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水鬼在乌黑的河水中铺天盖地的翻滚扭动,如饥似渴的攻击着湛沐风,而同时,“虎牙”也在气势汹汹的分拆着他的躯体,湛沐风把他的胳膊弄断了,他必须要报仇。
他一只手紧紧的箍住湛沐风的脚踝,力度奇大,很快,湛沐风感觉到脚掌已经麻木,紧接着,他似乎听到了脚踝与腿骨之间断裂的声音。湛沐风想要舍弃一只脚赶紧挣脱虎牙的力量。可突然,他感觉头顶什么东西对他又拽又扯,然后是什么东西牢牢的钳住了他的肩膀和胳膊,那力度简直是要尸解了他。湛沐风转过身看去,那人竟然是个水鬼,那个叫做谢宇飞的水鬼。
沸腾的河水已经将安然趴着的那副棺材盖子冲到了岸边,而这时,虽然岸边的稀泥里也有很多水鬼,但她已经已经杀红了眼睛,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只想找到湛沐风,确认他没事。
红莲急急忙忙跑到了她的身边,说:“湛沐风在水底,他快没命了。”
安然感觉整个身体都快瘫痪了,而此时,她也看到了湛沐风的影子,就在前面十米不到的地方,一只水鬼,紧紧的钳住了他,而他的面前,真是嗜血如命的尸魔虎牙,虎牙此刻正抡起斧子,准备将湛沐风碎尸万段。安然无暇多想,立马冲了过了,短剑一把插入了谢宇飞脏腑。谢宇飞倒下之际,还露出了一抹森白的笑。
湛沐风被钳住的身体获得了自由,立马拽着安然就向岸上跑,稀泥泥泞,他们跌跌撞撞,“快跑!快跑!快跑!”安然不断的念着,牟足了力气跟着湛沐风向岸边跑去。身边枯黑的景物飞速的向后移动着,突然安然被一股力量送了出来,他转身,尸魔竟然追了上来,一斧头抡向了他们,湛沐风在送出安然的同时,也轻巧的躲避了“虎牙”的力量。可终究还是被虎牙给控制住了双手。尖利恶心的牙齿慢慢蹭向了湛沐风的脖子处,只等着致命的这一口下去。
安然步履蹒跚,踉踉跄跄的向湛沐风跑着,又摔倒,又爬起来,冰冷腥臭的稀泥浸入了她的血肉中,尖利的岩石刺入她的膝盖骨,还有那些恶心的水鬼们不停的啃食着她的血肉,当她的皮肤血肉模糊裹了厚厚的一层稀泥时,它们又开始觊觎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企图吃了她的眼珠子。
那些水鬼们对她又拖又拽,又撕又扯,皮肉与内脏被那些水鬼冰冷尖利的爪子抓来抓去,扭来扭去,但它们都没有得尝所愿,她手中的剑让它们有来无回。她双膝跪地,筋疲力尽,不顾一切的向前挪,只想着往前挪,每向前挪一步,她的伤口就钻心的疼,身体的本能开始向她抵抗,想要停下来躺下去休息,但她的意志让她绝不能停下来,她知道,现在的湛沐风是多么的需要她。
虎牙背对着她,眼见着他牙齿到处撕咬,尖利的爪子在他的身上划的一道又一道。安然能看到湛沐风的衣服已经全部都染红了。最后,他咬断了湛沐风的脖颈。
安然心跳骤停,奋力的嘶嚎,只觉着脑子一片空白,歇斯底里的将全身所有的力量集中到了手上,手中的短剑奋力向前扔去,
幽蓝的短剑,直穿过虎牙的胸膛。虎牙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向安然。安然也冷冷的盯着他,那张丑陋不堪的尊容让安然有种呕吐欲。安然看了眼那把短剑,立马三步并两步的飞奔向前,来到了湛沐风的跟前。立马把还算干净一点的内衣扯了出来,迅速的绑在湛沐风的断裂的脖颈处,摇摇欲坠的脖颈才稍微固定住。但鲜红的血还是瞬间染红了白色的内衣。
湛沐风嘶哑着轻弱的声音对她道:“我在前,你在后,脑子!”
安然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被湛沐风一个送力跳到了虎牙的身后,而此时湛沐风则立马抽出手中的枪,向他连开数枪。
安然的行为在虎牙看来不过是个蹦跳的小丑,他仍旧把目标放在湛沐风的身上,虽然湛沐风数枪都打中了他的脑子,脑浆迸溅了一地,但他还是没有死,拳头大的眼珠子紧紧的盯着湛沐风,枯爪子又一次扼住了湛沐风的脖子,可也紧紧是扼住了脖子而已,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因为,那个在他眼中蹦跳的小丑,已经将噬魔剑穿入了他的脑子,脑子在万籁俱寂间,裂开了两块。或许,他连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是死在一个两岁阴龄的黄泉人手中。
虎牙倒下的那一刻,湛沐风也跪倒在地。
安然飞奔过去,扑在了他的跟前,浑身战栗,泪如雨下。
湛沐风将她拥入了怀里,紧紧的搂着。她的心神还没有缓过来,身躯还在剧烈的颤抖。他修长的手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颤栗的心。
她的头依偎在他的胸前,尽情沉浸在无尽的安心于喜悦之中。她,在他有危险的时候,手中的短剑插进了尸魔的胸腔和脑子里,救了他!这是她的誓言,她做到了!
暴雨渐渐停了。
河面已经归于平静,天上的黑云虽然还在,但已经分割成了一块块一小块灰白的方糖,淡黄的阳光从缝隙中照射进来,苍白的空间渐渐明亮。原本灰蒙蒙的空气也变得清澈了些,远处朦胧的牧羊山虽然还是枯黄色,但已经慢慢变的清晰。
安然的指尖还在滴着血,手中的短剑在白色的日光中泛着幽蓝。晨光中,湛沐风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他潮湿的衣服已经被血水染红了。全身血肉模糊,稍微好一点的皮肤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他脸颊上被巨斧砍伤,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唯一还能看的只有那双清澈的眼睛,但此刻也布满了血丝。脸上干了的紫黑血污在白皙的皮肤下显得更加的扎眼。
他的胳膊脚踝还有脖颈处很多抓痕,还有些破碎的肉,那是水鬼的杰作。那座古楼,依旧黝黑破败,但阳光透了进来让这里明亮了很多。
安然抚着湛沐风来到那黑屋中,喃喃的说了句:“我们躺下吧!”说完他就无力的瘫在了那堆干草里,他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胸口前,她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到既心疼又心安。他似乎并不想说话,只是粗喘着气。安然也没有说话,她想去抚摸他的伤口,可手又停在了半空,她怕把他摸疼了。此刻,她能在他的怀里,已是最大的满足。
伤口愈合很是消耗人的精神和体力。他对她说:”今晚,我们在这住一晚再走吧!“
安然声音温柔而低沉的:“嗯!”了一声,好像生怕打破这里的惬意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