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产生这种想法,不仅是摄政公主与永夜军领的关系密切,还因为永夜军领崛起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了让人不敢相信他们凭借自己的能力就能够做到这一点,自然会往自己能够理解的方式上靠拢,这是人之常情。
对这个误会,无论摄政公主,还是永夜军领都没有出面澄清的意思。
这方便他们借机从中谋取自己的利益,现在巴克大公不就乖乖的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据说?作为资深情报人员,用这样的形容词,你不觉的有失妥当吗?”苏菲丽雅没好气的白了阿米莉亚一眼,她可是自己的情报大臣。
“你觉得巴克大公会允许生面孔靠近自己的车队吗?一路上被他的精锐护卫队踏平的匪穴山寨,不计其数,无论是对他们的车队有兴趣,还是没有兴趣的。”阿米莉亚摊摊手道。
“带着这么一支车队上路,一路确实够热闹的。”摄政公主脸上的笑容更盛。
财帛动人心。
尤其是当一座移动金山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那种诱惑力就更强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乏那种穷怕了的亡命之徒,为了财富铤而走险,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们也敢勇往直前。
为了这么大的目标,那些平时单独作案的盗匪团、山贼、马匪,甚至有可能联合起来。
“我还听到一个更有意思的谣言。”阿米莉亚的神色变的更古怪了。
“什么谣言?赶紧说,你知道我不喜欢卖关子的。”摄政公主对于那种故弄玄虚的说法方式并不感冒,尤其是亲近之人。
因为她平时打交道的老狐狸们,最喜欢用这种方式说法,总喜欢将人绕进去,以显示自己的聪明睿智,顺便挖陷阱等着坑人。
平日里琢磨他们的心思就已经够累了,她不想还要琢磨自己亲近之人的心思。
阿米莉亚跟随苏菲丽雅这么多年,十分了解她的习惯,直接回答道:“谣言说,巴克大公的马车在离开卡尔特城堡的时候,大半是空的,一路剿匪过来,才慢慢装满,究竟是谁打劫谁,还没有准确定论。”
“抢劫盗匪?不可能吧?”摄政公主一开始一脸错愕,慢慢的变的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巴克大公陷入了财政危机?”
“应该是,自从曼育军领的奴隶起义军南下开始,卡尔特军领就战事不断,安迪斯人在永夜男爵的带领下崛起,他们又失去了主要奴隶来源,最近几年,卡尔特军领的采矿业呈萎缩状态,这也是巴克大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绝望沼泽的另一个深层原因。”
阿米莉亚号称摄政公主的御用活字典,不是没有原因的,其不光熟读拜伦联盟的所有法典,兰斯洛特王室收集到的情报,都会在她这里汇总整理,然后传递给摄政公主。
有的术士将自己超强的记忆力,用在了探索知识的奥秘上。
有的用在自我修炼上面。
像阿米莉亚这样,用在情报上面的,就算不是绝无仅有的第一例,那也是少之又少。
话又说回来了,记忆力超强的大脑在这一方面,确实拥有常人所不具有的优势。
在常人眼中繁杂的不可思议的海量信息,到了她这里,便可以自动汇总,并且产生相互关联,从而让一些不起眼的小信息,变得十分有价值,这也造就了她迥异与常人的看待事物的目光。
比如巴克大公对绝望沼泽的窥视原因。
“金斯利家族虽然以豪富著称,但多数是不动产,巴克大公又是出了名的大手大脚,最近几年频繁的动用金钱攻势,确实有可能将他们的流动资金掏空。”苏菲丽雅赞同的点点头。
“不过就算是逼急了,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可能性也不高,就算他真的不要脸面了,那些强盗盗贼身上,能剐出几斤几两油水来?沿途搜刮那些勋爵贵族和矿主们的可能性更高,估计这是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勋爵贵族搞出来的小把戏,故意恶心巴克阁下的。”苏菲丽雅对巴克大公反过头去打劫盗匪强盗的言论,并不怎么感冒。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金斯利家族的财政危机再厉害,搜刮一下库底子,送礼钱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就算一时半会拿不出真金白银来,那些金矿铁矿铜矿,一样可以拿出来送人。
半年前,为了诱永夜军领的统治者肖恩出山,巴克大公曾经拿金银铜三座大山砸人的事情,随着当事人酒后失言传出来了。
不过不是笑谈,而是一种美谈,进一步奠定了金斯利家族豪富天下的地位,这样的大手笔,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出来的。
反过头去打劫山贼强盗,亏那些散布流言的人想得出来。
那些山贼强盗要是真的有那么多财富,还用得着出来干这种无本买卖?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巴克大公陷入了财政危机,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或许是咱们的机会,涉足卡尔特军领采矿业的机会。”阿米莉亚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更浓郁了。
守着一片金矿的金斯利家族,一直想要自己的产粮地。
但他们的金矿,同样也是别人垂涎三尺的存在。
兰斯洛特王室一直想方设法的介入金斯利家族的采矿产业,却不得其门,哪怕是一直拿粮食卡金斯利家族的脖颈。
他们宁可忍受超出常规的粮价,也不愿意在这上面松口。
现在巴克大公主动求上门来了,那就身不由己了。
摄政公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疑,在屋中来回踱着步,最终还是摇摇头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咱们与永夜军领的关系,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相比起这些蝇头小利,与永夜军领的关系维持好,更为重要,若是因此而开罪了永夜军领,那就因小失大了。”
“殿下就这么看好那位男爵阁下?”阿米莉亚也情不自禁的端正神色道。
“不是我看不看好,而是事实摆在咱们的面前。”摄政公主走到军事大地图面前,画了一个大圈道,“安迪斯环形山和绝望沼泽,两者单独来看,比任何一座军领都要小一点,但是一旦加起来,面积可就要超过大部分军领了,那些绝望沼泽的土著,从接受永夜军领援助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难逃被吞并的命运。”
回想自己在永夜军领作为外交大使常驻的日子,阿米莉亚忍不住赞同的点点头道:“永夜军领的包容性实在太强了,那种团结、奋发、安定、富足的生活,对那些饱受战争的人,充满了无尽诱惑,无论是安迪斯人,还是拜伦人,包括传说中嗜血好战的奥丁兽人和肯塔纳野蛮人,也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诱惑,不知不觉便彻底融入其中,鳄族人只怕也不例外。”
排外性,不光种族之间存在,地域之间也存在,甚至同一个城市不同街道都存在,这往往也是矛盾的开始。
这一点在永夜军领不敢说一点没有,但无疑要比阿米莉亚见到的大多数地方要轻很多。
这或许与他们的领地文化,也或许是高层的有意识引导有关。
无论由于什么原因造成的,有一点可以确定,外人想要融入这片领地,无疑会容易很多。
反过来讲,这种包容性,也是一种同化性、侵略性。
在无声无息中,改变一个人的习惯。
让不同肤色、不同种族的人,用同一种语言,拥有同一种生活习俗,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
那种情形,仅仅是想象,就让人热血沸腾,然后是无尽冰冷。
在阿米莉亚眼中,这才是永夜军领最可怕的地方。
“永夜军领的崛起,已经是一件必然的事情,甚至很有可能打破拜伦联盟维持多年的局面,咱们与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怎么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而出卖掉?小心经营双方的关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摄政公主苏菲丽雅与其说是阿米莉亚听,还不如说是分析给自己听,“飞鹰传书肖恩男爵,将这边的情况一一告知,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还没等到阿米莉亚回话,便接着道:“阿米莉亚,你亲自跑一趟绝望沼泽,面见永夜男爵阁下,在绝望沼泽战事没有结束之前,你无需回来。”
“明白。”摄政公主虽然没有明说,阿米莉亚却瞬间明白了对方真正意图。
苏菲丽雅这是在不得罪永夜军领的情况下,做到利益最大化。
两者并不矛盾。
因为永夜军领的根本目的是拿下绝望沼泽,吃下金斯利家族的征东军,只是为了减少一个这上面的对手。
只要能够保证永夜军领拿下绝望沼泽,是不是吃下金斯利家族的征东军,这件事情是可以商谈的,无非代价问题。
眼下这种局势,里面拥有很大的运作空间。
要是搞好了,甚至能做到双赢,双方都有肉吃。
至于肉,自然是从金斯利家族身上挖。
兰斯洛特王室、金斯利家族两名最高统治者尚未正式见面,摄政公主便已经对这次交锋定下了基调,巴克大公不脱几层皮,休想脱身。
……
圣安地。
它有很多别名,圣城、圣所,真神庇护之所等等。
在圣以太教廷的教徒心中,它是最向往的圣地,每年都会有无数信徒,不远千里的,徒步前来朝圣。
即便是在普通人眼中,它也是一座宏伟的不可思议的城市。
与王都瓦莱丝塔不同。
圣安地是建在山巅。
小亚细亚平原唯一凸起的地方。
此山名为圣山,据说是真理之神第一次布道,第一次展露神迹的地方,这座大山,便是当年他为了向世人布道,利用自己的无上神力,平地生生拔起的。
所以,这座山又有一个别名布道山,远远看去,还真像一座布道台坐落在那里。
别看这座山海拔只有二千米不到,但是出人意料的险峻,盘旋而上的阶梯,就像天梯。
这里不光有造物的神奇,还有人力的伟力,经过不知道多少年多少代人日夜不停的修建。
圣山之名,名副其实。
正所谓,一阶一神谕,一层一圣堂。
整座圣山,层层叠叠,全是宏伟壮观的大教堂,里面供奉的是真理之神的各种分身。
这些大教堂修建的时候,不知道用了多少镜子和琉璃。
白天的时候,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晚上的时候,灯火通明,直到天亮。
就算是对圣以太教廷教义无感的人,也心生震撼,更别说是那些心存信仰的教徒,每一个曾到这里朝圣的信徒,都赞不绝口,口口相传让更多的信徒心生向往,圣山圣地之名,更加远播。
圣山上面的大小教堂共有一百三十四座。
其中最大的,当属山巅的神谕大教堂。
顾名思义,这座教堂是距离真理之神最近的地方,在这里最有机会聆听到真理之神的神谕。
据说真理之神,曾经先后颁下了四道神谕,每一道神谕对于圣以太教廷都具有深远意义,对拜伦联盟,乃至阿沙恩大陆的格局产生了极大影响。
第一道神谕,便是支持当年的起义军,反抗古安迪斯帝国的暴政,方才有了拜伦联盟的建立,圣以太教廷的崛起。
第二道神谕,宣布奥丁兽人的奥丁之神是伪神,所有伪神信徒应当诛灭,教廷的教廷骑士大量加入断口血堡,共同建立起了拜伦人最坚固的防线。
第三道神谕,宣布女巫是祸乱之源,人人有权诛之,因此掀起了长达百年的灭巫运动,造成了教廷与女巫密会之间的直接对立。
第四道神谕,是一个婴儿诞生之时,预言此人是下一任教皇的继任者,他将会带领圣以太教廷走向辉煌。
第四道神谕中的预言之子,不是别人,正是圣以太教廷现任教皇德尔特霓下。
他是圣以太教廷有史以来,继任岁数最小.、在位时间却最长的教皇,今年正好一个世纪整,三数代普通人的寿命,都没有他在位的时间长,很多人连他的全名都不知道,只知道说起教皇,必然指他,而他也已经成为教皇一词的代言人。
德尔特霓下继位一百周年庆典,是圣以太教廷今年最隆重的盛事。
随着庆典日期的逼近,圣山变的越来越热闹,全国各地的红衣主教、地方主教、传教士等等,自凡是财力允许的,都不远千里的来参加这场盛事。
“乔治主教阁下,还以为你会恪守自己的誓言,不将曼育那块蛮荒之地的领民全部教化,就不会返回圣山呢!”
言语中有着掩饰不住讥讽的中年人,同样也身着一件华贵的红色教服,代表着他红衣主教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