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回大城故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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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李煜来到开封之后,他就没有再又过上一天安心的日子,整日都被内心喷涌而出的愧疚和后悔吞噬,没事的时候一想到过往的情景,这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过惯了声色戎马的生活,如今却要被软禁在这寂寥阴冷的深院之中,此时此景,千言万语也无法描述李煜心中的悲伤。

  李煜着实是个可怜人,他的身上有着过人的才气看,写下众多脍炙人口的诗词,他不追求权势名利,对皇权的欲望也不甚强烈。在他内心深处,只想寻得一自由国度,终日与知己写词谱曲,不理世上纷争,仅此而已。

  现实往往与愿望背道而驰,李煜向往自由,向往海阔天空,而现实却将他安排在了权力的中心,他不得不接受自己的身份,不得不去适应人人跪拜的君王待遇,可他终究不是当皇帝的料,至高无上的权力让他迷失方向,最终成为一出人间悲剧。

  不管后人如何评述他,是非功过已成为过眼云烟,李煜同志要做的便是接受现实,去承担过去放纵自我所带来的后果,这就是命,不管你承认与否,不管你是不是认同你的身份,你都必须去面对。

  老赵就是这套现实理论的拥护者,他始终认为正在经历着的现实来源于我们亲手塑造的过去,现实无法改变只能去接受,而过往的种种在过去的时间点上,又称为了现实,所以说来说去我们还是得接受现实。

  老赵很坦然的接受现实带给他的胜利,此时此刻他正在宫内举行一个盛大的庆祝晚会。

  赏罚分明、恩威并济是衡量一个皇帝是否合格的重要两项指标,赏赐和恩惠能够鼓励手底下的人继续为朝廷卖命,让他们坚信组织是可以相信滴;惩罚和君威则是告诫大臣们,不要妄图逾越君臣之间的鸿沟,也不要认为当官就是一劳永逸的事儿,消极怠工和贪污受贿都是可耻的。

  闲话少叙,进入正题,就在刚才扯犊子的时候,晚会已经正式开始了,参加晚会的主要是南征归来的将士,朝廷部分官员也悉数到场。由于这场晚会属于庆功性质,所以会场上布置得十分喜庆,宴桌上破天荒的上了四荤四素,还外带一瓶老赵最爱的女儿红这样的规格绝对是破天荒的。要知道,自从老赵当政以来,不仅严打贪污腐败,还在全国倡导勤俭节约,老赵本人就以作则,先是大量裁减后宫宫女,然后又杜绝朝廷大兴土木,甚至有时候为了节约上好木头把下属骂得狗血喷头,所以庆功晚会的规格,那可以说是相当的高。

  晚会由卢多逊主持,在赵普被发配河阳之后,卢多逊顺理成章的成为类似场合的主角之一,当然最大的主角还是老赵。

  卢多逊如同报幕员一样,上台两分钟内简短的阐述了南征的过程,然后就是主角老赵登场。

  “各位同志,各位战友大家辛苦了,今天我们欢聚一堂一起见证胜利的时刻,此时刻无需多言,我老赵由衷的向参加此次南征的将士们表示感谢,同时向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勇士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大宋有汝等贤能之辈,何愁大事不成?”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都举起酒杯,相互致意。

  “此次南征的胜利,归结于我们参战士兵的英勇无畏,同时也离不开我们将领们指挥有方,在此,我代表朝廷代表大宋所有臣民敬所有将士一杯。”说完,老赵高举着手中的美酒与众人一饮而尽。

  喝完酒这杯酒,老赵的思绪又上眉头,

  “大家不要客气,敞开肚子吃,你们一边吃一边听我说。两年之前,类似的场合恰如此时此刻的情景,我曾经问过赵普,这世上究竟什么才是最大的?赵普回答说是道理,并且还给我讲了一通他的理由,当时我确实信以为真,我以为我们赵家人都会以大道理来约束自己,都会以国家荣辱安危为重。可没想到,赵普却让我失望了,他身为一朝宰相不仅没有带头维护国法纲常,反而私底下结党营私,公然违背朝廷的禁令私自砍伐贩卖木材,还将吴越钱家供奉上来的黄金装进自己腰包。更让我不能容忍的是,他明知道朝廷有规定宰辅大臣间不得通婚,而他却视若罔闻,与枢密使李崇炬结为儿女亲家,你们说我还能容得下他吗?朝廷还允许这样作奸犯科的人继续留任吗?”。

  晚会现场突然安静下来,人们表情严肃,都等待着老赵的下文。

  “当然,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我把他打发到了河阳,让他在那好好反省一下。你们也许很奇怪,为什么要把这事提出来讲。在座的诸位都是我大宋的栋梁之材,你们的功绩早晚都会彪炳史册,我希望诸位能够坚守住为官的底线,经得起权力利益的诱惑,不要再重走赵普的老路,你们应该清楚不管是谁,也不论他又多大的功绩,只要违背国法我老赵就会办他。唉,话说了这么多,或许有些不合时宜,但我还是希望各位能够记住今天的话,还请各位好自为之,各自珍重。”

  这原本是一场纯粹的庆功晚会,老赵却活生生的把它整成一台思想整治大会,不过这一招确实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如同人在兴奋之时,迎头一盆冷水能让头脑更加清醒,大家从老赵的言语之间领会到不少信息,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的地位权力都是朝廷给你的,如果你试图挑战国法权威,你将会从天堂坠入地狱,从此一无所有。

  老赵的谈话很及时也很犀利,时逢国家大局已定,许多官员滋生贪腐思想,朝廷上下歪风邪气有所增长。老赵此举,就是想提前给官员们打一剂预防针。

  回答老赵那个问题,这世上究竟什么最大?

  也许是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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