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沐风攥着安然的手不禁一紧,牵着她离开了这间小屋。此时已是夕阳半规,远处的青山被晕染了一层晚霞的勃垦第红。安然另一只手一直插在衣兜里,把玩着衣兜里的小东西,此时忍不住的将手伸出了衣兜。这是她进暗室之前在床板前看到的那个亮晶晶的东西,那是一枚玻璃弹珠,里面是蓝色的叶子,在微弱的阳光下,透着异样的光芒。
她闭上一只眼睛,将弹珠放在另一只眼前,对着咸鸭蛋般的太阳看了起来,小时候,他们总喜欢这样瞄准下一个玻璃珠相互弹着玩。湛沐风好奇问:“这是什么?”
“玻璃弹珠啊!我和我弟弟小时候都很喜欢玩的小玩意儿,里面的叶子可以是各种颜色的呢?你没玩过吗?”
“那么幼稚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玩过?”
安然:“真是悲哀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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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黑的总是比山下快,山村的夜色,是清爽宜人的,星光也格外的柔和。他们走的并不急,一路上的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在经过冷月村与荒坟村的交界处时,安然忍不住的看向了下游的洛仙湖处,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洛仙湖湛蓝的如一汪寒冽的眼泪,怕是任谁也想不到,森林围绕着的那千倾碧玉,底下竟站立着无数的不腐尸体。
夜风吹拂,围绕着洛仙湖的黑森林发出沙沙的嘶哑声,瘆人的有些像地狱中恶鬼的哀鸣。
安然问湛沐风:“你去过洛仙湖的水底吗?”
湛沐风点了点头,“那时我还是黄泉新人,洛仙湖湖水深不可测,底下冰寒之气完全不亚于黄泉水,那次出来之后,我被阎魔女带去火狱旁呆了一段时间,身上的阴寒邪气才算彻底清除掉。”
安然不禁惊呼:“那都两千年前的事情了呀?”
湛沐风默认的点了点头,黑沉的眸子里隐隐闪着无法触及的忧伤往事。
安然问:“那个时候,洛仙湖底下就已经有很多站立的死人了吗?”
湛沐风点了点头,“这片湖,或许能够追究到五千年前吧!谁知道呢?冷冽的冰寒已经让时间在水底停滞了。”
安然看到湛沐风清峻的面容上有淡淡的忧伤,心中不免一疼,但还是忍不住的问:“那时,你为何去的水底呢?”
湛沐风清澈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但终究还是将那些阴翳尽皆隐藏在了眸底。“太久了,不记得了。”
安然没有再追问下去。也不再去看那洛仙湖,牵着他往县城的方向走去。
突然,微微的鬼火在旁边的山林中闪烁。安然和湛沐风尽皆看向那鬼火处,漆黑的夜空下,那幽蓝的鬼火好像一片被风吹起来的丝绸蓝布般缥缈。他们面色淡然的仔细看向那鬼火处,原来是从一口棺木里冒出来的。
鬼火这种东西,对于黄泉人来说,委实算不得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安然还是“咦......”了一声,“这里虽然是深山,但毕竟不是乱坟岗,怎么会有棺木直接露天放置而不下葬?”
湛沐风修长的俊眉也不禁微微蹙了起来,因着隔的太远,山路崎岖,山石嶙峋,透过黑色的树林,遥遥只能见到那一串从棺材里冒出来的鬼火,并无其他。他语气低沉的道:“过去看看吧!”
安然点了点头。
他们的速度很快,不过速度越快,他们的眉头蹙的也越发的深了,因为他们敏锐的鼻子闻到的不是腐烂的尸体被火烧着的怪味,而是新鲜尸体被火烧的焦臭味。
他们加快了速度,可来到棺木跟前,已经太迟了,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
熊熊燃烧的鬼火在黄泉人面前虚张声势,湛沐风修长的手一挥,那鬼火就灭了个干净,只剩下微弱的青烟从里面袅袅升起。
棺材是架在两块大石头中间的,夜色中,旁边尽皆枯黑的杂草。安然个子小,堑着脚,竟然扒着棺材的边,也看不到里面到底什么情况。湛沐风见她娇小够不着的样子有些可爱,没有管她。
安然有些生气的一下子跳到了他的后背上,他便顺手将她抱在了怀里,然后将她放在棺材板边,安然这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倒吸了口凉气,便跳进了棺材里。
她把手搭在棺木上,看了看里面那个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另一只手进了尸体的肉里,扒拉了下里面的鲜肉。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手就缩了回来,放在鼻尖闻了闻。
眉头轻皱,声音幽幽的道:“肉里的血水还是新鲜的,没有臭味,死后不超过24小时。”
然后又将烧焦的衣物扒拉开,在尸体的贴身出,找到了一小片没有烧焦的布料,纤细的手指触摸了下,声音有些忧伤的对湛沐风道:“布料很粗糙,应该是个普通人。”
站在旁边完全没有准备把手从大衣里伸出来的湛沐风,清冽的声音道:“判断下男女和年龄。”
安然透白的面上不禁一怔,看向了尸体的裆处,虽然那里也已经被火烧的一塌糊涂。她秀眉一挑,就将手伸了过去,谁知还没摸下去,就被湛沐风插在衣兜里的手打了一下,她疼的缩手,愠怒的睁大眼睛看向他:“你干嘛?”
“你干嘛?”
安然:“你不是让我判断男女吗?”
湛沐风声音低沉道:“从骨头判断。”
“哦......”安然两只手摸向了尸体的颅骨,骨盆,躯干骨还有四肢骨,在阴墟的时候,她看过对毁坏型尸体做判断的书籍,知道一些理论知识。一番测量下来后对湛沐风道:“是个男子”。
然后,她又将手伸进了血肉中,在血肉你探寻你好一会儿,终于摸到了骨骺处,这时,她的眉头蹙的更加深了,“骨骺还未闭合,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湛沐风眉头不禁也蹙了起来,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烟叼在了嘴里点燃。声音深沉的道:“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把他放在这荒野中的棺材里焚烧。看来凶手也不是为了毁尸灭迹,而只是让他入第六狱罢了?”
安然:“第六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