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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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寒的小雪飘了一夜,寂寥的街道已是一片雪白。马上要两点了,记忆咖啡屋因着一个故事而一直没有打烊。湛木风在故事开始时在门外点燃了一支烟,在故事结束的时候,烟也吸完了。

  他身上还带着烟草的温热香味来到了她们的面前。凌冽的面容如外面的寒雪。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问她“就这样死了,没有仇恨吗?”

  安然显然愣了愣,睁大了一双小鹿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呵!真是多此一问,没有怨恨的灵魂又怎么会来到我这咖啡屋呢?”娇媚的绮梦都忍不住的讽刺了一句。

  安然低垂着头道:“我已经死了,我还能做什么?”

  “你不用做什么,你的遗愿,黄泉引魂人帮你实现。”

  “我可以怎么样?警察那边稍微调查一下,就会发现张老师和王芳的,他们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不是吗?。我现在更想我爸妈,他们见到我的尸体,该伤心坏了。”安然一想到父母看到自己鲜血淋淋的倒在雪地里,他们绝望的抱头痛哭时的模样,就不禁眼泪簌簌流下。

  绮梦叹息了一声道:“这个随你喽,你的死亡准确来说更多是意外,真要诅咒的话,并不利于你的转世。只是希望,你的转世,不会因着非正常死亡而带去一些不好的气运。”

  然后对湛木风道:“你带回来的人,那就你负责到底好了。这么大冷的天,我可不想出去挨冻。”

  湛木风耸了耸肩道:“你爸妈现在应该也就刚收到通知而已,明天晚上我带你去见他们吧!那时,他们应该在医院的太平间。”

  安然抬眸,眼圈依旧是红红的,道了声:“谢谢!”

  雪后总是晴天。第二天一早,各大纸媒新媒体就已经就R城五中女生跳楼死亡的事情铺天盖地的报道了出来。外面阳气太重,湛木风让安然白天就在记忆咖啡屋里呆着。记忆咖啡屋总是没有几个人,今天是各大中学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咖啡屋的外面一片熙熙攘攘。

  安然一直在等着天黑,有时,她会焦躁的在咖啡屋里走来走去。这时绮梦就会给她递一杯咖啡,喝完咖啡后的她就可以休息两三个小时了。

  经过一天的雪后阳光的直射,雪地上的积雪消退的很快。地上已经满是灰黑的稀泥参和在一两小堆雪里。安然隔着咖啡屋的剥离看到璀璨的晚霞落幕之后,就立马央求湛木风带她去找爸妈。

  湛木风看了眼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冷空,淡淡一笑对安然说:“走吧!”

  正月十六日晴

  他们来到的是R城第一人民医院,已经落幕的阳光和雪后的肃杀让原本熙熙攘攘的医院也透着阴凉沉静的味道。

  湛木风带着安然一路穿行,很快就到了更加阴冷肃静的停尸房。这里一片素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白色的灯光还有白色的停尸床。这里应该储存了很多的尸体,每一个停尸格里都笼罩着一层极重的怨灵阴气。

  安然看到自己的父母依偎在一起,不停的抽泣,旁边的停尸床上躺着自己灰白的尸体和青白交加的伤痕,紧闭的眼睛,睫毛很长,一副安然模样。

  她想上前抱着自己的爸妈,告诉他们:“我很好,没有痛苦。”

  可自己的游魂根本就摸不到爸妈身躯的实体。她想给自己的妈妈擦擦眼泪,却摸不到她的脸颊。

  湛木风在旁边对她说“你已经死了,游魂是干扰不到活人的世界的。”

  “那让我在这多陪陪他们吧!”安然凄然道。

  湛木风叹息了一声道:“你若真心为他们好,我建议你还是离他们远一些比较好,死人的磁场并不利于活人的气运。”

  安然趴在父母的身上哭了一会儿后。这时太平间白色厚重的门打开了,是张克己张老师。他那疲惫憔悴的脸上满是凄苦,一边劝慰着安然的爸妈,一边抽泣。好像昨晚她的死跟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湛木风将安然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看了眼安然,安然的脸色很是淡然,眼眸深处是一丝怨恨。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他那搭在她妈妈背上的稍显粗糙修长的手,手指因着常年拿粉笔纹理里泛着白色的石灰粉。

  湛木风问她“你怎么了?”

  “我很讨厌他那双手,不想让他的手碰在我妈妈的身上。”

  湛木风对着他的手吹了口气,他一哆嗦,果然把手缩了回去。安然对他道了声:“谢谢。”

  当张克己悲戚如死了自己女儿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再次看向安然的尸体时,大叫了一声,冷不丁往往后趔趄了好几步。湛木风很是厌恶这个张老师,刚才不过是弄了个小把戏让他看到一些惊恐的画面罢了,比如,安然原本轻翕的眼睛突然睁开,冷冷的瞪着他!

  他被吓住了,连跟安然父母告别都没有,就径自夺门奔跑离开了停尸房。

  湛木风对安然道“你在阳间还剩六天的时间,要不要先做点有意义的事呢?”

  “什么才叫有意义的事?”

  “你爸妈现在还在承受着丧女之痛,还好你还有个弟弟,他们对人生还没绝望透顶。你不用太担心他们,时间会慢慢淡化你的死对他们所造成的悲痛的。先跟我走吧!”

  安然眼眸酸涩的看着憔悴他们,对湛木风点了点头。

  湛木风带着她随着张克己奔跑的轨迹来到了他的家里。张老师在家门口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回归成原先一副慈父的嘴脸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湛木风带着安然穿过了门,张克己的家里很是温馨,温暖的灯光,碧绿的盆景,还有温馨的暖黄色墙纸,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告诉我们,这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他的女儿还在家,安然记得别的同学曾说过,张老师的女儿今年刚上一年级。现在的小学,一般都是到正月二十左右或者三月开春才开学。他的妻子得了癌症--乳腺癌,已经化疗了很久了,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才刚去北京又做了一次化疗,安然班级还为此捐了些钱给张老师。张老师那段时间苍老了很多。三十三岁的中青年面容上却满是中老年的沧桑。

  他的女儿叫张扬,小小弱弱的,见他爸爸回来了,就去厨房给他端了碗面出来,面了还打着一个荷包蛋。“爸爸,妈妈已经睡了,你吃完也要快些睡觉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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