个名字有可能让他丢掉乌纱帽。甚至有性命之忧。
“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为什么哪里都有他的身影?”
杰克斯通咬牙切齿说道:“你们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无论是副市长左腾雷,还是警察局长杰瑞华盛顿、甘加达斯市宣传系统掌门人,现在都跟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如果赛克巴卡尔还是以前那种身份,当然无需顾忌,但现在不一样,一个小小劫机案竟然牵扯出国家最上层人物。必须要想一个稳妥的办法应付过这件事。
杰瑞华盛顿默然无语,很后悔当时用强横态度与赛克巴卡尔交谈。如果能更温和一些,说不定可以把自己择出去,只要把责任往市长与副市长身上一推,便万事大吉。如今倒好,实实在在踢到一个抹了毒药的大铁板上,不仅硌得脚疼。说不定还得锯断一条腿。
市政宣传系统负责人舍伍德说道:“这些都只是赛克巴卡尔的一面之词,没有证实前不可轻易相信,万一他使诈怎么办?”
以舍伍德的职业性质,首先想到的便是赛克巴克尔这么说,是不是为保命特意使诈欺骗。因为他最擅长玩这种手段。
市长助理说道:“要不要往娜塔莎军事学院发道电讯,求证一下?”
“不好。”左腾雷否决市长助理的提议:“劫机一事发生在‘那赛罗’内陆,尚未传播至‘卡布雷托’与‘娜塔莎’,不管是摄政王,还是唐方,均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客机乘员与外界的通讯也在我们的掌控之下。要把这件事搞定,其实很简单……”
会议室变得很安静,窗外有几片橡树叶飘零而下,斑驳了日光,凄冷了长道。
深秋的天气已经有几分沁肤的凉意,市政厅前广场对面的别墅阳台坐着几位贵夫人,身上搭着素雅的披肩,静静享受慵懒而惬意的下午茶时间。
几人炽热的目光落在左腾雷脸上,在座都是聪明人,很清楚那句话省略的内容。
趁事情还没有传到那几位大人物耳朵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处理掉客机,把生米煮成熟饭,谁又能说什么?
这么做的本质正是杀人灭口。
万一摄政王殿下与唐方怪罪下来,就说不知道赛克巴卡尔与他们有交情,只要当事人悉数死亡,知情者统一口径,便不会有什么麻烦,毕竟这里是“那赛罗”,不是“娜塔莎”。
“我去通知军方动手。”左腾雷起身往门外走去。
像杀人灭口这种事,自然是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搞出什么岔子。
说到底,崔恩浩所受苦难皆拜他所赐,前任副市长乃是老派势力安插到“那赛罗”的眼线,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病逝,他才得以接替副市长一职。
作为新派势力一员,无论出于政治需要,还是个人需要,否定前任市长的政令便成了一项必要举措,而那些与前任市长有几分交情的小人物,也变成他的打击与报复对象,于是有了崔恩浩的父亲被穿小鞋一事,继而演变成今日结果。
真要追究起来,他的罪名比杰克斯通的罪名更大,所以对于杀人灭口这件事也更为积极。
就在他刚刚走出门,还没有进入不远处的通讯室,副市长助理突然快步追出来,要他先等一等。总督府送来一份信紧急文件。
左腾雷皱着眉头回到会议室,杰克斯通的助理已经将文件内容呈现至大屏幕上。
文件由三条简讯构成。
第一条来自“镜光号”舰桥,大概内容是摄政王殿下已经知道甘加达斯市发生的劫机事件,要求“那赛罗”政府妥善处置此事,尽一切办法保住乘客的生命安全。
亨利埃塔的指示很官方化,格式化。就像那些没有营养的政治报告。
他没有说必须保住赛克巴卡尔的命,然而此时此刻,在场没有一个人认为这件事与赛克无关。
左腾雷的脸变得很难看,杰克与杰瑞等人的脸很黑。
他们已经做好杀人灭口的打算,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亨利埃塔知道了这件事,还亲自过问劫机案,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营救那些乘客。
第二条简讯就像一把横在胸口的刀,令严冬提前到来。
它来自“座天使号”舰桥。发信人正是那个令他们又恨又怕的家伙。
其内容比亨利埃塔的官方式命令更加直白与不客气。
甘加达斯市的新闻他看到了,宣传系统负责人的脑袋且暂时寄放在原主人头上,不管市政厅用什么办法,一定要保住赛克巴卡尔的命。
昨天的恐怖袭击已经让他很不爽,要是这件事再办不好,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最后,他还告诉几人,弗朗基米尔之所以会被他轰杀。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赛克与那人的关系不睦。
他既然敢在“克哈诺斯”门口当着那么多人面杀掉弗朗基米尔,同样有能力把甘达加斯市市政厅从“那赛罗”抹去。不要以为那里是狮心王独立舰队的地盘他就投鼠忌器,哪怕是国王陛下的战争之子,也不会让他有任何心理负担。而且他很确信,不管是图拉蒙亲王,还是国王陛下,都不会因为一两个小官与他撕破脸。与摄政王撕破脸,除非他们想引发内战。
第三条简讯来自总督办公室,正是出自克哈纳鲁勋爵之手。
这条简讯的内容更简单,大意是要杰克斯通与左腾雷二人按照摄政王的吩咐行事,全力保住客机上那些乘客的生命安全。
3份简讯。来自3个不同的地方,但是内容大致相同。
会议室所有人陷入沉默,尤其是宣传系统负责人,脸上的冷汗如同汛期的甘达加斯河,明明是杰克斯通指示他抹黑赛克巴卡尔,唐方却把帐算在他的脑袋上。
“怎么办?”杰克斯通的声音有种掩饰不住的焦虑,如今杀人灭口的办法已经行不通,要保住赛克巴卡尔的命,只能接受崔恩浩的条件,向他正式道歉。
这么做可以保住那些乘客的命,却会葬送掉他们这些人的仕途。
没有人愿意舍弃手中的权力,没有人愿意放弃优越的生活。
“赛克巴卡尔……还有那群该死的奴隶!”
这里是市政厅会议室,眼前都是值得信赖的同志,杰瑞华盛顿可以不用伪装心里的想法,痛痛快快说出那些真实而丑陋的话。
左腾雷打破会议室的沉默与压抑,说道:“客机所剩燃料不多了,保证它平安落地才是最优先事项。”
………………
“唐方”与白浩在邻近盐场的路上停了一会儿,象征性地与“座天使号”进行一番联线,然后继续上路,几分钟后总算抵达交易地点。
二人由磁悬浮车下来,往盐场边上一排废弃工房走去。
虽已是深秋,海上吹来的风有些凉,“克哈诺斯”、“克哈诺尔”、“克哈诺顿”三兄弟的朦胧光芒依旧有几分热度,熏的人神慵意懒,很想倒在柔软的床上睡一觉。
海潮轻微,鸥燕浮于水上,几抹掠影与不时划过天际的烟龙相映成趣,点缀在一片让人心醉的蔚蓝水幕间,别有一番自然风光。
盐场虽已废弃,呈方块状分布的场地上仍零星散布着未经加工的粗盐,糊了白白的一层,在阳光照射下泛出熹微的光,脚踩上去会发出一种咯吱咯吱的声音,比踏雪更加畅快。
带着腥味的风被海浪掀上岸。与盐田的味道一起钻进鼻孔,驱散了脑海里的睡意。
白浩与“唐方”走到距离废弃工房附近时,两名眼戴墨镜的男子走出,一脸警惕地望望停在马路边孤零零望着大海的磁悬浮车,来到二人身前。
一名保镖手握斗牛犬iv轻型手枪指着他们俩,另一名保镖用手拍拍“唐方”衣物。最后在白浩衣兜里翻出一台pda。
“这是用来转账的东西,如果你们不想得到那些钱,尽管把它摔了。”
白浩一脸不满的样子:“凭什么你们可以布置人手,我们却要轻身涉险,万一你们不守信用怎么办?这不公平!”
拿枪的保镖说道:“你们没得选择。”
的确,他们手上握有重要的人质,唐方没得选择。
“pda暂时由我保管,用到的时候在还给你们。”
另一名保镖把pda揣进怀里,朝最中间那座工房偏偏头。示意他们过去。
白浩一面前行,一面冷笑说道:“我们只有两个人,用不用摆出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阵势?”
后面拿枪的人说道:“你的话真多。”
白浩索性闭上嘴,学前面的“唐方”,默然前行。
这不是相亲的饭局,也不是联谊的酒场,可以尽情沉默,不用担心尴尬。
直到工房铁门打开。发出一种年久失修的嘎嘎声,抵消了4人间的沉默气氛。
这里已经听不到海燕在天边清唱。也望不见井然有序的盐田,门缝漏入的阳光照亮周围,却挥不去大房子里的浓重铁锈味。
那远比海风的腥气更醒脑。
当然,不管是带着鱼腥味的海风,还是霉腐的金属,都没有“爱丽丝”的爱丽丝醒脑。
白浩惊艳于她的美丽。心想外界那些传闻果然不差,每一任爱丽丝都有一张妖媚的脸和一个诱人犯罪的魔鬼身材。
“你就是唐方?”爱丽丝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唐方”脸上,语调中透出几分欣赏与戏谑,竟似一点都不恨他在“乔治亚”的所作所为。
“是。”带着些许金属音质的声音响起。
爱丽丝从来没有接触过唐方本人。自然听不出声音有异,只觉得与电视镜头前的他有7分音似3分不同,倒也没往心里去,只当是唐舰长有些小情绪,故意用这种生硬的语气说话。
她从围廊上一步一步走下来,鞋跟落在锈迹斑斑的阶梯上发出不明亮的撞击声。
白色的西装裤勾勒出精致曲线,行走间起伏有致,和着那张明秀的脸,有种很特别的吸引力。
她说:“我从不以貌取人。”
她还说:“我最喜欢有能力的男人,尤其是既聪明,又有能力的男人。”
说这句话时,她已经走到“唐方”面前,伸出修长的手,用食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迷离的眼神就像一个老经人事的女人在挑逗青涩稚嫩的大男孩。
她是个美人,大美人。
波浪般披洒在肩头的金发比沐浴在阳光下的海水更迷人,身上还有一种清甜的香味,但最诱人的还是她每一个动作流露出来的妖冶气质。
越是强大的魔鬼,越有一副美到让人沉醉,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般的外表。
“在做交易前,我想请唐先生喝杯酒,不知可不可以赏光?”
她的声音越发甜腻,像晨风摇曳桃树,粉嫩的花瓣簌簌而落,唯美的像一副画。
工房二楼有一个房间,透过一尘不染的窗,可以看见高脚杯里迷人的玫瑰红,可以看见一张披着柔滑绒毯的大床。
她说的都是实话,比起那些有着俊美脸庞与干净微笑的小鲜肉,她更喜欢聪明能干的男人,喜欢把他们收集到床上,就像少女用毛绒玩具点缀房间一样,她用这些男人点缀爱丽丝的人生。
是的,和那些与清甜血液有关的仪式一样,这也是“爱丽丝”的优良传统。
男人的成功是征服世界,女人的成功是征服男人。
爱丽丝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
它有人的名字,人的身体,却寄宿着魔鬼的魂灵,任何一个女人,只要背负起“爱丽丝”之名,便不再是人。
正是因为“爱丽丝”魔鬼的本质,让它可以像蜘蛛那样在西伦贝尔大区黑暗滋生地结出一张利益与**的大网。
她不是一个女人,她是爱丽丝。
“唐方”也不是一个男人,他是拟态雏虫。
所以,白浩嗅到她身上的香,“唐方”却闻到浓重的鲜血气息,比工房里的铁锈味更刺鼻,更浓重。
爱丽丝拉着他的手往二楼走去,两名保镖跟在后面,枪口对准“唐方”后腰。
白浩被留在原地,孤零零地,像一根树桩。
当然,他很清楚,工房角落里隐藏的狙击手正用枪指着他的头,稍有异动便会迎来爆头而亡的下场。
他还知道,杂物堆后面停着几台大型防卫机器人。
“你这是在作死。”白浩望着她的背影说道。
爱丽丝停下脚步,笑盈盈看着他:“这里是我的地盘。”
“唐方”与白浩手无寸铁,又只有2个人,面对全副武装的保镖,及火力足以笼罩全场的狙击手,无异于上了砧板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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