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季亦承还没有清醒。
时暝蹙眉,一脸沉容,再不说话。
……
夜深了。
落地窗外又开始絮絮扬扬的雪花飘飞了,一朵一朵的六瓣轻轻旋转,在那一簇青绿的草地上一点一点的聚集,透明的玻璃上蒙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整个世界都静静悄悄的,安静得就像睡梦里的新生儿,生怕被人惊扰了半分。
床头浅白的灯光安然淌落。
“呜……”昏睡中的人儿倏然皱拧了眉,咬紧的嘴角渗出低咽的嘤咛,苍白的小脸净是痛苦之色,无意识死死抓紧了小手。
时暝微一垂眸,看着和她相扣的手掌,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耳鬓的细发,纯金的眸光仿佛凝了无数星辉,温暖透彻,放低的磁声更溢满了温柔,
“别怕,我会一直守着你。”
这一生。
……
第二天。
景倾歌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正透过缝隙,在窗前的地毯上落了一片浅金的碎河,一缕照过来,有些刺眼,她适应了半分钟才彻底睁开眼睛。
半撑着从床上坐起来,脑袋忽而微微一痛,又伸手使劲揉了揉太阳穴,这才环视起整个房间,精致的杏眸里净是迷茫之色。
床边,伏在边缘睡着的男人浅眠,察觉到动静,陡然一下便惊醒了。
看着已经醒过来的景倾歌,时暝突然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慌乱,该死的,他竟然睡着了!如果倾歌还没有恢复记忆的话,看到他势必会受到惊吓。
一想到这里,时暝下意识要转走轮椅离开,却发现他的手竟然还紧紧的牵扣着她的小手。
“我……”时暝一下子更忐忑了,喉咙发涩,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沙哑,一贯冷冽的眉宇间竟浮现出小心翼翼之色,就像犯了错误的男孩,愧疚,心虚,不安……
在半分钟的时间里经历了这一连串的复杂心路之后,时暝骤一拢眉,这才察觉到似乎哪里有些异样了,却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之前,她的一句话彻底让他没了声音。
“你是谁?”她还在发烧,声音嘶哑得厉害,传进他的耳蜗里,却听得清清楚楚。
骤然,时暝浑身一震,脸色大骇,大大瞪圆的金色虹膜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团打湿的棉花,生生说不出一个字来。
景倾歌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脑袋里一片空白,一丝一毫的记忆都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如潮涌般的疑问和慌张。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她会在这里?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会牵着她的手,还睡在她的床边?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甚至连她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她是谁……?
蓦地,就好像有什么在敲击她的后脑勺似的,那一阵隐隐的疼痛又细涌上来,闷闷的,压抑的,就好像要把她的脑袋给生生敲破了。
仿佛一瞬间整个人都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漩涡里,一颗心直直的往下掉。
浑身,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