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陵炎眸子在那叠衣裳上悄悄扫了一圈。
那里起码有七八件衣裳，都是他年轻时爱穿的墨蓝墨绿色，看那笨拙不太精致的针线，也看得出来这应该都是叶芳庭做的。
夜陵炎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想起了当年。
当年在天山的所有弟子中，最不会做针线的，就数叶芳庭了。
想不到这些年来，她居然有进步，连衣裳都会缝制。
其实，他很想告诉叶芳庭，自己素怕麻烦，穿来穿起也就是那三四件衣裳，多了选择，反而会不惯。可看见叶芳庭灼灼凝视他的期待目光，夜陵炎就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他叹息一声，终是柔柔道，“放下吧。”
叶芳庭随之露出欣喜之色，那甜美的笑意，就如十六七岁少女时的那般天真烂漫。
“师哥，你愿意收下吗？你真的愿意收下？以后都会穿吗？哈哈！太好了！”
那喜悦中隐隐透出的卑微，让夜陵炎心底又无端地楸了楸。
连他自己也变得不明白了。
自己多年冷漠禅修，已很久没有为过任何事情动情动气，可今夜，居然变得如此容易感动。
可能是人老了吧……
夜陵炎又低头叹息了一声。
良久，他才重新抬起了头，声线清冽地对叶芳庭道，“嗯，我会穿的。师妹，如果没有其他事，你还是先回去吧。如今已经夜深，你我一室，终究会惹来闲话。”
叶芳庭眼眸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夜陵炎，细细看着总觉得没够。
其实……他真的老了，低头的时候，能看到他额头和眼角多了很多细细的皱纹。
可他依旧是天山派最英俊的大师兄，既是已生出了白发，长出了皱纹，在她眼中，夜陵炎依旧是最英俊的大师兄。
夜陵炎见叶芳庭只定定看着自己，却不回话，越发地心虚，有点不知道如何跟她独处，便只能硬着心肠再道，“师妹，回去歇息吧。我也累了。”
“哦，师兄。”
叶芳庭目光柔若秋水，依依恋恋的，尽是不舍。
可人长大了，终究不是当年那任性霸道的小师妹，也懂得礼节轻重。
叶芳庭咬了咬唇，终究是开始移动脚步向门口走去，可一步一回头，那依恋情切如此明显。
“师哥，那我明早就来看你，你不要这么早出门，行吗？”
夜陵炎不忍拒绝，却也不忍再看她，与她错开眼，只摆了摆手。
“好，师哥明日与你一同吃早饭。”
想不到夜陵炎居然如此轻易便答应了自己。
叶芳庭喜出望外，媚眼波光荡漾，无限风情在美眸中流转着。
“好啊！好啊！太好了，师哥！”
“那明天见吧。”
“明天见。”
……
叶芳庭终于走了。
门也关上了。
夜陵炎刚才低垂的眼眸，才直直落在了门口，然后缓缓扫向刚才叶芳庭在桌子上放下的那叠衣裳上。一直看看着，看着，看出了神。
脑海中忽然想起了苏浅潼与自己说的那句话。
“夜先生，要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