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起来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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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前燕子喃喃细语,晃过窗棂的流苏,又在碧绿柳枝间穿梭。

  日光洒进屋子,暖洋洋,也懒洋洋。

  梁宜贞窝在绣花丝被中扭了扭身子,时不时呵呵傻笑。

  睡梦中,是昨夜与鄢凌波品茶的场景,月光柔美,石案佳肴,静谧安宁。

  忽而,

  一声“世孙吩咐”惊得她面色一紧。

  梁南渚的脸渐渐出现在夜空,挂着抹黄鼠狼吃鸡般的邪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啊!”

  她惊醒。

  梁南渚一张大脸正在眼前,带着梦中相同的邪笑。

  梁宜贞紧蹙眉头,猛眨几下眼。不会还在做梦吧?

  “你叫什么叫!”

  梁南渚的声音很清晰,一如既往的傲慢。

  是他!就是他!

  什么情况?

  不是梦?这个是活人?!

  她深呼吸,拍拍自己的脸。

  不对啊…

  这是不是自己的闺房么?他怎么进来的?

  梁宜贞唰地坐起,手脚并用向后缩,又胡乱抓起丝被掩在胸前。

  一双大眼半惊半恐: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梁南渚朝门边努嘴:

  “走进来的。”

  梁宜贞一梗,憋红了脸,朝床铺狠狠一捶:

  “噩梦成真!”

  “噩梦?”梁南渚撑着雕花床梁,“梦见我?”

  他轩眉,微勾唇角,一双眼目不转睛凝着她,身子却慢慢向下探。

  他的脸,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甚至能看到根根分明,微颤的睫毛。

  好…好美啊…

  梁宜贞紧绷唇角,也不敢动,只觉心头痒痒的,麻麻的。

  他的脸向她凑来,一寸一寸接近,近在咫尺之时…

  忽而顿住。

  拇指抹过她嘴角。

  似无意,似一阵风。

  “原来,梦见我会流口水啊。”他呵笑,看了看手指上的口水。

  梁宜贞愣住,尴尬抿唇。忽想起上回睡着,口水滴了他一身,她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梁南渚停了半晌,方直起身子,勾过她的刺绣帷帐,优雅擦手指。

  下巴微仰,眼神俯视。

  没了他身子的压迫,梁宜贞紧耸的肩这才渐渐放松。

  她抬手抹干净唇角口水,瞪他一眼:

  “你还站在此处作甚?要看着我更衣啊?!”

  “说对了。”

  梁南渚轩眉道。

  还不待梁宜贞惊讶,一套轻便衣裤啪地丢到她脸上。

  “你已经整整误了一个时辰,”梁南渚举起食指,“给你一炷香的功夫更衣梳洗用饭,我在外面数着。晚一刻…后果自负。”

  说罢高扬着头,掀袍而出。

  一面传来声音:

  “出来时给我打盆水净手。”

  尾音还在屋中回荡,本该在院中扫花的逢春不知何时进来了。

  她依旧板着脸,只道:

  “婢子觉得有必要提醒小姐一声世孙净手的习惯。清泉水一盆、加上半把白芷、半钱白茯苓、几丝福州白茶…”

  穗穗不知从何处窜出,忙捂住逢春的嘴,强拖了下去。

  梁宜贞的美梦惊醒,本火气直冒。逢春这般絮絮叨叨,她才不要听!

  洗个手比女人还麻烦,谁爱伺候谁伺候!

  她撇撇嘴,收回怨念的目光,捻起砸她脸上的衣衫、长裤打量。

  这才想起,昨夜腾子来说的“操练”一事。

  她根本就没答应好不好?!

  昨夜腾子来去匆匆,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今早梁南渚又来床边守着,到底要她操练什么啊!

  梁宜贞扶额,此前救她时还觉他温暖细心。当时怎么想的?脑子坏了么?

  梁南渚,还是那个傲慢之人啊。

  “你还有半炷香。”

  门外传来忽梁南渚的声音。他负手而立,挺拔的背影映上窗纸。

  梁宜贞本能地紧张,手脚一伸,三下五除二开始更衣。

  …………

  窗外,梁南渚已坐在石案上,一只脚踏上石凳。眼睛斜盯着香炉。

  一炷香,就要燃尽。

  咚!

  满满一铜盆水垛在梁南渚眼前,水花四溅。

  他忙跳起避开:

  “会不会打水啊?!”

  梁宜贞站在身边,穿着他送来的粉白衣裤,长发用发带挽成丸子,干净利落。口中还叼着半个香菇包子。

  这个样子,英姿飒爽,与平日判若两人。

  梁南渚不由得愣了半刻。

  梁宜贞咬口包子,发带一抛,道:

  “不是泉水是井水,没加中药加了盐。爱洗不洗!”

  说罢坐上石凳,托腮朝香炉吹一口气,香灰轻飞。

  “不多不少,刚好一炷香。”

  她转眼望他,又挑一下眉:

  “大哥请洗手啊。”

  梁南渚睨她两眼,轻掀袍子坐她身旁:

  “当然要洗。”

  他伸出手:

  “你帮我洗。”

  梁宜贞咽下最后一口包子,霎时连连呛声:

  “什么?”

  梁南渚依旧举着手:

  “第一,逢春没跟你说我的习惯么?自己没准备好,不需要付出点代价么?

  第二,我等了你整整一个时辰,知不知这一个时辰对我多宝贵?做这点补偿过分吗?”

  梁宜贞呵呵。

  您老有理!谁叫您老救过我呢!

  她抓过他的手,放在盆里搓,又道:

  “等了一个时辰,大哥对我挺耐心啊。”

  梁南渚亦呵呵。

  耐心?还不都是被磨出来的。

  梁宜贞抬眼看他,又道:

  “大哥,你说的操练到底是什么啊?还要穿成这样。”

  梁南渚上下打量她一回。

  穿成这样不好么?不是挺好看,挺英武吗?比那些拖拖拉拉的衣物强。

  他遂道:

  “你是猪吗?操练,当然是教你武艺。”

  “教我武艺?你?”梁宜贞手一顿,水珠顺着指尖滑落,一滴一滴打在他手臂。

  梁南渚被水激得手臂一紧,蹙眉:

  “你还嫌弃?”

  梁宜贞忙噔噔摇头:

  “不过,为何突然要教我武艺?其实…我会一点点的。”

  她举起手,似捻了一粒米。

  “呵!”梁南渚似听了个笑话,“你那点三脚猫功夫,也不知在何处学的野狐禅。好意思叫武艺?”

  梁宜贞一梗。

  从前一身功夫都是下墓时跟父亲学的。且多是轻功一类,为的是墓穴忽然坍塌或遇着机关,好及时逃命。

  梁南渚接着道:

  “自打出了缙云山的事,我便生出教你习武的念头。你若有些真功夫,不求打过山贼头子,脱身总不成问题。

  眼看上京的日子渐近。你也知道,路上的凶险只会更甚于缙云山。况且京城遥遥,难免有我顾及不到的时候。

  你多学些,总不是坏事。”

  梁宜贞微愣,半刻,又垂眸一笑。洗手的力道倒是更轻更柔和了。

  她含笑:

  “原来,大哥是为我忧心…”

  “并没有。”梁南渚打断,下巴一扬,“我可不想有人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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